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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虚伪的外表看本质,孙晓红的眼里满是苍蝇下的蛋(蛆)。这个家,她谁也左右不了,都一一留在了心里。可能所有的人都没有做错,自己也没有错,错就错在是自己阳差阳错地误入歧途吧。她认为做长辈就应该有个长辈的样子,既然想在儿媳妇面前树立一个好的形象,就不应该为老不尊。所谓的人心都是肉长的,那就是你敬我一尺,我就敬你一丈,反之,就是你恶心我十次,我就会记你一辈子。这就是现实,现实得让人无法呼吸。她一直用沉默的方法,来保留着自己的存在方式。相信谁也不如相信自己。
现实太残酷,生活太吝啬,她不接受,也得接受。在孙晓红的眼里,她连自己都驾驭不了。想想自己,也挺可悲的。在家里,刁钻邪恶的婆婆,整天戴着一副伪善的面具,摆着至高无上的人设,怠慢自己。见利忘义的公公,瞪着一双见缝插针的鼠眼,满嘴没有遮拦地胡言乱语。他越是锋芒毕露,孙晓红就越瞧不起他。任铁嘴知道孙晓红无视他的伤害,次数多了,他在孙晓红的面前,也就没了自尊。
而软弱无能的任浩轩呢,他的愚孝就在于没有本事把这些关系好好处理,更多的时候,把自己的一片赤诚本能地倒向了特别强势的父母这边。他宁可夹在父母和孙晓红中间,像一棵飘摆不定的墙头草,一会儿飘向这边,一会儿倒向那边,哪头风硬,他顺着哪头,也不愿在孙晓红面前吐露半点心声。
他这样做,一是维护自己的好名声,第二就是逆来顺受,对孙晓红毫无恻隐之心,想想他的难处,也是日积月累养成的一种恶心循环。有时候,他的一片孝心,也只换来父母对他变本加厉地无理取闹。他的无言以对,竟然助长了父母的恣意妄为。
孙晓红渐渐意识到这个家庭扭曲得有点儿离奇,婆婆的娇纵和蛮横,完全是老辈和小辈,三代人过度忍让造成的。在这个似亲非亲,似恶非恶的怪圈里。孙晓红从来就没得到过一丝一毫的温暖。嫁入这个家门,她爱了三年,恨了三年,毁了三年,也把自己丢了三年。她从未尝过的酸甜苦辣,在这三年的时间里,全都饱尝辛酸。她受够了,不想再撑下去了。如果有一线生机,她连想都不想,抬腿就走。
可有些人就会得寸进尺。她们把这种恶劣的行为,当成一种资本,在孙晓红面前晃来晃去地进行没有底线的炫耀。 任浩轩的三姐带着两个孩子,在家里整整住了大半年的时间,眼看。在这些时间里,连同她的两个女儿也吃在家里,穿在家里,花在家里。她们赖在家里不走,公婆也不往回撵,孙晓红就变成了他们的公敌。
年关将近的时候,任浩轩的三姐夫才赶着马车,优哉游哉地来到家里接她们。一家人回家过春节,本来是件好事,可不知道为什么,两口子在东屋收拾东西的时候,两个人竟然闲嘴对闲舌地吵了起来。
两口子拌嘴是常有的事,说深说浅一会儿就合好的。可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他们俩倒是没放在心上,老太太可受不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像一个老妖婆一样,也在中间插了一手。她当时正在厨房里做饭,听见他们在屋里的叫骂,以为自己的老姑娘被欺负。她发疯似的闯到屋里,从炕头上抄起一把掸子,照着任浩轩三姐夫的前额狠狠地抽了下去。她倒是打得解气,可她女婿的脸上却绽开了万朵桃花灾来。
这下,屋子里面可就闹翻天了。丈母娘打女婿,女婿打女儿,女儿抱着孩子,哭成一团。任铁嘴站在屋子中间,张着两只手死死抓住女婿的胳臂拉偏手。可他拉谁也拉不开,劝谁谁不听。他终于尝到被人欺负到头顶的滋味来。
孙晓红看着家狗咬家羊,没有上前拉仗。任浩轩她妈飞起鸡毛掸子,转着圈地抽打女婿。而他们的老姑娘,竟然狗仗人势地朝着自己老公的脸上又抓又挠,两个孩子也不消停,她们围着几个大人,吓得哇哇大叫。
孙晓红站在西屋的门口冷冷地看着她们演戏般地蹿上跳下,心想:这事跟自己无关,最好别跟着掺和,不然,婆婆就会把自己的过错,全都推到自己的身上。想到这里,她悄悄地关上了房门,去给孩子喂奶去了。
任浩轩三姐夫见这么多人打他自己,又不能还手,他见两个孩子都哭哑了嗓子。他突然抱起那个大的,放在炕沿上给她穿好大衣,抱着她就冲出了屋门,扬长而去。
“爱过不过,这种人还跟他过啥,跟他离婚,我看离开他还不能活了!” 两个人都在气头上,可这样的话老太太一句都没少说。好像她生来就是挑事儿的,不管什么话儿,到了她的嘴里准变味。
这次,孙晓红算是见识到了婆婆的真实面孔。这个老女人,下手太狠了,这回,她可把事儿给惹大了。她把女婿的前额抽开后,也没有顾及到女婿的脸面,就把老姑娘和那个还在吃奶的孩子,强行地留在了家里。
