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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明晃晃地照在床上,却没有一点点暖意。
舒琬发觉自己在床上躺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外婆突然出现在卧室门口。她走过来,坐在床沿,轻轻叹息了声,说:“琬啊,我的乖外甥女。你呀,活得太累了。从十几岁开始,就活得像个老太婆。”
舒琬支起身子,笑着说:“外婆,您觉得这样不好吗?”
“琬,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你不能什么都自己撑着。说出来,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呀,一个人撑着撑惯了。幸好,你有了齐同。齐同这孩子,是真好。有他陪着你,我也放心了。你外公跟我说,我们对你太苛刻了。我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我们那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你总是不耐烦。谢谢你,没跟我们计较。以后,外婆家这边,还得你照顾着。这么多兄弟姐妹,也只有你最有出息。要做好领头羊的作用。”
“外婆,有您在,哪里有我说话的份。”
“傻孩子。外婆年纪大了,早就不中用了。琬啊,你是个好孩子,好好的。外婆走了,以后你要照顾好家里。你妈妈情感脆弱,你别跟她硬着来。多让着她。”
“外婆,您想回舒家庄了?”
“是啊。”
外婆应了一声,站起身想走。
舒琬伸手拉她,摸到的是一阵冰凉。她蓦地惊醒了,发觉做了一个梦。她只觉得头皮发凉,从床上坐起,冷汗湿了后背。
齐同搂着她睡,也醒了。他问:“琬,怎么了?”
“我做了一个特别真实的梦。梦见外婆来找我了,跟我说了两句话。”
“外婆?是不是白天的时候话没说完,所以你做梦了?”
“不是。”
舒琬拿过手机看时间,凌晨三点五十分。她想了想,给丁明打电话。
“琬,啥事?”丁明问。他刚躺下准备睡觉。
“你去外婆房间看看。”舒琬说。
“干嘛?”丁明问。
“我刚做了个梦,梦见外婆来向我道别。你要是觉得害怕,就叫大舅妈陪你去。”
“害怕个鸟屎!你咋神经兮兮的?等着,我现在就去找外婆。”丁明说着话,就开门下楼去。
一阵脚步声过后,是开门的声音。
“奶奶、奶奶!”丁明轻轻叫道。
他的声音,随之变大:“奶奶、奶奶!”
没有人应答。
之后,是丁明的大声叫喊:“妈!妈!”
电话挂断了。
舒琬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边流泪,边穿衣服。
齐同也赶紧穿衣服。他叫醒东嫂,让她过来看孩子,并交代了几句。他给牙嫂留言,让她明天一早来看孩子。
来到外婆家,整个屋子灯火通明。
舒琬擦干眼泪,进去来到外婆的房间,看见外婆穿着寿衣,面容安详躺在床上。
丁湘已经过来了,趴在外婆的遗体上,泣不成声。
“妈妈呀,妈妈呀!”苏莉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舒琬把丁明叫到一边,说:“谁给外婆换的衣服?”
丁明抹着眼泪,说:“外婆自己洗了澡,换了衣服。我们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自己买的寿衣。”
子欲养,而亲不在。
大舅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他这辈子,全靠着自己的几个弟弟妹妹,才让自己的母亲过上好日子。好不容易自己有了点事情做,母亲却撒手人寰了。
孙婷走到舒琬身边,说:“舒琬,你看这后事怎么做?”
“还没有安排吗?”
“没有。大姨太伤心了,顾不上。以前家里的大事,都是大姨在操持。”
“我知道了。”
齐同在一旁听见了,把手搭在舒琬的肩上,说:“我来安排吧。”
他在家族的微信群里,通知了外婆去世的消息。他联系殡仪馆,约了阴阳先生,准备丧事用具。
外婆的骨灰盒,被送回舒家庄安葬,和外公的安葬在一起。外公的棺木旁边,早已预留了位置。
外婆的丧事,惊动了十里八乡。来送外婆一程的人特别多。
丧事完毕后,一行人陆续离开舒家庄。
舒琼海在人群中找到舒琬。他示意舒琬跟着他走,走到人群边上。他低声问:“舒琬,你是打算撂挑子了吗?”
