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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军的佯攻下,二营突击顺利,日军枪口组织而成的火力网似乎有意将二营逼往通向魏王庄的路上。迫于日军密集火力展开的压制,二营在参谋长林志国的带领下只好将突围目标改至魏王庄一带。眼看对方上钩,日军大喜过望。毋庸置疑,八路军此举可谓是正中石垣大尉的下怀。石垣大尉当即命令中队停止进攻,按照八路的逃亡路线火速追击,务必要将其全部困在魏王庄内,绝不能放走一名八路士兵!
二营进村没多久,闻声而来的日军第3骑兵大队也已按照石垣中队指定的坐标顺利抵达。与此同时,第14旅团下辖的两支日军中队和皇协军第4混成旅工兵营也在迅速逼近这个叫作魏王庄的村落。此时的魏王庄早已被四面而来的日伪部队包围得像铁桶一样,在这些日本军官看来,这座古老的村落很快就要成为这伙八路的葬身之地,它将亲眼见证这支八路军部队的覆灭。今天别说是一个支那士兵,就是一只鸟、一只老鼠也休想能活着逃出魏王庄。
骑兵大队指挥官吉野中佐骑在马背上,手举望远镜观察着村内的结构和八路军部队的阵地格局。他发现八路的主要兵力大都集中在村子中心地带,利用院墙作为掩体,还有不少八路士兵爬上了房顶,想以此作为制高点对村外的日军实施火力压制。
吉野中佐大手一挥,早已准备就绪的日军骑兵便纷纷拔出挂在腰间的马刀,在阳光照射下的刀背散发出耀眼的银色寒光。每一名日本骑兵的脸上都写满了冷峻、残酷、嗜血和无动于衷。作为一批热衷于用冷兵器来解决对方性命的部队,这些颇具中世纪骑士风格的日本骑兵对个人的生死看得很淡,长期接受军国主义思想的他们对进攻和鲜血似乎带有一种天生的渴望。试想一下,一群能将自己的生命视同草芥的人,又怎么会去在意别人的生命?
骑兵们在距离魏王庄右翼不到三百米的位置便开始冲锋,胯下战马均以每小时三十五公里的时速向前奔驰,这眼下的区区三百米不过是小意思罢了。当驻守在村内的八路军战士发现日军骑兵的攻击意图后,对方距此已不到二百米,作为开路先锋的五十名日本骑兵正挥舞着手中的马刀呼啸而来,八路军战士感到手忙脚乱之余只得匆匆发起反击,但效果却不佳。
由于日军战马的奔驰速度过快,移动性较大,原本平衡的准星很快就变得飘忽不定,常常是对方的战马已经跑近几十米都未能准确锁定目标。负责阻击日本骑兵的二连三排排长郑奎民细数过后发现,一通爆竹声般的枪响过后,只有三名日本骑兵从马背上摔下,还都只是中弹负伤,无一人毙命。郑排长气得一拳凿在身下的房梁上,心说真是他妈见了鬼啦,刚才那阵枪声起码浪费了有十五发子弹,可愣是没干掉一个敌人!看那样子,对方骑兵的中弹部位并不在要害,那三个落马的鬼子只是躺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没过一分钟便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了,这他妈叫什么事儿?
