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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第三天了,沈淮安再次登门送药,这一回他坐着白家来接他的车,一道门口就发现了白世轩立在大门一旁幽怨的看着他。
沈淮安被他看得发毛,又想起了之前给他配药这事,本来当场一口回绝了他,如今又看到他脸上多添了心伤痕,这过意不去的心里又开始了,心里更是左右为难,这药该不该给他配,或者他们家里是否真有这样一条狗,总是欺负他。
他一下车避开了白世轩的目光,一路上楼,白世轩也不好将他拦下来,毕竟他一上去没准又会遭到一顿毒打。
沈淮安上了二楼,继续做着他日复一日的望闻问切,他看了白少爷的脸色之后更表示困惑,白世棋的气色没有昨天的好,反倒越来越差了,他紧盯这白世棋的脸久久不曾挪开。
白世棋用他冰凉的双手一把握住了沈淮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自己认识不过两天的人说出心里的困惑,但是整天除了沈淮安他还能找谁去说。
“淮安,我爹给我寻了一门亲事,冲喜,我一个大男人倒是没关系,可是人家姑娘怎么肯甘心嫁给我这么一个病秧子,我也不像我爹三妻四妾,便是我心仪的都会对她一辈子好,你说我都成这个样子了,还能给她一生到老的好吗”,他一口气说完,更是咳嗽了几下,硬是没给脸上咳出点血丝出来。
沈淮安看着他这苍白的脸,还是干着急着,他没空管那姑娘甘不甘心嫁,在他的眼里是个姑娘能嫁给温柔的白世棋都是几世修来的福分,眼下白世棋的病情最为要紧,出现了异常他必须赶紧回去和神医汇报。
哪知他刚起起身,白世棋不由分说的将他的手紧紧拽着不让他走:“你嗓子也快好了,是个没有疾病的正常人,你替我娶了好不好,我认你做我干弟弟,这样身份也还能提高点”。
沈淮安愣了一愣,他冲着白世棋眨巴眨巴眼睛,白世棋说出的这么荒唐的话都没说他的反对,他也习惯了在白世棋面前装哑巴。
他们在一起僵持了很久,最终白世棋也大彻大悟了,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错误,忙和沈淮安赔礼道歉了起来:“婚姻本就是不能强迫,那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束缚早就虽清朝的覆灭消逝了,我这样强迫你,不就成了我爹了嘛”。
他这脑子以前向着怎么持家业,做生意,现在躺在病床上倒开始想起了人生哲理。
沈淮安的脑子清醒得很,他大少爷三言两语他就依稀能在大体上拼凑出大少爷所犯愁的事,大概是被他爹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形式逼着去一门亲。
至于为什么是在这时候娶,大概也能猜得出这是填房用来充喜的,记得沈淮安在旬阳的时候就被父母之命了一回。娶的是北平的一位大小姐,他用了少年青涩懵懂的全部感情给了这位大小姐。
哪知那位大小姐注定和他有缘无分,活活将他的一派深沉扼杀在摇篮里。从那之后他就对未婚妻这三个字产生了敏感。
并将这份敏感转化到了白世棋身上,设身处地的为白世棋想一想,更是激发了对他的同情,他将自己被白世棋紧紧包着的手反过来用手包着他,不说话他光是对白世棋投来温暖的一笑,他继续秉持着那副不管别家事的心态,但是他送给白世棋同病相怜者的温暖还是需要的。
一路下了楼,他慌慌张张的一心只想着将白世棋的病情告诉神医,却不料白世轩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拉了他一把。
沈淮安回头内心克制住了回医馆的念头,转过身正面直对着白世轩,白世轩细致的卷起脏兮兮的衣袖,露出整条胳膊呈现在沈淮安面前。
果然脸上的伤疤多了两道,这胳膊上的伤痕也比昨天的要多,沈淮安将白世轩的手臂拉了过来,细致的看了一番后说道:“我明天给你带些创伤药 ,一周后我时常回来,来了就和你去吃好吃的”。
沈淮安没办法,只能用自己对白世轩好的方式来进行弥补他漠视的亏欠。他管不好别人的家事,更是不想将给白世轩打抱不平的后果引到自己身上,他清楚的知道,给白世轩求情费心又费力,结果一定得不偿失的自己不讨好,反倒还要让白世轩再被打一顿。
白世轩更是没想让沈淮安只对他许下这些,他微微晃了晃自己的胳膊解释道:“我们家真的养狗,只是你看不到,你看这就是狗咬的”。
沈淮安也注意到了白世轩胳膊上的那几处咬痕,有些还附在旧伤疤上,狗咬?这伤痕看起来也不大,再加上狗咬的狠,要是真咬上去不是啃了你半块骨头,就是咬下你半块肉来。
这显然不是狗咬的倒像是人为的,沈淮安猛然抬头问道:“他们怎么还咬你”。
白世轩缩回手臂,龇牙咧嘴了一番,转过身眼泪忽然夺眶而出:“他们有什么不能做得,刚才我还听见他们去买蒙汗药了,我只是让你去给我配点安眠药,让他们睡一觉,可以少打我,而他们呢买蒙汗药搁进我嘴里能干什么”。