可真亲恼不了百日,能往好处说合,还是成全最好。 几天以后,三姐夫的哥哥姐姐和嫂子们又来家里接人。尽管他们都磨破了嘴皮子,老太太也没有把老姑娘放行。她端着架子,本来是镇镇他们,没想到破大盆端漏了,她滔滔不绝地说起女婿的不是来,满嘴直冒唾沫星子。来人见她也不讲理,互相使了个脸色,背地里一咬耳朵,全都脚底板抹油溜了。
本来可以见好就收的事情,经老太太这么一闹,两家的老人都不好收场了。孙晓红见三大姑姐怀抱着孩子,天天在家里抹眼泪,也挺同情她的。老太太却不管这些,她天天变着法给老姑娘烀肉吃,但是她哪顿吃得都不香。“小浩,你把这头蒜砸了,我去煮饺子。”一天下午,任浩轩早早回到家里,老太太包了酸菜馅的饺子,饺子包好以后,她把一头大蒜递给任浩轩后,就去厨房里面煮饺子去了。
蒜瓣扒好了以后,任浩轩拿起蒜捶刚要砸蒜。就听见咣当一声,抬头去看,只见两扇铁门突然被他三姐夫一脚踹开。任浩轩见三姐夫气呼呼地走进院子,急忙放下手里的蒜缸子推门迎了出去。
“三姐夫来了!”他的话音没落,只见他三姐夫穷凶极恶地窜过来,他举起手掌就扇他一个巴掌。任浩轩没想到三姐夫能动手打他,他捂着脸,气得浑身颤抖。他想还手打回去,回头一看三姐在那抹眼泪,这口气他只能咽在肚子里面,他又把举起来的手放了下来。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日子还得过。三姐夫打了任浩轩一巴掌,好歹也算给他一个台阶下,任铁嘴只能见好就收。为了老姑娘,他算是把大儿子豁出去了。他亲自赶着马车,总是把老姑娘一家送了回去。他们高高兴兴地回家过年了,孙晓红在家里更没好脸子看了。她干活的时候,婆婆就躺在炕头上看孩子玩儿。她一旦闲下来,她马上把孩子往她怀里一腿,啥都不管了,还絮絮叨叨地朝她要人情说:“在家看孩子,可不是什么好活儿,这一天下来,浑身骨头节都疼。宁可干活,都不当孩子奴。这辈子的孩子,我算是看够了!”
婆婆总是借着看孩子找她的茬儿。她本来就心术不正,骂人跟唱歌一样,都带着颤音。孙晓红不想跟她较真,她这也叫看孩子。听人说,她年轻时,也没看过孩子。她生的这几个孩子,都是任浩轩奶奶带大的,想想奶奶年轻时守寡,到晚年被她欺负成那样,也真够畜生的。
老的被她给欺负死了,现在又来折磨孙晓红,这种人真是天理难容。看着孩子慢慢长大,孙晓红早已经把那些伤心的事情都转移到疼爱孩子身上。
又要过年了,掐指算算,孙晓红已经在这个家里过了四个新年。人总是在变化中成长,在这四年里,她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她感谢生命中有这样一个婆婆,将她从一个弱不禁风的书呆子,变成了一个遇事波澜不惊的资深妇女。也许,人世间的苦辣酸甜都有它的不易和挫折吧。她的人生收获,都是含着眼泪在挂满芒刺的丛林中,看着一张张不善的脸孔,小心翼翼地一步一个脚窝走过来的。
也许,这就是命,可她从来都不相信命运的摆弄。不过,这个家里的日子,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的心里还有很多更好的还没来得及实现的追求。她不相信天空有太阳,相信旷野有春天,也相信自己终究会有出头的一天。忍吧,忍到一定程度,自会有解决的办法。
大年初二,任浩轩的大姐和大姐夫回来拜年。她一进门,老太太就像要汇报什么机密要文一样,把东屋的门关得紧紧的,不许孙晓红进来。
她这种做法,孙晓红早已经司空见惯。婆婆这样背着她说坏话,她也毫不介意。孙晓红已经把饭都做好了,她们在屋子里嘀嘀咕咕也没有把话说完。
孙晓红从厨房里面出来,从走廊里面路过的时候,听见了大姑姐刺耳的声音传了过来:“赶紧让他们自己过,结婚时,花多少钱,就让她还多少。你还指望她能养你老啊?”
这是什么话,她们这样说自己难道不心愧吗?家里的这些活,哪一样不是自己亲自干的。还密谋往出撵我,好啊,你们就是不撵我,我都不想在这里待。她就知道大姑姐会给老太太出谋划策。真要是这样的话,也省得自己开口说话了!走就走呗,谁怕谁呀!孙晓红虽然听得别扭,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解脱感。
既然你们都设计好了,那我就等着接招吧!都说虎毒不食子,我看她妈也没有把任浩轩当成自己的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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