郑排长不由得在心里琢磨起来,十五发子弹是目前三名战士的储弹量,也就是说,刚才那一阵枪声过后,将间接导致三名战士手中的家伙成了烧火棍!稀疏的枪声仍在继续,一枚又一枚失去价值的弹壳从抛壳窗内飞出,每落地一次,郑排长的心脏就要剧烈跳动一次……
倘若部队的粮弹面临枯竭,那就意味着这场战斗即将步入尾声,彼此利用火器对峙交战的情景将在刹那间不复存在。这也同样暗示着冷兵器的最终对决就要来临,双方早已是剑拔弩张……
日军骑兵已从侧翼顺利攻进村子,沿途砍杀在周围蹲守阻击的八路军战士,胯下战马在村庄内横冲直撞、纵横穿插,如入无人之境。内部的防御屏障算是被彻底粉碎,幸存的战士纷纷进屋据守,其自创的*战和挑帘战也纷纷登场。院门口、树丛中不知被八路的伏兵埋下了多少*,爆破声一阵阵响起,又一次次落下帷幕……
和骑兵大队不同的是,石垣中队进村后并没有将此地闹个天翻地覆,而是呈“三三制”的战斗队形在村口通往后山的小道上谨慎地巡逻着,并慢慢活动至各民房及院内。在这个过程中,堆积在路边的那几座屈指可数的草垛和那几口早已干涸的枯井,自然就成为了日军扫荡部队的重点搜查目标。几名手持步枪的日本兵先是将一堆柴草垛围住,随后便用刺刀狠狠地朝里面攮去,攮完后抽出再攮,反复几个来回以后,遂收回武器转移至下一个目标继续展开搜查。
负责检查枯井内是否藏人的日本兵也不含糊,他在靠近井边的同时顺手摘下一枚97式*,在拔掉撞针的一瞬间猛地朝头盔上一磕,随即便将已经触发的*狠狠地扔进了井里,没过几秒钟井下便掀起一阵巨浪,日本兵见状也没多想,拍拍屁股便扬长而去。
石垣大尉在望远镜中看到,村内的敌情已基本扫清,接下来的搜索重心便是村内的民房及大小建筑了。他决定亲自带队对各个房间进行抵近搜查,最后是能抓到几个八路活口,他急需要知道这支八路军部队的番号及所属部门。
参谋长林志国和几名战士扛着正昏迷的二营长钱里远躲进了一间茅草屋,将院门用门栓销死后便扒在窗户处准备阻击。林志国一边往*里压子弹一边喘着粗气自言自语道:“他娘的,看来今天是难逃一劫啦。算啦,既然走不脱,就在这儿干他妈一仗,临死前老子再拉几个垫背的,绝不能便宜了小鬼子……”
“放心,参谋长,我们跟您一起干!既然鬼子把咱们逼上了绝路,那咱索性就跟狗日的拼啦!我当兵到现在参加的战斗也有十几起啦,还没尝到过死是啥滋味儿呢,今天正好是个机会!”
“对,都到了这个份儿上啦,咱还怕个啥?干吧!给二营牺牲的弟兄们报仇!”
林志国欣慰地拍了拍战士们的肩头,眼眶有些湿润了:“好样的,弟兄们。团长早就说过,咱独立团的兵没有一个孬种!在座的弟兄们都是有卵子的汉子,就是死也得堂堂正正地死,咱们跟鬼子拼啦!真要是拼不动啦,咱们就一块上路,黄泉路上也能有个伴啦!”
正在这时,院外响起一阵沉重的砸门声。林志国和战士们相互对视一眼后,便回到各阻击点就位,看来,日军的搜查部队已经到了,最后的战斗就要打响了……
果不其然,来自石垣中队的几名日本兵正在用两只铁榔头凿门,很快门板上便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又过了大概半分钟左右,门板的上半部分就已经被砸出了巴掌大的破洞。一名砸门的日本兵将手中的榔头递给别人后,便抬起脚跟儿缓缓地将右臂伸进门洞,并试着想去拿掉门栓。谁知手臂刚伸进去没几秒,一枚突如其来的子弹便撞进了他的右臂关节处,强烈的剧痛在眨眼间的工夫便传遍全身,中弹的日本兵抱着受伤的右臂痛苦地躺在地上打滚,打滚的同时还伴随着瘆人的嘶叫。
门外的日本兵见状不禁又喜又怒,喜的是这间屋子里确实有八路藏身,怒的是眼看着自己人受此重创,在地上痛苦打滚的狼狈模样心有不甘,遂停止了继续凿门的动作,从赶来支援的皇协军处调来了一挺九二式重机枪。
“哒哒哒……”重机枪喷吐着灼热的火舌,迸膛而出的弹群眨眼间就将面前的门板儿打成了筛子。一名挂着少尉军衔的日本军官下令停止射击后没两秒钟,便上来两三个日本兵用脚将其踹开。爆豆般的枪声再次响起……
三名率先冲进院内的日本兵还未作出任何反应,便被蹲守在屋内以逸待劳的八路军战士用枪打翻在地,一命呜呼。日本少尉打算生擒屋内的几名八路残余,遂没有调炮兵过来增援。只见他冲站在身旁一名会说汉语的日本翻译一挑下巴,翻译心领神会后便上前一步喊道:“里面的八路军士兵听着,我奉劝你们放下手中的武器,不要再做这无谓的困兽之斗。只要你们放下手中的武器,停止抵抗,我们将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里面的八路军士兵听着……”
“叭!叭!叭……”回答这名日本翻译的依旧是稀疏的枪声,喊话的翻译和日军官兵急忙朝院外躲避,但还是有两名日本士兵饮弹身亡。
枪声很快便停息了,周围再次恢复了平静。日本军官对八路的“不守规矩”表示愤怒,他当即命令手下士兵放火烧房,他就不信这几个八路宁可被大火烧成炭块也不投降。
二营长钱里远也逐渐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他的肩胛骨处因子弹撞击而遭受重创,导致大量失血。整个人早已没了负伤前的精神,变得面无血色,已是奄奄一息。钱里远心里明白,要照这个失血速度,自己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但他绝不愿就这样窝窝囊囊地等死,就是死了也要像个军人一样,就是死也得再拉几个日本人当垫背的,等到了阴曹地府再跟狗日的算账!
