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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已毕,众人枯坐,白黎若兴致缺缺,未曾意识到昭浔身侧那华丽宫装的贵夫人,以目光探量她多时。
倒有几分姿色!
敢勾引本宫的夫君!
萧凌寒眼底一沉,脸上得体大方的笑容溢开:“本宫闻公主用兵如神,琴音更是精妙,能文能武,实全才,不知今晚能否有幸听一曲?”
能领兵,能抚琴?众人不信,皆一脸不屑打探白黎若,等着看笑话。
“公主男儿气概,豪气海量,撒豆成兵,闺中细活当然不差!”
“公主可是北国第一琴师!”
“哦?蛮夷能和中原比?”
“贵妃娘娘琴艺无人超越,我想二者乃云泥之别。”
“蛮夷乐音粗俗浅薄,的确难登大雅之堂,但贵妃娘娘提议甚好,我们洗耳恭听,说不定公主能一鸣惊人。”
狗仗人势!逞口舌之争!
一群跳梁小丑罢了,能掀起多大的浪!白黎若静坐如钟,熠熠生辉的眼里无丝毫波澜。
区区弹丸小国,如此嚣张!萧凌寒银牙欲碎,继续添油加醋:“本宫人微言轻,公主可以不予理会,但众人合礼的请求,公主还要拒绝?”
“小小一国公主竟目中无人!”
“公主琴艺到底如何,不防我们且听且评论!”
“对,对,百闻不如一听!公主来一曲,就算弹错了,谁敢笑话您!”
“公主不给面子,人人说的琴声北国找不出第二个是噱头?”
“未亲耳听,不敢妄下论断!”
“只是弹一首曲而已,公主用不着推三阻四的,这可不是堂堂一国女战神该有的风度。本侯思来想去,公主迟迟不动的原因,可能认为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配不上您那精湛的演奏!”萧衍当头一棒,尽是嘲讽。
白黎若冷冷嗤笑:“按萧侯爷的理解,陛下、逸王、太后都是凡人?”
借力打力!萧衍反笑:“纯属公主臆断,本侯绝无此意!”
“也对!陛下、逸王、太后皆人中龙凤,侯爷怎会有此想法?”
萧衍,得寸进尺了!昭霈的拳头不由紧了几分,眼底一片阴贽!
“萧侯爷,九州的颜面,在您那里是不是不值钱?”
脸面算什么东西!萧衍不可一世道:“本侯一时口误,逸王大人大量。不过本侯实在想不通,堂堂九州的逸王会为了一个外族公主迁怒于本侯!难道她使了什么狐媚手段,逸王被迷住了。本侯理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逸王七尺男儿。美色惑人,逸王小心为妙,哈哈......哈哈......”
“本王谨记萧侯爷教诲!侯爷啊,听说侯府姬妾成群,美女如云,侯爷可要小心被掏空了!哈哈.......哈哈......“
萧衍气得胡子抖动,刚想继续反驳,却被昭浔手里的酒杯往案几上重重一拍声吓了一跳。昭浔周身凛冽寒气直直扫过刚斗嘴二人,语气冷冷:“都给寡人闭上嘴,还想让人看多久的笑话?”
太后夏紫悦睁一只闭一只眼,直接把话柄扔给白黎若,“黎若公主,可否赏脸?”声音盖过了他们的争吵。
北国的确比不上九州,但还不至于落到被人宰割的地步。
今天的羞辱我忍了!
白黎若揖了揖身:“黎若谨尊太后娘娘懿旨!”接着,便离开座位,走到舞台中央鞠了一躬:“各位见笑了,承让!”语气十足十像极了,谁家受了憋屈的小媳妇。
萧凌寒见目的达到,向身边的太监吩咐道:“取本宫的天蚕楠木琴来!”
“多谢娘娘!”
白黎若没等多久,两个太监将萧凌寒的琴放到她面前。临了,管事太监福了福身:“辛苦公主了!”嘴角还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出于礼貌,白黎若回了一句:“有劳公公了!”便席地而坐,双手开始在琴弦上翻飞。
“咚……咚……咚……咚!”
号角响,战鼓擂,威威城墙军师以琴声指挥,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地动山摇,气吞山河。
琴音高亢激越,士气大振,热血男儿抛头颅洒热血,犯我边境者,让你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黄沙滚滚,刀剑碰撞,熊熊斗志在燃烧,壮士断腕,一鼓作气,敌人闻风丧胆,绝尘而去。
“嘭!”弦断曲停,四座皆惊!
