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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睫毛闪动了两下,明眸中闪烁出期待的光芒,又慢慢的暗淡下去,“哥哥,是不是不要凝儿了,是不是凝儿不听话。”
小奴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黯然和泪光,尽量温柔的说道,“怎么会?小姐如此听话乖巧,卿大人不会不要小姐的。”
“真的嘛?”冷纤凝闻言,欣喜的问道,美丽的眼睛中闪射出清澈的光芒。
“恩。”小奴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却不知是在说服着谁。
冷纤凝牵扯嘴角,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阁楼里,卿诺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床上的女子幽然的睁开双眸,苍白的脸上有着一瞬间的光芒,“诺,你来了。”
卿诺闻言,收回怔松的思绪,望着女子的双眸里满是柔情,伸手温柔的抹去女子额上的薄汗,“宛如,你怎么样?”
宛如痛苦的*一声,然后扯开一个笑容,轻声说道,“习惯了,诺,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卿诺把女子抱在怀里,那一夜的恻隐之心,让他迟迟的没有为宛如解毒。这个他一生钟爱的女子,他决不能让她有事。只是,抽点血而已,只要进补得当,还能补回来的。
宛如虚弱的睁开双眼,苍白如纸的脸上迸出一丝恍惚的笑意,喃喃道,“其实,死了也挺好的,死了,就解脱了。”
“不,不会的,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你死。你不要再说傻话。”卿诺慌张的抱住她的腰,给予她活下去的希望。
宛如不语,只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回应他的坚持了。这几日,她总是越来越多的陷入了睡梦中,或许有一日她会这样睡去,在梦中安安静静的死去。
卿诺握着她的手,十指交扣,轻声对着外面的人吩咐,“把小姐带来。”
知道哥哥要见自己,冷纤凝迫不及待的冲进房间,却看到哥哥亲昵的握着一只手,床上的女子陷入了昏迷,脸上毫无血色。
有一瞬间的怔愣,原来哥哥有了心爱的女子,才会没有机会来看自己,眼底滑过一丝黯然,紧咬住下唇。
“凝儿,过来。”卿诺看着离自己较远的身影,冷声说道。
冷纤凝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看向他,仿佛那不是疼爱自己的哥哥。
卿诺蹙眉,眼底已经有了不耐烦的光芒,“凝儿不听话了吗?”
冷纤凝的眼底有些犹豫,却还是走了过去,她要听话,她不反抗。
卿诺看似等不了了,如玉的脸上满是不快之色,拉过她的手臂,广袖一甩,一个针刺在她的手臂上,暗红色的血液沿着皮管流入一个银质的碗中。
正在神思中的冷纤凝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惊醒,双眼惊恐的看向他,清楚的感觉到血从自己的身体里流逝。没来由的被一种恐惧包围,泪水不可抑制的留下来。
“痛,哥哥,凝儿好痛。”冷纤凝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臂,可卿诺却是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臂,硬着心肠说道,“凝儿,乖,一会儿就好了,只要凝儿救了这个姐姐,就还是乖孩子。”
冷纤凝咬着唇,不再说话,她的心底有些害怕,却不敢开口。如蒲扇般的睫毛上还挂着她晶莹的泪水,敛下眼眸,她要听话,她不反抗。
片刻,那碗里盛满了鲜血。卿诺抽出针管,冷纤凝的脸痛的皱在一起,却仍是不吭声。
“送小姐回去。”
冷纤凝抬头,看了眼那个自己异常依赖的背影,怯怯的开口,“哥哥。”
那细微的如同蚊蝇的声音,狠狠的拨动了卿诺心上的某根线,挺直的背影不去看她的脸,她怕自己会心软。温润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床上熟睡的女子,看着宛如,他就不会心软,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治好她。
“凝儿,只要你乖乖的,哥哥就会疼你,保护你。”卿诺轻声说道,手上端着她的血,响起她方才极力隐忍哭泣的模样,心口一颤。
不看,却还是会想。
要如何,才能不想。
短暂的沉默之后,卿诺迅速的扶起倒在床上的女子,小心翼翼的手里的血喂给她。