沈淮安无奈的将心一悬,起身抓住白世轩的双肩将他摆正面朝自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是不帮你,但只有一次,我给你去告诉大少爷,他们对你下药大少爷不会不管的”。
正当沈淮安准备再去二楼时,哪知白世轩一把拦住了他:“别告诉我大哥,你给我安眠药就行,等有了安眠药我再去他们的房间把蒙汗药偷出来,他们虽然欺负我,但是还是知分寸的知道下药是会被赶出去的”。
白世轩悻悻的说着,沈淮安看到这样一个小孩,总能让自己联想起自己以前在戏班子被下药毒哑嗓子的场景,要是当初也知道自己被人下了药,那得多害怕呀,更不会想象得出还能潜入他们的房间将他们投毒的药给偷出来。
, 但白世轩的生活让自己联想起了洛筠笙,她现在没了爹娘没了舅舅在洛家是不是也无依无靠,江沅毕竟也是外人,外人插不得什么嘴。他的那个大伯,那个堂哥真的能照顾好她吗。
沈淮安不经又叹了一口气转身去去医馆了,他将白世棋的情况细腻的都和神医说了一遍,神医端着碗白家送来的米饭,也思考了一番嘴里开始碎碎念的质疑起自己的医术来:“不对呀,他不该是这样的状况,难道我开药时出现了什么偏差还是,他是服了我的之后还服用了别的什么药,两种药物相抗衡”。
神医碎碎念了半天,看了看药方,又揣度了沈淮安带回来的描述,最终将结果归为白世棋自己出了问题,疑问得到了解决,他高兴的拿起饭碗:“明天我亲自和你去一趟,看来这计划要改了,留你再给他瞧两天的病就要进行下一个疗程了”。
沈淮安一直以为大少爷的病恢复得和神医想的一样会进入下一个疗程,谁曾想治病中出现了偏差,效果适得其反,下一个疗程会进行得更快。
神医拍了拍桌子,桌子上赫然出现了两块银元,他今天不知道哪来的心情说道:“白家的贡米最配烧鸡,你去外面买只烧鸡来,咱们开开荤”。
沈淮安不理解神医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但只能照办,酒足饭饱眼下也没有什么病人登门,神医也正好躺在老地方睡着他的午觉,本来这个配安眠药的事情不能对神医说,他也只能偷偷的配。
待到第二天沈淮安配好的安眠药后,随着神医一通去了白公馆,白老爷一见神医突然来,心里便提上一根紧绷的弦,平时来给白世棋看病的都是沈淮安,如今神医也来了,自然想到了他儿子的身体是不是出什么状况了。
沈连忙上前对着神医问东问西:“大夫,世棋是不是又出什么事啦,我过两天安排了一门亲给他充喜,他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状况可就作孽了呀”。
神医摆了摆手让白老爷冷静,并说自己要上去看看才能确定,他是个很直白的人,大少爷说能治好就能治好,如果不能治也会告诉他还有几天,总之给全了病人家属得到真相的机会。
待到神医得到允许上楼,沈淮安也发现了躲在一旁角落的白世轩,白世轩依旧如往日眼巴巴的看着沈淮安他们上楼。
神医又给白世棋检查了一番,不出所料的说道:“大少爷最近是不是遇上了烦心事,以至于睡不着觉呀”。
白世棋也不想隐瞒神医自己那天晚上吃安眠药的事情,并看了一眼躲在神医身后的沈淮安说道:“是呀,以前睡不着就靠这玩意儿了,有一回安眠药不起作用,吃多了,还是被管家发现带进医院洗胃才捡回一条命的,本来想解掉,可惜呀好几次失眠控制不住,就靠它补觉呢”。
管家也回忆起上次那件事来,闭上眼无奈的点头附应。
神医依旧神秘兮兮的摸了把自己的‘胡子’,而后说道:“大少爷正在治病,就算再怎么又心结以后也应该抛于脑后,眼下身体最为重要,我会为加一副安神药方以后让淮安送来,记住再也不要吃安眠药了”。
白世棋听完神医的话,条件反射的看了眼沈淮安,见着沈淮安也正担忧的对他点点头,便也只好答应了,他微微的躬身,谦卑道:“那有劳大夫特地跑来一趟,留下来一起吃顿午饭吧”。
白公馆的午饭自然是山珍海味,可神医吃不惯还说塞牙,支吾了几声婉拒掉了,白世棋又觉得过意不去,摆出了主人翁的架势:“还不知道,上次送您的大米,您吃完了没有”。
神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也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又竖起大拇指来:“白家贡米确实和普通的不一般,粒粒分明就是好吃,唉,我也不是贪吃的人,可白少爷能三番几次让淮安给我带好吃的,我还真是谢过,刚才知道白少爷要结婚了,我也没什么好送给白少爷的,我这就回医馆给您送个长白山人参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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