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雪

第121章 骂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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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界之上不管是人还是神乃至于妖,都有各自的本源,可不知为何,独独这楚羽……仅有这十世的记录。
    梓桐凝眉,“那不是跟公子一样了?”
    徐绍点点头,没有吭声。
    二人相顾无言,没敢再说下去。
    如今还是先找到天妒之镜和老妇人最重要,否则这霍家总冻着一个人也不是事。难不成这外头被祸害的,都要被冻住才能存活?
    楚羽一觉醒来,外头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带着阵阵寒凉,让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不知不觉,这天气真的冷了下来。
    站在窗口,她凝眉望着窗外,想要伸手去接雨水把玩,却被某人一把摁住了手,捏在了掌心里。
    “冬雨寒凉,仔细身子。”他握紧了她的手。
    “不知不觉已经冬天了。”楚羽深吸一口气,“廷业,你说我还能过几个冬日?”
    “听实话吗?”他问。
    她点点头。
    他淡淡道一句,“与卿共死。”
    闻言,她噗的笑出声来,“少来,你这永生不死之躯,如何能与我同生共死?等我垂垂老矣,你还年轻俊朗。出了门,人家都以为你是我孙子。”
    这话难免有些伤感,楚羽抿唇,“人老了会很丑,就像樱子一样。我会逐渐老去,芳华不再。到那个时候,我不要与你站在一起,我怕自己会接受不了。”
    他仍是握着她的手,“不会有那么一天。”
    “你有长生不老丸?”她笑问。
    他凝眉不语。
    楚羽凑过去,“你见过我苍老的样子吗?”
    “没有。”这话刚说完,他便后悔了。
    楚羽面上的笑微微僵了一下,俄而低头苦笑,“果真,我那九世都是不得好死的。你追着我那么久,都没能见过我苍老的样子,可想而知那和尚的箴言是对的。及笄大劫,碧桃成殇。”她意识到他握紧的手,鼻子陡然泛酸,“我活不过二十。”
    他默然不语。
    “不说话就代表你默认了。”楚羽松了手,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知道吗?以前的时候我很生气,我不明白为何要把我搅合进来,明明可以让我置身事外,却要让我承受这么多。可是后来,我渐渐的发现,并不是你让我搅合进来的,而是从一开始,我就身在其中。”
    “即便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而霍伯息会比你更可怕,至少你在保护我,但他着实是居心不良。是否我前几世都落在他手里,所以都没有好下场?”
    霍庭燎苦笑,“是。”
    楚羽点点头,“那我问最后一句,千年之中,我是否爱过你?”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四下的空气突然凝滞,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张始终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脸,眸中噙着泪,心里淌着血。
    良久,他音色暗哑的道了一句,“不曾。”
    音落,楚羽上前一步,当下抱住了他的腰肢,将自己埋进他的怀中,“那么这一次,换我喜欢你。”
    身子骇然一僵,他伸手将她抱得生紧,这一次绝不会再放手。
    可是……
    心头喟叹,走一步算一步吧!
    有这么一句话,他死也甘愿。
    但又怕死不了,最后落得生不如死的下场。
    抱紧了怀中的楚羽,他音色哽咽,“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记住,我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不管不管怎样都要记住,我的心里只有你!”
    他显得有些着急,让她有些不解。
    但不解的同时,又是满心的欢喜。他说的话,她都会记住,就好像记住了他的习惯和一言一行,得以分辨清楚霍伯息与他的区别。
    好好拥抱,好好生活。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惩罚什么时候就会到达。
    所以该享受的时候。还是得好好享受。
    就好比如今的林璇玑。
    一觉睡醒,神清气爽。扭头望着支着脑袋盯着自己的刘柏舟,她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这样的刘柏舟看上去真的是顺眼多了,至少她喜欢这样坏坏的刘柏舟,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真实的刘柏舟,对着她从不笑,她无奈她抓狂,可她又有什么办法。
    他娶了她只是为了利益,而不是为了情爱。他的情爱都给了楚羽,婚姻留给了林璇玑,所以到了最后当他看到了楚羽被霍庭燎疼爱与保护的样子,他整个人都是抓狂的。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所以刘柏舟将愤怒发泄在林璇玑身上。
    林璇玑伸手拂过刘柏舟的眉眼,“有时候,我真的很怕你会生气。可你一生气,我便更加生气,因为你的喜怒哀乐从来都不是为了我。分明是三个人一起长大的,为什么从小到大你都只护着她一个?我是太守千金,论才貌身世,哪样不比她强?”