冷纤凝睁着双眸,看着哥哥温柔的把自己的血喂给另一个女人,那样的珍惜,那样的小心翼翼,脸上愈加的苍白,只觉得心口的呼吸也被人剥夺了一样。
“哥哥,是不是不要我了。”冷纤凝忽的说道,黑曜石般的双眸闪出一丝的光亮,如天上的繁星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卿诺抿唇,紧紧的盯着她半晌,才淡淡的开口,“小奴,带小姐回房间,从今日开始不准她出房间半步。”
冷漠的命令让冷纤凝的身子不由的晃了两下,睫毛扑扇了两下,眼泪滑落,无声的滑落。
小奴从背后扶住她,然后慢慢的向外走去。
陌言修站在门口,看着远远而来的身影,喉头滚动了一下,紫眸渐渐的暗淡下去。
“陌大人。”小奴看到他,愣了一下,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冷纤凝看到他,表情有些发怔,明眸里有着疑惑。
“凝儿,可还好?”轻声的问道,却发现这样一个问题问出口该是如何的艰难。
小奴抬眸,看着那双惑人心魄的紫眸,眼眶瞬间湿润,“方才卿大人第一次为小姐抽血。”
陌言修闭了下眼睛,掩住心底的情绪,淡淡的说道,“你先退下吧,我带她进去。”
“是,奴婢遵命。”
陌言修上前,想要抓她的胳膊。
冷纤凝慌张的后退一步,美丽而天真的眼眸里此刻全是戒备。
陌言修咽下嘴里的苦涩,果真她醒来之后不再相信任何人,除了诺,“凝儿莫怕,我是你哥哥的朋友,我不会伤害你的。”
冷纤凝放松了心神,仍旧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你是哥哥的朋友?”
陌言修看着她眼里的防备和怀疑,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外面天寒,进屋吧,小心着凉。”
说完,推开了房门,领着她走进了屋里。
冷纤凝听到他的话,绽开一个纯真无邪的笑容,她相信这个人是哥哥的朋友,他像哥哥一样关心她,对她好。
陌言修看着她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和一个细小的可以被忽略的针扎的痕迹,心顿时揪了起来,很痛,很痛,“凝儿,疼吗?”
冷纤凝看着他的脸,看着他那双魅惑人心的紫眸,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疼,哥哥说只要凝儿听话,他就会疼凝儿,只要凝儿救活了那个姐姐,凝儿就还是好孩子。”
天真无邪的话却硬生生的在陌言修的心口撕开一个大洞,里面流出黑色的血,不停不停的流血,彷佛要流干为止。
冷纤凝看到他难过的表情,嘟着嘴,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间不说话了,是她说错了什么吗?
“哥哥,你真好看。”冷纤凝说着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然后停在了那双紫眸上,抚摸着他的睫毛,温柔而怜惜。
陌言修的身子忽然的僵住,感受那指尖留在自己脸上的温度,冰冷的,已经没有温度了,心里忽的升腾起一种恐惧。一向强大的令人敬畏的国师居然也有了恐惧的事情,可是他害怕了,是真的害怕了,那种冰冷,已经没有了正常人的温度。蓦地,用力的,紧紧的抓住她的手。
“凝儿,可愿意随我离开?”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似是怕她拒绝,又仿佛早已知道了她的答案。
“离开?”冷纤凝歪着脑袋,思考着他的话,长长的睫毛扑扇了两下,最后暗淡的敛下,哥哥已经已经有了想要珍视的人了,她在这里会不会不方便,哥哥是不是已经嫌弃自己了。
“是的。”陌言修看到她脸上的暗淡和松动,不由的说道,“离开这里,到外面的天空,自由的生活。”
“可是,哥哥会生气吧,”冷纤凝听到他的话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底竟然有一种向往的感觉,仿佛那样的生活是自己想要了很久的。转念却想到了哥哥,那个自己依赖的男子,“凝儿不想哥哥生气。”
陌言修的身子颤了颤,他绝对不会想到药效竟然是如此的深厚,真的是满身满心毫无保留的信赖。他忽的后悔了,当时明明他们同时在门外,若是他先诺一步冲进房间,让她第一眼看到的人是自己,那么,她现在依赖的人应该是自己了吧。
可是,后悔有何用,当时的迟疑却终究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无碍的,凝儿若是有一日想走了,可以来找我。”陌言修压下心底翻涌的苦涩,端起了不知何时放在桌上的药,“这是补药,凝儿乖乖的喝掉。”
冷纤凝的眼神落在了那黑乎乎的药上,“凝儿为什么要喝药啊?”
