雨久

泡沫之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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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下的泡沫,是彩色的。
    就像被骗的我,是幸福的。
    美丽的泡沫,虽然一刹花火。
    你所有承诺,虽然都太脆弱。
    周文看到表姐的时候,着实吃了一大惊。因为曾经那个腼腆害羞的表姐姐,如今染了一头金黄色的头发,满脸涂了很白很白的化妆品,全身上下十分性感妖娆。但这些,和以前周文所偷看的那个传统保守的大姐姐完全不同。
    “周文表弟!”
    周文隔了老远都听到了那个表姐姐在喊他,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表姐……”
    周文羞红着白白净净的小脸蛋,还没开口问好就被表姐亲了亲。而周文真真切切地闻到了那股香味,那种麝香,就和十年前那种香味一模一样。
    “十年不见,小表弟都长成了一个帅小伙了啊!哈哈!”
    表姐把周文抱在怀里,大大的*挤在男孩急促呼吸的胸膛。表姐依旧把周文当做十年前那个害羞单纯的顽皮男孩,而周文却已经到了十七岁这个青春懵懂的年纪。
    “表姐,表……”
    周文想开口说话,可被热情的表姐激动地抱在怀里。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闻过女人的体香,感受女人的柔软。虽然和采洁有过多次接吻,可每次都只是十分规矩十分拘束地吻过了就适可而止了。
    可眼前的二十五岁的表姐,让周文一时间竟然意乱情迷了起来。
    “表姐!你快被你给抱断气了,你再抱我我可发火啦!”
    周文使劲地推开表姐,蹲下来直咳嗽。心里对采洁地忠贞还是及时毫无保留地将所有不恰当的荷尔蒙给灭活了。
    “哎呀,不好意思啊,我的表弟你没事儿吧?”
    表姐又蹲下仔仔细细地盯着周文看,那家伙,简直比亲妈还要慈祥。
    而看在一旁的周文妈,看了忍不住还花枝乱颤地笑了起来。
    爱恨已尽心已枯,放不过自己,蹉跎了永远。
    错过那一天,错过那一眼。
    苍鹿茫茫,霜雪凝成最初的缠绵。
    “表姐,你为什么那么多年才回来啊?表爸和表妈呢?”
    周文和表姐两个人坐在大大的沙发上,周文靠在表姐的肩上,而表姐则是望着窗外不停飞舞的雪花,白的仿佛南极才有的冰天雪地。
    “他们,死了。”
    “啊?”
    周文猛的一阵,瞬间坐起,看着面前的目光呆滞而内心悲伤喷涌的表姐。
    东风无力百花残,最后越冬的花儿终于耐不住寒冷,花瓣儿一片片凋落,悄悄地腐烂在冬雪上。
    “十年前,我和父母搬到了深圳,刚开始几年还是过得挺好的,父亲的公司蒸蒸日上,母亲在家里做些家务和照顾我,日子真的就和我梦里的三口之家没有差别。
    可搬到深圳的第四年,父亲就开始夜不归宿,嘴皮上是说应付工作,可私底下不知在外面干些什么。直到有一天,父亲和母亲在房间里吵架,我偷偷在他们门外听。
    “你怎么还是天天出去和那些女人乱搞?昨天不是答应我好好的吗?”
    母亲怒气冲冲地指着父亲鼻子说。
    “哼!难道我还要天天和你这个黄脸婆抬头不见低头见?”
    父亲理都不理就直接拉开被子睡了。
    可母亲却掀开被子非得要个说法,最后父亲被惹毛了,直接把母亲扔在床上,把母亲身上的衣服都撕碎了,然后就和母亲干起了那事儿。母亲一直在哭,有时想推开父亲,就直接被父亲用皮带抽打。
    那一年,我刚刚从十八岁过渡到十九岁,没想到就看到了听到了永远的刻印到了我人生的第一个噩梦。”
    表姐说到这里全身都在瑟瑟发抖,泪水从眼角不由自主地滑落,蘸湿了她长长的睫毛,灼烫了她脆弱的心脏,仿佛她又瞥见了那一刻恐怖的画面。周文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给表姐递上了一张纸巾。
    “后来啊,父亲更加肆无忌惮,有时三五天都不回来,而一回来就折磨母亲,每天晚上,我都会听见母亲在床上的*和被父亲用皮带抽打的惨叫。母亲越来越消瘦,最后在一个冬天的傍晚,我看到了死在厕所里的母亲。然而我却看到了母亲嘴角扬起的微笑,仿佛是一种解脱一种释然。
    母亲死后父亲并没有太多悲伤,草草办理了母亲的丧事,可最可恨的是,父亲竟然在母亲丧事那天,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在灵堂后面*。
    我一怒之下把父亲公司的秘密用高额的钱卖给了别人,最后的结果是父亲欠了一屁股债,被关进了监狱据说是无期。我也离开了深圳那个悲伤的地方,一个人只身来到了北京。刚开始还可以用从出卖父亲的钱过日子,可买这买那的坏习惯终于耗光了所有钱。
    然而我并不想过那些打工妹一般辛苦的又累又脏的活儿,于是就做了世间最饱受唾骂的职业–妓女。”
    周文听到这,顿时吓得目瞪口呆。从小他都是个乖孩子,所有与乖孩子沾边的事儿都被周文隔离的远远的。然而面前的表姐姐居然是……
    “周文儿,别怕,可你不相信姐姐了吗?”
