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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烈西风,战戟狂沙。
十月未过,北方暗色压抑的苍穹,飘着雪。
十五年征战,大玹皇朝垂危局势反转,玹恒帝率千军回朝,血红披风随风飘摇,如胜利的旗帜,然那金玉冕旒下,已是苍颜白发。
“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万众高呼。
……
紧跟在玹恒皇帝马后,那个身跨赤色血龙战马,身着金杏龙纹袍,却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人,正是当朝太子卻霄重。
太子殿下扬旌沙场身负重伤,直至归朝,虽身着黄袍,内里却裹着厚厚的绷带。
归朝大军不敢声张,生怕有人知道这事,故意加难于太子,继而能忍则忍,到了皇宫,什么都好说。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十里长街,放眼望去,一片黑压压的百姓,叩首跪拜。
锣鼓声吵得卻霄重那双狭长锋眉微微紧蹙,坐在马背上,紧握缰绳的手,修长漂亮的手指,指骨攥得白花花的。
背后一阵皮肉撕裂的感觉,他心底暗骂:该死!
该死!该不会是那毒韧刀伤又裂开了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
头疼。
这许久不见的晴日里,周遭人头攒动,卻霄重也纳闷,这南玹子民,怕不是被逼来恭迎大军归朝的。
突然,就在他马蹄侧,有个人一下子被身后拥挤的人群踩在地上,这人反射性翻身,挣扎,也顾不得尊卑礼仪,狼狈不堪地滚到路中央,活命要紧!
好巧不巧,这人袖口中还掉出一把小尖刀!
玉雕的祥瑞刀鞘,一看便知是西域精品,却终归是凶器。
卻霄重见这人朝马蹄滚去,心中一紧,连忙将马喝住,然而身后伤口就在此时彻底被撕裂,这一痛,他抓住战马鬃毛,手心出了一层冷汗,险些人仰马翻!
一瞬间,一个手无寸铁的百姓,遂被当做暴民处理,暗卫护卫齐齐上阵,将人制服在地,背后还留着一个大大的脚印。
不等这人开口告饶,就已经被一棒子打晕过去。
然而就在他晕倒那刻,卻霄重心头一惊,勒住的马半天没有抬脚。
他皱着眉看着那晕得里倒歪斜的人,是自己看错了?
却听到周遭百姓议论。
“是承家的二公子!”
“这妖精是被人踩了?”
“嘘——!小声点儿!太子殿下在呢!”
“作妖作到太子爷脚下,别再给杀了,可惜了那张美人脸……”
短暂的议论,今天又是安静。
卻霄重眉头越皱越深,他只感觉身后红肿的刀伤处,温温热热,湿乎乎的一团。
大概是血水渗了出来,他轻轻俯身,对一边的公公说道:“齐公公,你看我身后有没有血。”
“太子殿下,有那么一丁点儿了!”齐公公一惊,一时间满脸的焦急,不知该怎么办。
“太子殿下,这距离皇宫还有一会儿,要不找个轿子……”
卻霄重低垂的眼里,杀出一记冷厉的眼神。
齐公公瞬间慌乱,神色游离之际,看到里还在马背上的玹恒皇帝。
哪有太子乘轿,皇上老子骑马的理儿?
“奴才考虑不周,该死!”齐公公转瞬就向着自己那张老脸甩了个巴掌:“奴才这就去给太子爷拿个披风!”
“你把刚刚那人抓住,先别杀,问明白来龙去脉,他到底是何人。”卻霄重低声,目光循着刚刚冲出来的“暴民”被带远的方向望去。
那还没走远,那就在那旁边,侍卫的跟前,一个身材高大,长相很是俊逸英气的男人彬彬有礼的跟侍卫说着什么,似乎是在替那冲出来的人说情。
齐公公忙叫人去办太子爷吩咐的事情了。
卻霄重额角渗出一层冷汗,继续捏紧缰绳,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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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泠被皇上抓走了。
一介商人世家的承家,就算是祖坟冒黑烟,也始料未及,承氏终有一天居然能和太子扯上关系——长子承泠竟事犯太子脚下,拿着小刀刺杀太子。
太子卻霄重,不就是未来的皇帝?不争的事实。
小刀虽远不及致命,却完全可赐承泠一个“刺杀太子”的名头。
承家世世唯独二儿子承夜还算有点出息,未及弱冠便傲骨浩然,名扬京城长安,武靖武学门派中相当优秀的一名弟子,将来极有可能入仕光宗耀祖,结果承泠这一出事,承夜仕途危机即是板上钉钉。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承子安气急,在堂中反复踱步。
连带着剩下的两个儿子也被殃及池鱼——次子承夜和三子承生被他训了一通,通通跪在堂下。
尤其是承生,继承了承家男人特有的俊俏轮廓,虽不及大哥承泠,不过也算空有一副好皮囊,却只知道处处拈花惹草,果然借此机会被抽了几大板子。
承夫人挺着五六个月的肚子,坐在堂前替大儿子担心,忧愁得直流眼泪。
“大哥怎么好端端的被抓进宫了?”跪在二哥边上,承生趁着承老爷不注意,悄悄问道。
承夜低声:“他滚到太子脚下,挡了太子的马,肯定要挨罚。况且袖子里还甩出把尖刀,这事非同小可。”
“尖刀?!那不是……”
“刺杀太子”这几个字,就连一向嚣张飞扬跋扈的承生也实在是不敢吐出来。
“你塞银票了吗?从太子身边的齐公公那边想办法……”
“嗯,银票我已经暗中递给他了,可怕是不好使。”
“这帮鳖儿子……”
……
“我就纳闷,这来往不逢人的大哥,什么时候学会凑热闹了?”
承生皱着眉,俊脸白嫩眼神生光,养尊处优纨绔不羁,到头来还是得在这跪着。他到不至于怕下跪,但看承夫人在一旁,青帕被泪沾湿,面色也不好看。
承夜一直闷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哥,你今天见到圣上了?我在人群后面,什么也没看见。”
“嗯,见到了。”
“圣上长啥样?”
“还能长什么样?”承夜不耐烦了。
“那太子殿下呢?听说太子爷相貌非凡,可比咱哥长得好?”
“再多言,我让爹割了你的舌头。”承夜凶了承生一句,但转而蹙起眉头:“不过我倒觉得太子爷长得很眼熟,大概像我以前见过的一位故人。”
承生捉急:“什么故不故人,我只担心大哥别给人抓进宫去,看他秀色可餐,当了太监,逼他以后侍主!”
“别乌鸦嘴!”承夜眉头紧蹙,声色阴翳。
看着顽劣不堪的三弟,他趁着承老爷不注意,下死手将承生臀尖掐得紫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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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通明,周遭气派奢华,金色缎幕虚遮着前面的龙床,气氛静谧到让人窒息。
时至子夜,有个人静静地跪在太子寝殿,恭候多时。
此人身骨修长标致,肤皙如玉,面部棱角俊逸。淡粉薄唇微勾,纵使面无表情,也是永远噙着笑意。
单凭这一副皮囊,这人就已在京城里名扬八方——
颦笑俏丽俊飒,身姿绰约挺拔,玉树临风,长着一副铮铮男儿骨,却好看到让人过目不忘。
以一言以蔽之:承家大公子承泠,玉骨生香,艳绝天下。
既是传言,便非空穴来风,此人确实如此好看。
只是此时,这玉骨生香,艳绝天下的承家大公子承泠,此时正额角挂着汗珠,淡色的薄唇也变得土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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