昭浔眸光一抖,好端端的弦怎么突然断了?有人做手脚了!他无动声色看向左侧的人,心中丘壑自现。
淡淡的血腥味飘来,昭浔似乎猜到发生了什么。
琴弦上有毒!
乌头!
白黎若指尖一麻,麻感自指尖的伤口迅速渐及全身。白黎若的脸色瞬时惨白如兮,约莫片刻苍白慢慢消褪。
少时体弱多病,每日药浴浸泡,即使成年,辗转血海修罗,这个习惯依旧未变,早锻造了百毒不侵的身躯。小小的乌头,不值一提,以毒攻毒,相生相克。她稍作了休息,吸了吸指尖的毒血,简单包扎了一下,淡定自如固定好断弦,继续抚奏。
弦断曲终,十指连心,疼痛刺骨入髓,为何还要继续?或许此刻与她而言是战场,她要为她的兵负责,陪他们共赢胜利,而不是取悦他人!
这个固执的丫头,难道不知道上面有毒吗?昭浔的心上下起伏,强力压制冲下去查探她是否异样的欲念,紧紧盯着她的手,就怕下一刻毒发。
“宣......“太医二字还未出口,乐音再起,生生截了昭浔的话。篝火燃,庆得胜,帐外兵将碰杯畅饮,月下起誓,生死共守边疆,气势如虹,漫延回响,似滔滔江水渐渐去远方。
白黎若泪光隐隐,看到了戍边的将领,有家难归,饱受离乱之苦,终日经神紧绷,怕敌来犯。反观,他们这些人在这里饮酒作乐,日日笙歌,不知寒了多少将士的心。
曲罢人醒,这首曲,今夜第一次听没几人知晓它的来历,倒是太后夏紫悦的脸色,引起众人的注意,众臣眼观鼻心观鼻。太后莫非知道此曲,看样子渊源颇深。众人等着太后发作,可没想到太后按了按胸口委婉道:“演绎的确精妙,只是哀家老了,实在无福消受这磅礴之乐,公主勿怪!”
萧凌寒本以为太后会有所动作,因为她清楚知晓这首曲是太后的禁忌,岂料,太后是不痛不痒的夸奖。她也敏锐地捕捉到太后在说这番话时,眼里讳莫如深,看不出喜怒。但她敢肯定,太后极度不喜白黎若。想到着一层,心里没来由的一松。
白黎若,乌头毒不死你,他日你若敢入宫,怕是没好日子过。
太后的语气看似温和平缓,实则不然。白黎若两手交握置于腰间,向夏紫悦赔礼道:“多谢太后娘娘包容!是黎若考虑欠妥!”
“罢了,罢了!就不扫各位的雅兴了,哀家这把老骨头要下去歇歇!”
夏紫悦一只手搭在一个老太监的胳膊上,起身走下美人榻。
“恭送太后娘娘!”
夏紫悦到白黎若跟前时,居然拍了拍她的肩头,俨然一个长者。白黎若清楚那一下的力道,似是积压许久的怒火,终于得到释放。刚刚她的眼虽在笑,但白黎若还是几不可察地嗅到了里面浓浓的恨意,那不是一点,更像是积攒了多年的。
她们今日第一次见,她哪来那么大的火气,就算自己思虑不周,也不至于记恨上吧!
白黎若脑子旋转,肢体动作未受一丝影响,坦然行礼:“太后娘娘慢走!”
白黎若目送夏紫悦,直至她的背影消失才转身:“多谢各位倾听,黎若感激不尽!”她长长舒了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座位。
昭浔炽热的视线紧紧跟随她步伐的起承转合,心跳动得越发强烈,凤眸中的暧昧愈发浓烈。
萧凌寒拧了拧大腿,淬了毒的双眸狠狠扎在白黎若的身上。
白黎若不屑吝啬一个眼神给她,慢慢悠悠落座,可凳子还未坐热,乌鸦张嘴:“音是好音,只可惜断了!”
出现这种状况,全拜你所赐!成心跟我过不去?白黎若眼神冷凝,声音不容辩驳:“这是贵妃娘娘的琴,弦怎么断的,想必娘娘心里清楚?”
“琴是本宫的没错,至于断弦,可能是奴才打理不当!”