    “她不过是个野丫头,一个仵作的女儿,拿什么占据你的一切?最后还占据了你的心,让我情何以堪?我不择手段的要嫁给你,难道你还不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刘柏舟伸手裹住她的柔荑,于她眉心轻轻落下一吻,“如今都知道了,以后会很珍惜。”
    “可你已不是你了。”林璇玑想缩手,奈何被他紧握在掌心里,怎么都抽不出来。
    “是不是我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在你心里,是否还深爱着刘柏舟。如果有,那你就假装不知晓,继续过下去。你所爱的也爱着你,有什么不好?刘柏舟不疼你不怜惜你,而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温暖温柔。”他俯首吻上她的唇,“如何选择关键还得看你自己。”
    林璇玑凝眉看他,“如果我不选择你,刘柏舟会怎样?”
    “你还是先问问你自己会怎样吧!”他笑得邪魅,“忘了之前,自己是何等模样了?”他的指尖拂过她的眉眼,那一双冰凉的眸,无温掠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是想继续保持如今的样貌,继续如花似玉,还是打回原形,变成老态龙钟的模样,就看林大小姐自己的意思了。”
    “不要!”林璇玑骇然,“我不要变成那样。”
    她快速捂着自己的脸,还好,还好脸上并未出现任何的皱纹。她厌恶极了那一副丑陋的面孔,丝毫不能容忍自己这张美丽的脸变成那般不堪的模样。
    “那么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刘柏舟笑得温柔。
    “我选你。”林璇玑紧咬下唇。
    事实上。她有其他的选择吗?
    没有!
    一点退路都没有。
    他抓住了她的软肋,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覆雨翻云,承欢身下,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场交易,一场虚以为蛇的妥协。
    穿上衣裳,林璇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瞧着脖颈上的红印,下意识的拢了拢衣襟,小心翼翼的遮去。她身子是贪恋的,心里却是不愿的。
    可人总得现实一点,否则……她会变得又老又丑。
    “要去哪?”林璇玑不解的望着刘柏舟。
    “你不是觉得刘柏舟一直帮着楚羽而欺负你吗?”他神清气爽的整理袖口,“今儿个我帮你去出口气,也教你知道有些选对了人。有多重要。”
    林璇玑骇然,“你要去霍家找楚羽的麻烦?”
    “这怎么能说是去找麻烦呢?”刘柏舟牵着她的手往外走,“这叫去活络活络关系,霍家的生意做得这样大,咱们刘家难免要跟霍家打交道,好歹得冰释前嫌,有利于双方的未来前程。”
    林璇玑深吸一口气,“你可想好了?那霍庭燎并不好惹,他对楚羽……”
    “够了。”刘柏舟忽然变了脸,“不必你提醒,我自己知道。”
    闻言,林璇玑闭了嘴,被他牵着往外走。
    今儿下了雨。到处都湿哒哒的。
    可想到的是,刘柏舟竟然抱着她上了马车,免教她的鞋袜沾了水。这般细心的举动,让林璇玑半晌没能回过神来,扭头望着坐在自己身边抖落一身雨水的刘柏舟,眸光怔怔。
    “看什么?”刘柏舟问。
    林璇玑当即回过神来,“没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他擦干身上的水渍,“坐过来。”
    她微微向他靠近,却被他快速拽到了怀里,“既然是夫妻,就该有夫妻的恩爱模样。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横竖你已经离不开我了。要想永葆容颜。就得懂得取舍。璇玑,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璇玑点点头,“明白。”
    他凑近她,掰过她的脸浅尝着她唇上的滋味,“最好是记住,若然记不住我便要你脸上的皱纹提醒你,承诺的重要性。我能宠你疼你,像霍庭燎爱着楚羽那样,将你捧在掌心里。但也能像刘柏舟对待你一样,将你弃如敝履,知道吗?”
    她凝眸看他,眸色略显惊惧之色。
    笑了笑,他身后将她的脸摁住自己的怀中。“别怕,若你乖乖听话,我是不会那样对你的,毕竟我很喜欢你这张脸这副身子,我还得好好留着你,同你一起共享欢乐。我想,你会很希望看到楚羽伤心难过的绝望模样,所以我很快就会成全你。”
    林璇玑的眉睫微颤,“当真?”