“老林……”钱里远的声音恍若游丝,就好像是从远方的山崖对面传来的呼唤。
林志国见钱里远醒来,不禁大喜。他弓着腰冲到钱里远面前笑骂道:“老钱,醒啦?感觉咋样?”
“让鬼子给堵死了吧?怎么着,被人围着打的滋味儿不好受吧?你老林也有今天……”钱里远有气无力地苦笑道。
“你小子真是他妈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都这个关头啦,还他妈笑得出来?你他妈得意个啥?我可告诉你,老子我就是要死,也得拉着你小子一块,保管不给你狗日的叛变的机会!”林志国一抹嘴后骂道。
“扯、扯淡吧,老子好歹是一营之长,我、我他妈……我他妈的能叛变么?老子可不能……不能让一营和三营那帮兔、兔崽子看笑话,就是死……老子也得死在……跟、跟敌人拼命的路上……”钱里远正吃力地说着,眼前突然晃过两道红光,好似有什么重物砸中了房顶,顿时落下一地的灰尘,熊熊烈火烧起来了……
钱里远一双无神的眼睛望着几乎就要烧空的屋顶,自嘲道:“鬼子这是急眼啦,想把咱们给、给烤成烧鸡。老林,扶我起来,我不、不能给独立团抹黑,我钱里远清清白白地来,更得堂堂正正地走……扶我起来!”
林志国用手抱住钱里远的后腰,两人相扶相持,慢慢从地上站起……黑色的浓烟在屋中弥漫开来,战士们不甘窝在屋内坐以待毙,纷纷踹开房门冲出屋子与敌决战,短兵相接、刺刀见红。三分钟后战斗结束,三名八路军战士和两名日本士兵同归于尽。
日本少尉望着躺在地上的八路军战士的尸体,又扫视了一眼面前这座已经蔓延起大火的房子,正准备派人进去检查一下是否还存有活口,眉心处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小洞。少尉直到生命最后一刻心里还在想:咦,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院外的日本兵见状不由得怒火中烧,望着长官的尸体,日本兵们发疯般地吼叫起来。叫声吸引来了四周的援兵。没过五分钟,这座院子外围就聚集了不下三十名日本士兵。赶来增援的石垣大尉望着眼前的火情心说,看来里面的八路是铁了心不投降了,既然这样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不如成全他们……一个电光火石的想法从他脑海中闪过,只见他大手一挥,用沉重的声音命令士兵向破落的屋内投掷*。
两名日本士兵手里各攥着一枚已拔掉撞针的97式*,刚冲进院子准备向屋内投掷,只听的凌空传来两记清脆的枪声。一名日本士兵还未将*扔出便中弹倒地,另外一名日本士兵成功将*投掷进了屋内,但腿部却中了一弹,倒地不支。
望着那枚滚落进屋内的*,钱里远无神的眼睛中突然闪过一道寒光,他几乎是以一种下意识状态将身旁的林志国本能地推到了一边,自己则猛地扑向了那枚正冒着白烟的*……
只听地“轰!”“轰!”两声,屋内和院内几乎同时发起了爆破,已被大火烧掉半边天的房梁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
