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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舒琬带着几几、何何在院子里玩沙子。
难得的安静时光。
这俩孩子皮得吓人,只有沙子能让他们安静下来。几几是暗着调皮,经常偷偷使坏。何何是明着捣蛋。这两个孩子,总是让人抓狂。
余菲带着她的女儿,不请自来了。
余菲的女儿大名叫许如若,小名叫若若。
小孩子的性格,是不是打小就可以看出来?他们不过才一岁多,不到两岁,却已经性格鲜明了。
几几看见若若,就跟没看见一样,照样在那坐着玩沙子。何何看见若若,立马就跑过去献殷勤。
“若若姐姐,你来玩沙子吗?可好玩了。我们可以堆城堡。你当公主,我当王子。”何何的手中,还拿着铲沙子的沙子,兴奋地手舞足蹈。
许如若穿着公主裙,大眼睛扑闪扑闪,说:“我今天是小公主,不能玩沙子。会把我的裙子弄脏的。”
何何立马把铲子扔了,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那我也不玩了。若若姐姐,我们去骑木马怎么样?”
齐同发现俩孩子喜欢骑旋转木马,就在家里的院子里也安装了一个。
“不要。我怕头晕。”
“那,我们去画画吧,怎么样?”
“不。我刚在家里画了画过来的,怕手腕酸。”
“那,我们——看图画书吧,怎么样?”
“什么图画书啊?”
“画着图和画的书。”
“那是绘本故事。”
“对对对,就是绘本故事。”
“好吧,那就看绘本故事吧。如果没有我爱看的故事,我可不看。”
“肯定有。我妈妈才给我买了几本好看的。”
两人进屋去了。
几几自始至终头也没抬,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妈妈是给我买的。”
余菲笑了,说:“琬,你这俩儿子长得是像谁?”
“不知道。我看你这女儿是像你,看那矫情劲。”舒琬瞅了她一眼,说。
余菲捂嘴笑。
两人进屋。东嫂见舒琬进屋了,边自觉出去外面,看几几去了。
何何和若若在儿童书房找书看。
余菲跟舒琬在客厅坐着,有一句没一句闲聊。
余菲说:“你还考虑生孩子吗?”
“我有俩儿子,我还生啥?”
“切。上回我听你妈妈说,不是叫你再生个女儿吗?”
“能扛一天是一天吧。”
“你都34岁了。要是想生,还是趁早的好。”
“再说吧。你婆婆又催你了?”
“没有。是我妈妈催我了。她是看见我婆婆对许骁那个私生子太上心了。我妈说,如果我没生儿子,到时候许骁肯定会把那儿子接回来的,毕竟那是许骁的亲骨肉,老这么在他堂哥家养着也不是事。许骁的爷爷奶奶年纪一天比一天大,只怕也过不了几年了。”
“许骁对那孩子咋样?”
“还可以吧。一周见两次。不过我觉得,他最喜欢的,还是若若。你看他把若若宠得,矫情得我都看不下去了。我妈说,女儿是用来宠的,儿子是用来继承家产的。我觉得就许骁那点家产,我们若若不要也罢。”
“许骁的堂哥还没结婚?”
“没呢。不过应该快了。听我妈——就是我婆婆,说,堂哥有女朋友了,在谈婚论嫁。她也向我探口风呢。我就装听不懂。我想着,你想法多,问问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跟你妈妈一样,那毕竟是许骁的亲骨肉,许骁不可能不管他。与其这样,不如现在就把他接回家来,当亲儿子养着,好好管教着。省得以后被宠坏了,没法收拾。你反正不想生孩子,就当他是你的亲儿子。你白捡个儿子,若若白捡个哥哥,不是挺好?”
“我怕养只白眼狼出来。那孩子现在已经挺大了,都七岁了。我觉得他已经什么都懂事了。”
“懂事了正好啊,可以什么都跟他讲,讲透。”
“讲透什么?”
“讲他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跟你们的关系是什么。谈话,你不也是擅长的?天天找你们员工谈话的。这样,你跟他把这些事讲明白,再问问他的意见。”
“不行。我只能谈谈工作,生活中的事,我说不出口。这样,你帮我去谈,好不好?”
“我?”
“求你了,琬。我为这事,都愁得睡不着觉了。你帮帮我。”
“有啥好处?”
“以后要是何何长大了想娶若若,我肯定不反对。”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能反悔!”