舒琬突然想起来,岩山中学的事,她拜托了舒琼海照看着。她出事后,惠丝娜应该没有往这边打钱。
“对不住。家里事多,没顾上。缺多少钱?”舒琬问。
“二百多万。有小半年没发一毛钱了。亏了之前给得多,所以大家还在硬撑着。陈淮生说,如果再不给钱,他要散伙了。”舒琼海回答。
“我知道了。我回去马上安排打钱。”舒琬说。
舒琼海看着舒琬,担忧道:“你的脸色不太好。你几天没睡了?”
“没事。”
“嗯。你外婆已经安葬了,现在可以好好休息了。”
“嗯。”
舒琼海走后,舒琬的眉头拧作一团。她现在手上没有钱。她之前的钱,全被惠丝娜转走了。她想了想,给佟启白打电话。望药中药研发室的钱,是分期给的。她想问问,能不能先抽出些钱来。
佟启白过了好一会才接电话,语气疏离:“喂。”
“佟启白,我是舒琬。”
“我知道。什么事?”
“你还记得,我放在你那,准备投资望药中药研发室的钱吗?”
电话那头,佟启白沉默了两秒,说:“你真是舒琬?”
舒琬知道了,佟启白之前跟惠丝娜接触过。她问:“你没把钱给惠丝娜吧?”
佟启白松了口气,说:“你终于回来了。你都干嘛去了?是你让惠丝娜冒充你,还是你自己被人干掉了?”
“比较复杂。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我现在手头有些紧,能不能把那笔钱,拨出来一部分给我?我回头有钱了,还给你。”
“看来,你是真的消失很久了。望药的中药研发室被秦药收了,你还不知道吧?”
“收了?”
“刘迪贤退了后,望药就搞不过秦药了。秦药老总张大政提出申请,被批了。”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眼红呗。你那个罗玉昂是真的搞研发的料。才三个月时间,就出了三款特效药。平均一个月一款。中药研发室被秦药收了后,我们跟中药研发室的合作就终止了。罗玉昂还算有良心,提出的条件是,以后找合作公司,依旧找我们。”
“什么合作公司?”
“科研产品变为民用产品,需要寻找合作公司。”
“你懂吗?”
“我们有钱,能请到懂的啊。”
“说重点。现在有钱给我吗?”
“有啊。你要多少钱?”
“三百万。”
“这样,我给你三千万。”
“这么多?”
“必须的。我早就跟你说了,把钱交给我打理,绝对是赚大发了。”
“你没误入歧途吧?”
“少跟我开这种玩笑。罗玉昂的那几个项目,技术转化很快,产品早就上市了。资本回笼特别快,利润也是高得吓人。”
“治啥的?”
“啥都有。都是疑难杂症,怎么都治不好的。这种特效药一出来,大家都疯抢。”
“没有后遗症吧?”
“你得信任我们中药的博大精深。罗玉昂也是根据她家祖传的方子,提炼出来的。”
“那就好。”
“你账号是多少?我给你把钱转过去。”
“我现在账上有多少钱?”
“快上亿了吧。”
“你赚了多少?”
“哈哈。秘密。反正也不少。放心,我不会坑你的。我全是按照规定来的。”
“行。你把钱打到原来账号上吧。”
“OK。舒琬,什么时候约着见一面啊?”
“最近顾不上。”
“怎么了?”
“不跟你说了。赶紧打钱哈。我等着急用。再见。”
“好,再见。”
挂了电话,舒琬瞬间觉得老天待自己不薄。钱,是个好东西。最近每次用钱,都得用齐同的卡。她觉得特别别扭。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也许以后自己的钱,交给佟启白打理,是不错的选择。
钱到账后,舒琬第一时间给舒琼海打了五百万。资金给足,才能把活干得漂亮。这世上什么最贵?人才!能教出人才的老师!
岩山中学,是她的一块心病。之前,她让舒琼海跟陈淮生合作,让陈淮生请的那些金牌老师去跟岩山中学的老师定期合作探讨。这是权宜之计。费用她出。眼看就要高考了,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
舒琬是最后一拨离开舒家庄。齐同没有开车,叫了司机开车。他陪着她坐在后座上。他也是累了困了。
司机开车挺稳。
两人慢慢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长很长。等醒来,已到望城了。
外面霓虹灯闪烁。
舒琬发现自己的头靠在齐同的肩上。他的一只手,握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时不时扶自己的头,防止滑落。
她坐直身子,说:“你没睡?”
齐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说:“大概睡了下。你睡得咋样?脖子疼不?”
舒琬转了转自己的脖子,说:“不疼。这样,你靠着我的肩睡。”
“不用。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家了。到家了再好好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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