被一张木板儿压在下面的林志国的腹部和膝盖处各中了一枚弹片,浑身上下除了沾满炮灰外还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味儿。耳朵里、鼻孔处都淌出了黑红色的血水,因*爆炸后掀起的气浪使得林志国的脾脏遭受到重创,每过几秒钟他的喉管处就会涌上一股充满腥气的液体,掺杂着其他呕吐物的鲜血染红了林志国的整张脸,从近处看显得有些吓人。
林志国歪着脑袋看向钱里远倒地的位置,地上早已是一片狼籍,残肢断臂被粘在墙上、地上和即将烧空的房顶到处都是,唯一保存完好的只剩下那支被随身佩戴在钱里远身边的驳壳枪了……林志国伸手去够那支已经失去主人的驳壳枪,费劲地卸下*后发现里面还剩下三枚子弹。他又费劲地卸下自己配枪里的*,定睛一看后不禁在心里苦笑道:不多不少,正好也是三发。这是老天给自己最后的机会,让自己在战死前还能再干掉六个鬼子!
林志国攥紧了两支配枪的握柄,用大腿外侧擦开保险后便开始活动身子,试着从地上站起来,一次次不支倒地,又一次次重新来过……
望着眼前这座被硝烟环绕的草房和躺在地上的八路军战士的尸体,石垣大尉不由得感到一阵阵颤栗,这些八路虽然倒在了自己的手下,但其勇气却值得自己去尊敬。也罢,尸体就留给他们自己的部队来收殓吧。
日本翻译小心翼翼地走来附耳说道:“中队长阁下,面对这样的轮番进攻,此处不可能再有活口了,您看是不是换个地方继续搜查?”
石垣大尉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许可,待院外的日本兵准备收队撤离的时候,突然又响起了两声枪响。“叭!叭!”两名走在队伍最后的日本士兵后背中弹,倒地毙命。
石垣大尉感到无比诧异,怎么?还有活口?他立刻带领手下一众士兵再次将这座院子围住。石垣大尉皱紧眉头观察着屋内的动静,示意士兵暂时不要开枪。
突然,被大火烧的满目疮痍的屋内突然走出了一个浑身被*和鲜血包裹住的“黑人”,他身上的衣服已是破烂不堪,沾满污渍的头发就好像院内的野草般显得极为杂乱。日本兵们都看呆了,眼前的这个家伙似乎除了眼白以外全都是黑的……
林志国犹如一个铁人般矗立在日本兵们的面前,此时他正用一种轻蔑的目光扫视着眼前的鬼子兵,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太阳穴处爆起的青筋正在剧烈地跳动着,嗜血的渴望犹如点着的大火般在自己的内心深处燃烧起来……
一段充满兴奋和挑衅的声音从林志国的口中喊出:“喂,小鬼子们,有敢换命的吗?!”
话音未落,林志国便猛地抬起手中的配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眼前的日本兵便狠狠地扣动了扳机……
“叭!叭!叭……”爆豆般的枪声响起,瞬间便打破了持续了将近十分钟左右的寂静……
日军也开始举枪反击,从对面打来的弹群呈破竹之势撞进了林志国的身体,林志国的身子好像触了电门般在弹雨中拼命地抽搐着、抖动着,他的胸口和腹部绽开一朵又一朵鲜艳的血花,无数血洞遍及全身……
远方的天际忽地飞过一片鸦群,正从魏王庄上空掠过,此情此景可谓尽收于眼底,鸦群们不由得齐发出一阵颇有些易水悲歌的哀嚎……
是役,独立团二营从参谋长林志国、二营长钱里远、教导员靳学忠再到下辖各连排干部和全体基层战士无一幸免,全部牺牲。二营全体官兵用自己的生命践行了自己参军时的誓言,宁作战死鬼,不当亡国奴!