“当然,绝不反悔!”
“成交!”
晚上,齐同回家来。舒琬跟他讲了这事。
齐同乐了,说:“你就那么愁咱儿子讨不着媳妇?”
“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咱儿子真的看上了若若咋办?”
“没办法。近亲,没法结婚。”
“我都算过了。法律规定,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禁止结婚。他们属于第四代。”
“琬,你真是为儿子们操碎了心。连婚事都操心上了。”
“没办法。听说现在社会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会有大批的光棍出现。”
“谁光棍,咱儿子也不可能光棍。”
“这可说不来……”
“舒琬!”
“……”
“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觉得许骁家的事,你少搀和比较好。”
“没事的。我有分寸。你妈妈咋样了?”
“还能怎么样?监狱长跟我说,如果我妈妈能表现好点,说不定能早点出来。但是我妈妈好像,特别消极。看她那状态,就是出来了,她也觉得活着没意思了。”
“你就跟她说,她是无所谓,但是你外公受不了。要死,也等你外公走了再说。”
“舒琬,你对我妈妈,怎么这么残忍?!”
“我说得不对吗?”
“你有那时间去给别人调停,怎么不花点心思,处理处理自己的家务事?”
“我跟你妈不是一路人。”
“我是我妈生的。那是不是你跟我,也不是一路人?上回申方生说他交了个女朋友,你不知道你脸上的表情有多失落。你跟他,是不是就是一路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就说,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吧。”
“齐同,你现在有点不冷静。我们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早点睡吧。”
“不行。你今天非得跟我说清楚不行。你是不是后悔嫁给我了?我家里的事,是不是让你特别心烦?”
“齐同,你都这么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你能不能成熟点?你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我说的都是事实。”
“事实,就是我们结婚了,有两个幼崽要抚养。我今天看了一天的孩子,有些累,想早点休息。当然,如果你想吵架,我可以陪你。”
“我哪里想吵架了?我就是在跟你好好商量啊。”齐同弱了口气。
舒琬笑着摇了摇头。她抱住齐同,“嘘”了一声,说:“老公,不是我不想去跟你妈妈谈,是你妈妈不想跟我谈。她现在看见我,就头疼。她觉得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去看她,她会觉得我在挑衅她,是在看她笑话。我跟你妈妈的关系,到了特别可悲的阶段。我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是错。我不如跟她平行,互不干扰。”
齐同肩膀抖着,抽泣起来,说:“琬,我真的没想到,我妈妈会变成今天这样。她那么能干贤惠的人,现在眼神里没有一点点的光,跟行尸走肉一般。我想,我想,我想,如果我知道有一天,我们的婚姻,需要以我妈为祭奠,我,我,我不知道……”
他说不下去了。
舒琬的眼眶,也噙满眼泪。她说:“齐同,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们爱上一个人,觉得不会给任何人造成任何伤害,觉得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谁阻止我们,就是不了解我们,不信任我们,是没事找事。可是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受控。两个人相恋,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你该这样想。如果,你没有跟我在一起。你想,如果我没有跟你在一起。”
她声音哽咽了下,抱紧齐同,说:“我就这么单单想想,没有跟你在一起,我的心都痛了。”
她缓了缓情绪,说:“如果我们两个错过了。你跟郭柔玫结婚了。你们齐家和郭家,合作紧密,亲密无间。你们把彼此,都推上了更高的台阶。但是你们的基石是什么?是郭敏兆欲望的沟壑难填,是你妈妈的豪赌无节制。权势滔天的郭敏兆,只想只手遮天、天下唯我独尊。你妈妈,会想着怎么搞到钱。一晚上上千万的输赢,我想任你齐家家底再厚,也撑不住几年。”
她柔声说:“那样的话……将有无数悲剧上演。我觉得,你应该这么想,停在现在,有多幸运。”
她看着齐同的眼睛,说:“我不想再听到,那些关于如果没有在一起的话。我们在一起,是最好的结果,没有如果。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提到申方生。申方生能找着理想的伴侣,我比谁都高兴。我最讨厌别人在一直等我。我讨厌辜负别人的感觉,也讨厌除你之外的人眼神爱慕看着我。我有你,足够了。没有谁,比我,更盼着袁孔、申方生在婚姻中能得到幸福了。他们爱我一场,我希望他们没有错过他们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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