    “你只管信我便是。”他音色清柔,可话语中的狠戾却是毋庸置疑的。
    林璇玑的心,颤了颤。可一想起楚羽绝望的模样,她便如同着了魔一般的答应了。傲慢如她,怎么能忍受楚羽那样低贱之人,凌驾于自己头上?她不允许也不能容忍,所以……既然靠着自己的力量无法做到,那就只能不择手段了。
    楚羽,你也别怪我,怪只怪你自己要的太多。你太得意,我岂能容忍。
    马车停在霍家门前的时候,徐绍与梓桐冷眼伫立,看着刘柏舟抱着林璇玑走下马车,到了霍家的府门前。这是来示威?还是来砸场子?
    “你们来干什么?”梓桐冷然,这刘柏舟如今只是个空壳子,里头住着霍伯息,所以她是绝对不能让他进去的。只是……这刘柏舟和林璇玑是怎么回事?
    林璇玑落地,一脸的清高傲慢,“怎么,霍家那么大的门面,养出来的狗便是这般不识礼数?你霍家也是生意人,讲求的是和气生财,当日我爹帮着你们去了无明县,楚羽非但不感激,如今还敢这样待客,可真是以怨报德的好人家!”
    “你!”梓桐惯来不太会说话,是以被呛得说不出话来,扭头望着徐绍。
    徐绍本就清冷,只是领了众人一道拦在跟前,不许这二人进去。
    “呦呦呦,俺还以为谁家的狗在门外嗷嗷的叫,还以为大黄跟着来嘞,咋知道是这两个玩意?”墩子啧啧啧的摇头,“嗷嗷得人都睡不好,隔着几堵墙都把人吵醒嘞。”
    语罢,墩子扭头望着在渊,“这大家闺秀,都这样大嗓门么?咋听着比俺家隔壁那大婶人家脸上不长眼脚底心只长疮的声音,还要高那么几调调?”
    在渊揉着眉心,“大家闺秀,成日练的不是就是吼两嗓子吗?少见多管,这可是林太守家的千金小姐,瞧瞧这架势,可是实打实的大家闺秀。你再嗷嗷小心把你关起来,到时候我可不会救你。府衙大牢里多的是冤死鬼,你去了那儿就好自保重吧!”
    墩子吓了一跳,“俺是个有良心的好大夫,俺不跟冤死鬼当邻居。”
    “那还愣着干什么,关门放狗,比比看谁的嗓门大!”在渊笑嘻嘻的盯着林璇玑的脸,这二人已经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主意。
    一回头,梓桐和徐绍已经领着所有人推入门内。
    下一刻,在渊和墩子往门槛里一跳,“俺们不伺候嘞!”
    门,砰地一声关上。
    林璇玑愣了,霍家什么时候养了这么一对活宝。她还没来得及反唇相讥就输了?
    “来人,给我敲门!”林璇玑一声吼,“我就不信了,你霍家还想翻了天去?这可是东平郡,你霍庭燎在东平郡一日,就得守我东平郡的规矩,就得给我林家几分颜面。这般目中无人,你真当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吗?好心好意的登门,就让我吃闭门羹,我林璇玑岂能与你们善罢甘休。”
    门内,墩子和在渊趴在门面上听着,突如其来的敲门声震得二人耳朵疼,耳膜里嗡嗡作响。
    “动真格的。”在渊回望着梓桐。“这刘柏舟身体里的魔,显然没有出来,这要是进去了估计得祸害小丫头。所以,咱千万不能放他进去。”
    墩子蹙眉,“这大白天的,他估计也不敢吧?”
    “他是魔,魔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你大白天不睡觉不吃饭,能不能做到?”在渊翻白眼。
    墩子摇头,“不能。”
    打个哈欠,在渊摆摆手,“光长身子不长脑。”
    墩子挠了挠头,“俺长了。”
    在渊的身子抖了抖,“滚一边去。”
    不远处。霍庭燎和楚羽手牵着手站着。
    梓桐和徐绍上前行礼,可两人也不知该怎么说,林璇玑在外头让人砸门,这样的动静不吵到霍庭燎才怪。只不过看着他牵了楚羽的手走出来,着实让人有些诧异。
    “你该不会真的要让他们进来吧?”在渊凝眉,“这林璇玑倒也罢了,反正就是个泼妇,虽然长得好看一些,但……刘柏舟的身上可是实打实的魔在作祟,你确定……他不会突然发难吗?”