……
就在二营全体阵亡的同时,一营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杨龙菲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带领队伍照着鬼子的扫荡部队那么一通乱打,居然将四下的日伪部队全部吸引来了。就在一营的防御阵地外围,日军的扫荡部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纵深穿插足有百里。日军第36师团下辖的一个骑兵联队、两个步兵大队,一个炮兵中队外加皇协军第一支队所属全部主力,共计一万余人将独立团一营的四个方向围得水泄不通。坦克、装甲车在广袤的平原上横行,途中无论是遇到避祸的百姓还是溃败的部队一律开火射杀,绝不留情。
副团长张山冲到杨龙菲面前吼道:“团长,咱们不能再往前走啦,现在四面全是鬼子伪军,再硬打下去,一营的老底子就要拼光啦!”
“那二营怎么办?那是咱们独立团的武装,是我杨龙菲一手攒下的家业,不能丢下二营不管!”
“来不及啦团长……现在独立团正是走背字儿的时候,连一营都自顾不暇了还咋管二营的事儿?下命令撤退吧团长,再不撤,二营救不出来,一营也要完啦!”
杨龙菲那对肿得像核桃似的眼睛死死地瞪着眼前的战况,眼白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日军的步兵几乎堵死了附近所有的山头,无论是远处的山梁还是近处的平原,身穿黄色军服的日伪士兵随处可见,多得就像是秋天的蝗虫般数都数不过来。他一咬牙一跺脚,拖着长音极不情愿地喊出了一声:“撤!”
各连队接到命令后随营部一同朝南面突围,从枪炮声的密集程度上看,敌人建立在南面的攻势最为薄弱,枪炮声的密集程度也不如其他四个方向,因此会更有利于在突围过程中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三连长,快,带你的人给我堵住这道口子,出了任何问题我拿你是问!”张山在混乱中叫来了三连长肖宝柱。
“是,三连的都跟我来……”肖宝柱当即带领战士们将刚刚突破的路口堵死,负责阻击从正北方向压上来的日军主力。让张山没想到的是,那支被临时划入到警卫连编制的日本战俘班居然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脱离了编制,擅自留在原地配合三连打起了阻击战。
“咳,你们他妈哪个连的?谁让你们来的?”肖连长见状忙吼道。
为首的日本兵咿咿呀呀地说了不停,肖连长这才明白过来,闹了半天原来是他妈的那个日俘班。他歪着脑袋一数,不多不少,正好是个人。肖连长当即便阴阳怪气地说了起来:“怎么着?小鬼子,看着老子们让你们同乡给包围了,又惦记着改弦易帜回日本国了吧?我丑话可说前面,只要老子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你们他妈给老子放老实点儿,敢他妈乱动我就宰了你们……”
日本兵们依然是咿咿呀呀叫嚷个不停,一边朝对面举枪射击一边冲肖连长做出各种各样奇怪的手势,丝毫没有要住嘴的打算。这可把肖连长气得不轻,作为此时守卫该阵地的最高指战员,他需要绝对的清静,或者说除去枪炮声外他不想再听到从其他地方传来的任何噪音。可旁边这几个日本兵却很不识相,就跟当地老乡的婆姨似的,一扯起淡来就唧唧歪歪没个完。
“我说你们他妈能不能闭嘴?老子又没种地,学蝲蝲蛄叫咋的?说的他妈什么鸟话,跟草驴叫槽似的……”肖连长气哼哼地骂道。
旁边一名战士提醒道:“连长,这小鬼子好像真有话要说……”
“咱们连的文书呢?把他叫来,他不是学过几句日本话吗?让他听听,看看这小鬼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连部的马文书赶到以后,为首的日本兵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般,肢体和语言都显得格外激动。马文书听了个大概后遂转身向肖连长汇报道:“连长,他说他们既然已经成为了俘虏,就不会再抱有倒戈的打算,日本军队不可能重新接纳他们。因此他们决心与我们共患难,要突围一起突围,要战死就一起战死……”
“操,小鬼子行啊,才上了几天政治课也学会咱中国人这套啦。唉,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如果你们是真心实意跟着我干,那我举双手欢迎,要是你们敢借着这个名义给我耍花招,可别怪我手里的家伙不认人!”
