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验科N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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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颗大颗的汗从奚望的额头滑下，奚望脸胀通红，手臂青筋爆起，嘴里冷静叫道：“不要放弃，绿萝，浸染，你们先别乱动，让我想想办法——怎么来救你们。”
    这哪是说不动就不动的，这时的绿萝早吓破了胆，她不敢看自己下方，只是用手拼命地在空中抓挠着，嘴里叽里咕噜不停紧张哭喊道：“奚院长，一定要抓紧我，我肚子里还怀有小宝宝，你一定要救我呀，若不然，我和宝宝都会没命的。”
    两双渴望生还的眼睛皆看向奚望，这让奚望为难。
    半生治病救人，每双渴望活下去的眼睛都充满希冀，可是此时，他前心后背只觉冷汗涔涔。
    奚望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到两个胳膊上，可还是感觉自己的力气一点一点在耗竭，他双眼痛红，眼珠爆出，看着右手紧攥的楚浸染。
    只有放弃一个，才能保全另一个，楚浸？
    他摇头，刮心般的疼痛让他不能呼吸，不，我不能放弃浸染，她是我的心。
    绿萝？
    “求求你，奚院长，救我，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多月大的孩子。”
    楚浸染从奚望那双犹豫不决的眼里，已洞悉一切。
    她闭上眼睛，泪水哗哗流淌，然后仰头微笑：“奚望，放开我，请你一定要救下绿萝，请你——”
    “不，小染，我不能——”大颗大颗的泪从奚望眼中滑落。
    “奚望，救我，奚望，我不想死，我爸爸说的对，我真不应该跟着你们过来，奚望，我不能死，我想活着。”
    奚望看着楚浸染那仰起的小脸，是那么亲切，那么可人，在这危急时刻，她竟然那么让人心痛，他只觉自己的心在锅炉油锅里炸过，五脏六腑痉挛的快要死去。
    “小染——对不起——”
    楚浸染好看的睫毛变成两道半弧，两颗清泪从睫毛下滑落。
    再睁开眼时，她对奚望展开一个绝美的微笑：“没事，奚望，放开我吧。”
    只听后面的任须臾在撕心裂肺高喊：“韩昊帆，你在哪里呀？救命呀！”
    空谷回荡，韩昊帆亦没了踪影。
    奚望的右手一点一点放开，楚浸染的身体慢慢下坠。
    看着浸染的手划过自己的手心，自己手心灼热的气息瞬时变得冰凉。
    奚望不敢看向下方，只腾出的右手，用力抓住绿萝在空中晃来晃去的左手，把绿萝腾空一悠，绿萝终于回到地面。
    “楚浸染——浸染——”
    奚望撕心裂肺大叫着，扔掉肩头寒烈草，想从悬崖跳下，被任须臾猛然拽住回，“奚院长，奚院长，您别这样，咱们到谷底寻找，楚大夫应该没事的。”
    “谷底？谷底在哪里？”
    这时的奚望早已失去了所有的风度，变得不知所措，茫然无力。
    任须臾把两捆寒烈草背起，带着惊魂未定的绿萝，拽起木木呆呆的奚望，叫上不知所措的霍老专家，向山下走去。
    谷底，草丰叶茂，岩石垒垒，碎石堆积。
    任须臾、绿萝、奚望找了一圈又一圈，看了一遍又一遍，楚浸染也象凭空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不对，楚浸染也许没了命，可在山中如猿猱般灵活的韩昊帆怎么会不见？不对，一定哪儿不对。”
    任须臾拽过奚望道：“走，咱们回。”
    奚望仿佛受了刺激，甩开任须臾大手，只是闷着头，向前寻找。
    任须臾拿出手机，想拨打楚浸染电话，却见手机一点信号也没有，只得下令道：“走，绿萝，咱们带霍老专家先回。”
    心怀内疚的绿萝指着奚望悄悄道：“那-他-怎么办？”
    “回家，我叫几十个村民过来，帮着寻找。”
    此刻，六神无主的绿萝已经没有什么好的决策，她看一眼已经心神俱裂的奚望，只得跟在任须臾后面回村。
    几十分钟后，任须臾带着绿萝、霍老专家回到绿萝家中。
    绿萝家空荡荡的院门口，什么人也没有。
    任须臾心里一阵失望。
    绿萝打开院门，任须臾和霍老专家跟随进入。
    任须臾把寒烈草放到桌子，看着失神地绿萝劝说道：“绿萝，你先不要着急，他俩应该没事的。”
    绿萝叹息道：“任须臾，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坏？是我害了浸染，是我——”
    任须臾把绿萝拥进怀里，拍着绿萝后背安慰道：“一场意外，谁都不愿发生，好啦，我到村子里叫些人，再去找找，你就在家好好等着。”
    任须臾安慰好绿萝，准备出去，却见自己母亲匆忙赶来，埋怨道：“你们怎么回事？这么晚还不知道回去吃饭，黑瞎子那边帮忙的李专家和楚大夫、韩研究员早就到我们家等待了，就你们几个人磨磨叽叽，爬了一天山，不知道肚子饿？”
    “什么？”一股巨大的喜悦如飓风一般刮过几人的心头。
    “妈，妈，你再说一遍，现在谁在我们家等待？”
    任须臾母亲奇怪道：“这孩子，变傻了，我先弄点饭让李专家吃了，李专家又回黑瞎子那儿了，楚大夫和那韩研究员在家等着你们吃饭呢，也就你们不急。”
    听了母亲这话，任须臾欢呼雀跃，撒腿就跑，从绿萝家快速跑回自己家中。
    果然见楚浸染正在桌旁云淡风轻地饮着茶水，而韩昊帆坐在椅上，正打开装有寒烈草泥土的瓶子，用手辗着瓶里泥土专注地瞧着。
    见到他俩，任须臾结结巴巴说：“你们回来啦？你们怎么回来的？真是邪了，突然失踪，突然无影，又突然出现。”
    见任须臾走进，楚浸染站直身子，对任须臾淡淡地问：“任须臾，寒烈草呢？”
    任须臾点头，仔细打量楚浸染，见楚浸染脸被有划伤，运动上衣，运动长裤皆被蹭的破损，血肉从破损处翻出，血把周围洇红。
    再看韩昊帆，全身上下却象从大马路刚回的家，一点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突然想起韩昊帆在山上时所穿的不是这套衣服。
    “李专家呢？”
    “阿姨做完饭，他先吃完，又回黑瞎子那儿了。”
    任须臾开心地点头，对楚浸染说：“寒烈草就在绿萝家，你自己去看好啦！奚院长还在深谷里找你，我得赶紧把他叫回，不然，天快要黑了，山里有野兽出没，他会有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