    周文看着表姐眼里泛着泪花,他知道,最初看到表姐的时候也是这种泪花。来自遥远太阳的光线在此刻被表姐的脸分割成一条条,最终在暗的另外一边汇聚成光团。
    周文坚强的点点头,示意表姐继续往下说。
    “其实最开始我还是抗拒的,可姐妹们都说忍一忍就过去了,于是我就这样忍着忍着就习惯了,就麻木了。
    我们都是白天睡觉,晚上干活。开始我只是在夜总会的包厢里等客,后来就直接到可以看得到街上的地方迎客。来的人有挥金如土的土豪,也有把每个月的工资都一晚上花光的农民工。所以,再后来的日子我生活上也不愁吃喝。
    姐妹们都告诉干这行不要动真感情,其实我本身都特别看不上这些来嫖娼的。直到有一年盛夏,一个大雨滂沱的黄昏。
    那时我正在门扉里无聊的玩手机,可一个慌慌张张的身影就那么突兀的跑了进来。他是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样子清秀帅气。刚开始我以为他也是来嫖的,我问他是搓背还是打飞机,他却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我以为他是过来捣乱的,于是呵斥了他两句,可后来啊,直到他身上的学生证抖落下来,我才知道他真是个学生。因此我让他坐下,问他来这里干嘛,他说他是来避雨的,可我忘记了那时究竟相信还是没有相信他,只记得后来和他聊了很久,直到雨停了。
    其实干我们这行的,如果没有客人的时候,是十分冷清的,于是后来很多时候我都想再次遇见他。
    或许那时我真的是寂寞了。每天我都往外面望啊望啊,希望能看见他。可有几次他仿佛故意朝这边望,却总是回避我的目光。
    又到了一个下着小雨的黄昏,似乎夏天总是多雨呵。他又再次出现了,我们秘而不宣的坐在一起,他给我讲了许多他学校里的事儿,而我只是在一旁安静的听,他说的每一个字,温文尔雅,仿佛春天的小溪一样,真的很好听。
    他明知道我是个妓女,可他却不怕,那年夏天,他几乎每天都要来看我,而常常为了能和我多待在一起,他常常把几个月的生活费都给了发廊里的妈妈。
    我给他说过,我和他在一起不需要他的钱,而他总是执拗地非塞给我不可。有时候他遇到了伤心的事儿,向我讲着讲着就哭了,我就抱着他睡了一晚上。
    我想把身子给他,可他说过了这个夏天等他毕业了他来娶我的时候再说。于是很多时候都是我抱着他,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胸口上,然后两个人美美地睡着了。”
    表姐说到这里的时候,嘴角荡起一丝纯纯的微笑。窗外的雪已经停了,久违的日光映在白雪上,格外明亮。
    “自从他说要娶我的那一刻,我就发誓要努力工作赚很多很多钱,然后以后和他好好过日子。然而祸从天降,他在我过生日那天出了车祸。我去医院看他的时候重症监护室外面围了很多很多人,原来他的父亲是一个高官,他有很大的家族很有钱的背景。
    我就在一个黑黑的角落苦苦地等着他,等着他醒来。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就在人群里寻找着什么,我知道,他在找我。可我也知道,我不能被他找到。我把曾经他送给我的发卡悄悄还给了他,我和他,真的很不配。
    后来他来发廊找了我很多次,每次我都哭红着眼睛看着他离开,可他好像并没有生我气,他只是一次次满怀希望的来却满心失望地离开。
    在夏天的尾巴上,突然就有那么一天他就不来了。虽然我知道我和他是没有结果的,虽然每次看到用黄金装帧的他一次次来找我的眼神那么真诚,可真要突然不见了他,心里还是蛮痛苦的。
    一个姐妹把那个我送给他的发卡给了我,还附带着一封书信。在信里,他说他父亲要让他出国留学,可能几年就回来,也可能永远都在国外了。他希望让我等他,等他回来娶我。可我知道,就算等到了他,他的家族真的可以接受我?我真的可以勇敢的和他一起走向婚姻殿堂吗?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他走后一个月,我也离开了北京,就去了东莞。后来一阵子扫黄打非,被抓进监狱了。一直到了现在,我才从监狱出来。可当我回到家,发现那儿早已经芳草萋萋,无法住人了,最后想起还有个偷看我洗澡的表弟你,这不才到你家来过年了吗?哈哈!”
    周文红着脸,摸了摸脑袋,傻傻的笑着。他看了看表姐,表姐也笑了,只是笑着流下了酸涩的眼泪。
    表姐只是摸了摸周文的脑袋,然后一起看着窗外金黄色的世界。
    当暮色悄悄地降,生息寂灭了浮夸渴望。
    骁勇的浪静静流淌,月光温暖了冰凉。
    任风云随波淡忘,暗红的月是唯一方向。
    海上的月亮,在余波中摇晃。
    雕刻了时光,和你静默的守望。
    周文知道,表姐的那个夏天,或许是泡沫的夏天。
    彩虹的光,从爱情的纸页间渐渐泛黄。我希望在月亮之上,永远为你遥远的征途点亮,我永远不敢奢望的前方。
    那种光,哪怕带着些许凄凉,但是请你一定要记着它的故乡。
    有什么难过,为什么难过。
    当初炽热的心,早已经沉默。
    说什么你爱我,如果骗我,我宁愿你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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