    “俺也觉得小青蛇的话有道理。”墩子举手。
    “谁是小青蛇,老子是蛇君!下次再说错一次,我就断你一条蜈蚣腿。”在渊怒了,成日小青蛇小青蛇的。他身为蛇君的威信和威严都教这死胖子蜈蚣给折腾没了。
    “让他们去花厅。”霍庭燎牵着楚羽离开。
    “可是公子!”梓桐上前,“刘柏舟……”
    “他若是要进来,区区一道木门能拦得住他吗?他拿林璇玑当刀子使,是在逼霍夫人就范,那我便看看他想从何处下手。”霍庭燎敛眸,握紧了楚羽的手。
    梓桐敛眸,“是!”
    霍家大门被重新打开的时候,林璇玑如同胜利者般洋洋得意。
    刘柏舟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看到大门打开的时候,唇角勾起一抹冷冽之笑,“还是霍廷业知情识趣了解我,你们这些窝囊废以为关上门就能拦住灾劫?真是痴人说梦。”
    语罢,他握住林璇玑的手。带着她慢慢悠悠的进了霍家大院。
    林璇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霍家的庭院竟然有这般恢弘富丽,一眼望去竟比太守府和刘府都要壮观。到底是富贵人家,迄今为止谁也说不清楚霍家到底有多少财帛。
    只听说,霍家产业遍布天下。
    具体的,谁也不知道。
    刘柏舟带着林璇玑走进了花厅,霍庭燎端坐饮茶,楚羽则拿着剪子在旁剪花枝插瓶。这二人瞧上去何其和谐,其乐融融。显得刘柏舟和林璇玑,有些尴尬。
    “霍夫人闲情雅致,霍公子作陪,还真是妇唱夫相随。”刘柏舟坐下,视线却冰冰凉凉的落在楚羽身上。
    楚羽斜睨他一眼,咔擦一剪刀便将一根花枝剪下。“旁逸斜出,总是惹人烦的。好在我这剪刀够锋利,该修剪的就一定不会存留。”
    语罢,她抬头望着霍庭燎,“相公,你说对吗?”
    霍庭燎放下手中杯盏,淡淡的浅笑,“夫人所言极是。”
    好一副琴瑟和鸣,岁月静好的画面。
    林璇玑绷直了身子,凝眸望着那容貌俊美的霍庭燎,除了眼睛看不见,他这副容貌真的胜过刘柏舟无数。刘柏舟一副书生模样,虽然白净却毫无男儿气概。
    但霍庭燎不一样。他虽然生得俊美,可这眉目间自有一番不怒自威之色,看上去总是清清冷冷的,一副清冷孤傲之态。不苟言笑,若行伍之人一般面色严肃。
    唯有在面对楚羽的时候,他会尽量柔化脸上僵冷的面部线条,让自己看上去温柔一些,来暖楚羽的心。
    便是这样细微的变化,让林璇玑好生羡慕。
    但更多的是嫉妒!
    为什么,她不要的最后都变成香饽饽,为什么楚羽的运气那么好,竟然捡到了宝。
    可她忘了,当初是她自己嫌人家是个瞎子,执意要嫁给刘柏舟借此李代桃僵的。但现在看到楚羽这般被宠溺,她的嫉妒心都快要炸开,感官都有些不听使唤。
    楚羽暖暖的笑着,看霍庭燎的眼神都是暖的。
    可刘柏舟的眼神却冷到了心里,当初这样的眼神只属于他一人,那么多日日夜夜的厮守缠绵,最后却便宜了霍庭燎。
    握在手里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觉得可惜。看到她爱上别人的样子,更多的是内心深处的可恨与暴躁。她本就该是他,怎么最后一次就成了别人的?
    连心,都变了。
    楚羽撇撇嘴,“这花我怎么都插不好。”
    “插得那么好看怎么还说插不好呢?”霍庭燎眉心微蹙,“闻着很香,还是霍夫人亲手做的,比什么都好。”
    楚羽想了想,“也对,我的都是好的。”
    霍庭燎点点头,“是!”
    “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林璇玑坐不住了,“我坐在这儿都没看到吗?”
    “刘夫人不吭声,我还真没看到。”霍庭燎抿一口水,淡淡的开口,不带任何情愫,“刘夫人和刘公子今儿登门造访,也不知所为何事?若是为了生意上的事,那改日再说也无妨。”
    林璇玑愤然,“你!我一个大活人坐在这儿,你竟说看不到我?”