本想小事化无,你一再找茬,那怨不得我。白黎若反唇相讥:“哦?黎若多想了!娘娘一向心细如发,理应不会容了这般粗心奴才侍奉左右?”
拐着弯,骂我有眼无珠!“你!”萧凌寒指甲陷进掌心里,自己愚蠢,竟然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黎若实话实说罢了,无心得罪娘娘,望娘娘见谅!”
萧凌寒脸色一沉:“好一个实话实说!看来本宫多虑了!”
女人多,是非也多。昭浔用着两个人能听到声音,对着萧凌寒说:“爱妃切莫跌了身份!”语气里多多少少有些威胁的意思。继而,昭浔笑笑安抚白黎若道:“让公主见笑了!”
想息事宁人!白黎若明眸皓齿一动:“黎若感念陛下不怪!”
“领兵之人肚里能撑船!”
昭浔浑身上下,无不透着爱意的气息。离他近的人,皆有所察觉。
皇兄喜欢上了阿黎?昭霈喉头酸涩,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
萧凌寒看了一眼昭浔,又扫了一眼昭霈,这兄弟二人有意思,来来去去的目光不离白黎若。
狐狸精好本事,把九州两个最出色的男人迷的团团转。
萧凌寒袖里的手微微做响,心生一计,本没指望它行得通,纯粹只是想试探一下。
“黎若公主,您有勇有谋令本宫羡慕,一个女人不可能一辈子都要打打杀杀的,终究还是要经历凡人的嫁娶生子!不知公主可有钟意之人?若是没有?本宫倒有几个人选!”
深宫里的女人心思难猜,刚刚剑拔弩张,这会儿上演姐妹情深?本公主的婚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白黎若懒得抬眼看她,半开玩笑道:“娘娘且说来听听,说不定黎若脑子一热就嫁了!”
“自古才子佳人,英雄美人!本宫觉得逸王与公主实乃良配!”
哐当!
昭浔手里的酒杯掉到地上,萧凌寒心里暗暗记住他的变化,“逸王一表人才,配公主绰绰有余。”故意再次将话题引到昭霈身上,刺激昭浔。
昭霈与白黎若相对而坐,二人相视一笑,昭霈眼中隐隐透着期待。
白黎若疑惑,他在祈求什么?是希望我同意萧凌寒的牵线?他眼中炙热的渴望,不像是见过两次才有的,倒像是埋在心里多年的。
他的轮廓像极了一个人!
他给人的感觉如此熟悉,他是谁?
白黎若的思绪一度混乱,沉默半晌不语,对于不熟的人,她一向是拒绝的。想起昨日之事,想起逸王多年于叶家的照拂的恩情,直接拒绝又怕伤了他的心,说的似是而非:“像逸王这样优秀杰出的男子,不知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情郎,黎若怕是.......”停顿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
萧凌寒看出她的犹豫,接住话题一锤定音:“本宫提议甚好,公主都同意了。逸王,本宫的建议可合适?”
“王弟惶恐,怕配不上公主!”
“逸王这是同意了!如此甚好,皇嫂在这里祝贺二位有情人终成眷属。”
有趣!萧凌寒如愿以偿得到自己所要的,昭浔,你既然想要独占美人,可我就要偏偏成人之美!
萧凌寒眨巴眨眼,一派无辜单纯掩唇而笑:“皇上,您觉得逸王和公主二人适合吗?”
昭浔之所以默不作声,其实,他非常想知道,她该如何选择,现在清楚了她纠结,反而心里不是滋味。于是,便打趣道:“这国宴,爱妃倒成了红娘?能成一桩姻缘,是极好的,只怕爱妃有心栽花花不发,好心办不成事!”
该死,居然维护一个蛮族公主。萧凌寒脸色忽一变,眼神如刀飞向白黎若,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
白黎若大大方方点了点头,嘴角多了一抹苦笑,这帝宫的女人,熬到她这个阶段实属不易。
女人的战场,昭浔不予理会,仍旧神色如常道:“钦天监夜观天象,再三日便是春围踏青的好日子,届时各位使臣大人一定要赏光啊!”
各国使团齐齐响应:“多谢九州天子盛情邀请,定不负邀约!”
“夜阑珊,相约明年!”
明罗伞,赤金撵,天子仪仗缓缓出了四海阁。众人喘了喘气,一年一度的朝见,一年一度的国宴,恐怕没人会期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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