“因为凝儿生病了,生病了就要喝药。”陌言修的眼底闪着宠溺的光芒,事已至此,不是他能拦得住的,但是他一定会尽自己所能调理她的身体。
冷纤凝的眼里还是带着明显的恐惧,她想起了前几日那嗜心的折磨。
“凝儿乖,若是不喝药,哥哥会生气的。”陌言修好脾气的安慰道,此时,他竟然想不出别的话来劝她喝药。
这一句话显然比什么都更有用,冷纤凝慌忙接过他手里的碗,视死如归的喝下去,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吃个梅子吧,去苦味。”陌言修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梅子,递到了她的嘴边。冷纤凝想也不想的一口含住,等到苦味消散了才抬起头,弱弱的问道,“哥哥,你是谁?”
“我。”陌言修的嘴角轻轻的扯开,他似乎介绍过了,他是她哥哥的朋友,然而,他却指着她的左臂,温柔的说道,“我是凝儿左臂上的那只蝴蝶。”
“蝴蝶?”冷纤凝忽然坐起来,不解的看着他,“哥哥怎么知道凝儿的左臂上有一只蝴蝶?”
陌言修轻笑,紫眸好看的弯起来,“因为我就是它。”
不知是说笑还是认真,陌言修直直的盯着她如玉的脸庞,看着她无意中露出的魅惑倾城的微笑,然后失神,迷失在了那笑容中。
不可自拔。
冷纤凝坐在床沿,看着这个好看的哥哥站在窗边,望向外面的黑暗,双手不安的搅动在一起,眼神紧紧的锁着那扇大门。
“凝儿。”陌言修回过身,看到她期盼的眼神,心口一窒,“早点休息吧,今晚他不会过来了。”
冷纤凝抬起头,眼睛有些朦胧,隔了一层雾气,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他说,他不会来了。
“哥哥,要照顾姐姐吗?”
陌言修没有回答她,但是他的沉默已经给出了答案,“凝儿好好休息,若是想离开,随时告诉我。”陌言修把她放到床上,拉过一旁的锦被,小心的盖在她身上,眼神停留在她右手食指的戒指上。
冷纤凝眸中含泪,在他的注视下掩盖了那泪光,缓缓的闭上眼睛。
夜逐渐的深了,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冷纤凝睁开双眼,眼底不再是那样的纯真和天真。有的只是一片清冷,犹如这空气,冷的让人毛骨悚然。
手抚上戒指,想着陌言修离开前的话,她摸不准他是在试探她,还是真的想要带她离开。今天,在卿诺取血之后,她就清醒了。可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知道夜到底怎么样?还有该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
陌言修这个人可信吗?她不知道,他说他是她左臂上的蝴蝶。
想起前几日万虫嗜心的痛苦,心底就涌起一股恨意。他在她的身体里种了六年的毒,他居然把她培养成一个药人。
沉默的闭上眼睛,她不知道现在到底是过了几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怎么样了?
父皇若是知道她不见了,会不会来找她,会不会担心她。手缓缓的伸向腰间,那里有一块血玉,她认得那个玉佩时血族的东西,想必是娘亲送给父皇的,她自作主张的拿走了,不知父皇会不会生气?若是生气也不错,起码他还能记得她不是吗?
第二日,冷纤凝早早的便睁开眼睛,赤脚走在光洁的大理石上,很冰,是一种刺骨的冰冷从脚底升起,可是她却不管不顾依然踩在上面。
“小姐,你怎么赤着脚就下来了。”小奴端着水盆走进来,看到站在床边的人时,脸上露出了担心。
冷纤凝转过身,眼神澄澈,看到她眼底真正的关心,裂开了嘴,“小奴,哥哥什么时候过来?”
小奴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她该如何告诉小姐,卿大人这几日一直不眠不休的呆在阁楼里照顾宛如小姐,根本不会再过来见她。在天启这么多年,她深知宛如小姐在卿大人心中的分量,绝不会为了小姐而抛下她的。
冷纤凝抿了抿唇,暗淡的脸色让她的眼睛更加的黑了,“哥哥,他,不会来了,是吗?”