    “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看不见,原来刘夫人也是睁眼瞎。”霍庭燎放下杯盏,听得楚羽的轻笑声,又回头循着她的方向浅浅扬起唇角。
    “我若说,是为了霍夫人而来呢?”刘柏舟开口,笑得凉凉的。
    音落,四下一片死寂。只听得楚羽的剪子咔擦一声,又剪断了一枚花枝。
    “我很好奇,刘公子带着刘夫人,却说为了我而来,也不知刘夫人心中作何感想?”楚羽笑靥凉薄,“难不成刘夫人是摆设,若是连这点脾气都没有。也不知砸我霍家大门的勇气是哪儿来的?”
    她将花枝插入瓶中,视线只落在自己的插花之上,眉心微蹙,似乎有些不满意。
    “你!”林璇玑哑口无言。
    刘柏舟道,“听说霍公子受伤了,我特意让人备了点好东西。”
    “霍家是吃不起还是穿不起?”霍庭燎凝眉,“刘大公子这么说,可就太客气了。咱们又不是外人,你拿这么多东西过来,万一你刘家老太太需要点什么,我还得让人给你送回去,麻烦!”
    刘柏舟扯了唇,“好本事。”
    “没什么本事。就是有自知之明罢了!”霍庭燎深吸一口气,“也不知刘公子,有几分自知之明?”
    楚羽笑了笑,“相公这话说得太过,来者便是客,怎么能这样对待客人,小心又得冠上这刻薄寡恩的罪名。对了,咱们从无明县回来之后,就给太守送了几株千年人参,也不知太守吃着可好?那可是连宫里都找不到的好东西,一个个都是价值连城呢!”
    “不过刘公子阔绰,想必也经常给林太守送这些好物件,太守大人一定见惯不怪。对刘公子百般夸赞。这好女婿,还真是不多见,哪像我家相公,一年到头也去不了我娘家几次。说起来,我家后院的屋子还没被填满,改明儿我得想想送什么才好。”
    霍庭燎轻叹,“你要送什么自己去挑,这库房里的东西都搬走也无妨,只要你高兴就是。”
    “当着外人的面,你也不嫌害臊,说得我贪得无厌似的。”楚羽撇撇嘴,“我可不稀罕你的钱,我就是觉得人该知足。否则早晚自作孽不可活。”
    刘柏舟起身,“我还从不知道,你这般会说话。”
    他直勾勾的盯着楚羽,一直以来的她,从不知道辩驳,更不会这般冷嘲热讽。
    “那是我家相公教得好,怎么刘公子没有教一教你家刘夫人,怎么说话才能夹枪带棍的痛快吗?”楚羽翻个白眼,“真是少见多怪。”
    霍庭燎依旧淡淡的笑着,她说什么,他都觉得是好的。
    林璇玑起身,“楚羽,你欺人太甚?”
    楚羽撇撇嘴。一脸的嫌弃,“你们都找上门来找骂,还不许我说个痛快?那你上门干什么?你还真以为我会单纯的觉得,你们两个是来与我握手言和的?得了吧,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还傻乎乎的等着你们给个好脸色,就高兴得一本三尺高。”
    “你、你这个泼妇!”林璇玑切齿。
    她实在想不出该怎么骂人才算痛快,楚羽这骂人不带脏字的,让她几乎无还嘴能力,只能找了一个词儿来痛快一会。
    泼妇?
    却听得霍庭燎不悦的蹙起眉头,“刘夫人最好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我家霍夫人在霍家吊嗓子,与你又什么关系。你若不喜欢听,大可出门左拐,离开霍家大宅,没人留你。”
    林璇玑红了眼眶,扭头望着刘柏舟。他不是说来给她出口气吗?可为什么到了最后,反倒是她受了一肚子气?这算什么事?
    刘柏舟不怒反笑,“霍公子生气的样子,让我看着,果真是顺眼多了。不过你急着赶人,是怕我拆穿你吗?那么多的前尘往事,怎么能说忘就忘?霍公子,咱们是不是也该摊摊牌?故人相逢,不是该叙叙旧吗?你若忘了也无妨,我给你提个醒……无妄界。”
    这三个字如同魔咒,如同禁忌,楚羽骇然抬头,死死盯着眼前的刘柏舟。
    他竟也知道无妄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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