小心翼翼的询问着,脸上有着茫然的不知所措。小奴心底一痛,顾不得尊卑之分,把她搂在怀里,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小姐,莫要伤心,小奴相信,小姐的存在对于卿大人来说是特别的,他从来没有对谁这么温柔过?真的,小姐,你要相信小奴。”
冷纤凝的下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听着她的话,眼底闪过一丝暗茫,她相信小奴的话,自己的存在对于卿诺来说是特别的,因为他要用她的血来救他心爱的人。他的温柔和特别都是有目的的。
“小姐,陌大人来了。”小奴放开她,让她坐在椅子上。
陌言修走进房间,看到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的人,眼神微闪,他的手里提着一个药箱。坐在她的旁边,打开药箱,取出针管。冷纤凝心底一沉,原来,不是一次就够了。是她想的太过简单了,居然忽略了卿诺当初说这话是脸上不自然的表情。
冷纤凝仍然坐着,在针管插入胳膊的时候,仍是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之后就不言不语的任他抽自己的血。
陌言修薄唇紧抿,血缓缓的注满了银质的小碗,小心翼翼的拔出针管,紫眸凝视了她一会儿,就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日,冷纤凝仿佛又回到了刚来时被软禁的日子。除了小奴,见的最多的人就是每日来给自己抽血的陌言修。
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每次陌言修的眼神都会在冷纤凝的身上停留一会儿,便又不声不响的走了。
冷纤凝记得他说过,如果想走了,就告诉他。可是,她还没有打听到夜在哪里?她不会丢下他一个人离开的。她也不会忘记,他陌言修是天启的人,还是什么东麓的国师。关于他,还真是浑身是谜,令人不解。
冷纤凝站起身,身体晃了两下,没想到自己还能这么的虚弱,现在真是应了一句话,弱不禁风。来到镜子前,看着里面映出来的人影,嘲讽的扯开了嘴角。伸手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脸,想要让它稍微红一点,起码看起来能有点人样,这么不死不活的,自己看了都讨厌。
然而,灰白的脸上除了白色还是白色,掐的手动痛了,却不见任何的红。有些惨不忍睹。胳膊上已经布满了针孔,自那日后每天都要抽一碗血,渐渐地,她知道了,她的血能解百毒。渐渐的,她也知道了,他要抽干她的血,才能治好那个什么宛如的病。
抽干她的血呵,不是一滴,不是一碗,而是全部。
看着那张脸,如同死人一样毫无人气的脸,冷纤凝忽的感觉到厌恶,拿起桌上的胭脂就往脸上涂,只是薄薄的一层,终于让这张脸看起来有点生气,嘴角轻轻的扯开,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小姐,你要干嘛?”小奴端着午膳走进来,却看到她往杯子里钻。
“小奴,好累啊,想睡觉。”冷纤凝说完,便自顾自的拉好被子,然后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小姐,现在才正午啊。”小奴愣了一下,看着她涂了胭脂的脸,眼眶有些红,伸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小姐明明一个时辰前才睡醒,现在居然还想要睡觉。
冷纤凝听到她的话,神色怔了一下,眼神茫然的看着她,“现在才正午吗?为什么我觉得已经到晚上了。”
小奴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却尽量的扯出一个笑容,“小姐,先起来吧,一会儿陌大人要来了,看到您躺在床上不太好。”
冷纤凝点了点头,然后慢慢的坐起身,看着放在桌上的饭菜,迷茫的问道,“原来今天还没有抽血啊,我以为已经抽过了。”
小奴再也忍不住了,转过身,哭了出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卿大人要这么的狠心折磨小姐,她已经这么的可怜了,还要继续抽血。
“小奴,怎么了?”提着药箱走进来的陌言修,看到正在哭泣的小奴,皱眉问道。
“没有,陌大人,你来了。”说着,擦干眼泪,又扶起冷纤凝到椅子上,“小姐,陌大人来了。”
冷纤凝没有回答,只是眼珠转了转,乖乖的做到椅子上,卷起袖子,等着他进来。
陌言修进门,看到的依然是往日一样的场景,只不过今日不同,她的脸上涂了胭脂,所以看起来有些色彩,然而那双原本充满了灵气的眼睛,却死气沉沉的。
“凝儿,今日感觉怎么样?”陌言修笑着,坐在她的旁边,像往日一样拿出针管。
“还好,哥哥能快一点吗?凝儿好累,想要睡觉。”冷纤凝轻笑的说道。
“好。”陌言修点了点头,当针头插进去的时候,冷纤凝的身子随着抖了一下,却又很快的恢复了平静,脸上是一片死寂,空洞的,仿佛早已经死去。只是麻木的看着自己的血一点一点的流入那口每日可见的银质的碗中。
面无表情,是真的麻木了,她想,可能有一天,她真的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死去,恐怕死相会有点难看吧。想起自己丑了十四年,刚刚漂亮起来没多久,就又要回到丑陋的年代,心里叹息了一下。
陌言修默默的看着她,伸手把了一下脉,没有什么特别,只是有点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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