战斗持续不到十五分钟,三连储备下来的弹药已经所剩无几,不少战士手里的火器都成了烧火棍,面对从四面包围过来的日军,战士们除了静静地等待以外别无他法。在广袤无垠的平原战场上,日军的枪炮火力占据了极大的优势,超过三分之一的战士都是因为弹尽粮绝,从而丧失作战能力后被日军逐一射杀的。不得不承认,日军的队伍里有不少具备狙击手潜力的士兵,他们其中部分人甚至可以在超过一百五十米的距离外,且没有装备瞄准镜的情况下对进入到他们准星内的“猎物”进行挨个点名。因此,许多八路军战士都是在毫无遮掩物的状态下,将自己整个人暴露在对方的视野及射程内后遭到了射杀。
日军的骑兵在坦途的平原上疾驰,很快便将三连仅存的最后三十四人堵在了一个狭小的包围圈内,并开始慢慢地缩小包围圈的范围……
肖宝柱拿起头上的帽子往地上一扔后,从地上抄起一支装有刺刀的步枪便跳出了工事:“弟兄们,见血的时候到啦,把家伙都准备好……”
战士们接令后纷纷上起了刺刀,并相继跳出了工事,战士们背靠背地围成一个圈,怒视着将他们包围得水泄不通的日本骑兵,每一名战士的眼睛里都泛着寒光,此时他们不再是谁的儿子、丈夫和父亲,他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独立团的老兵,而且是一群即将用生命来见证血性的老兵!
在逼近八路军战士不到五十米的位置,日军的骑兵们又一次放慢了前进的脚步,并在两军相距三十多米的位置停了下来,开始围绕着一个大圈转弯,好像是在有意地戏耍被包围在圈内的八路军战士。
在日本骑兵的眼里,这伙八路俨然成为了他们的口中食,至于什么时候吃下去只是个时间问题。不过对于这场战斗的胜利者来说,他们所考虑的不只是吃下这顿美餐,而是在吃下这顿大餐前先好好地欣赏一下,或者说还需要在心里研究一下,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吃掉它?
日军骑兵联队长末弘永毅是一个老牌的日本军官,他的嘴唇上方蓄着一撮八字胡,佩戴着标志有大佐军衔的领章,腰间还挎着一把比起其他日本骑兵都更显精致的指挥刀,胯下一匹白马在众多由棕褐色马群组成的骑兵队伍中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末弘永毅驱马向前走了几步后,冲身边的翻译官嘟囔了几句后,翻译官遂冲对面的八路喊道:“对面的八路你们听着,我的指挥官末弘大佐告诉我说,他可以破例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们老实交代自己所属部队的番号和你们长官的姓名,你们便可以得到宽恕。对于你们之前的抵抗也可以既往不咎,并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你们听明白了吗?”
“去你奶奶的,小鬼子,老子们几十条人命就摆在这儿,有本事你就来取,少他妈废话!”肖宝柱恶狠狠地回骂道。
骑在马背上的末弘永毅听后冷笑道:“拒绝合作?不识抬举。就这么几十个人,也想做困兽之斗?我倒想见识一下,到底是这些支那士兵的脖子硬,还是我骑兵联队的马刀锋利?骑兵联队全体,听我命令———进攻!”
听到命令的日本骑兵好像打了鸡血般挥舞着手中的马刀便冲向了对面的八路军战士,双方很快便交战在了一起,刀枪的撞击声、骨骼的碎裂声、士兵们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刀锋劈向之处无不残肢飞溅、鲜血淋漓,脚下的黄土被染成了一片殷红。
战斗持续不到两分钟,参与混战的日本骑兵遂重新归位。许多骑兵的脸上、身上都沾满了鲜血,有自己的,也有八路军士兵的……细数下来,在刚才的混战中,倒在日军刀下的八路军战士有二十四人,其中有四人是战俘班的成员。可悲的是,在这场近距离格斗中我八路军战士只干掉了三名日本骑兵,而侥幸活下来的连同肖宝柱在内的十名战士也都负了刀伤……
翻译官再一次开出了纳降的条件:“几名八路士兵你们听着,我再问你们最后一遍,只要你们如实告诉我你们所在部队的番号和你们长官的姓名,我以日本军人的荣誉向你们保证,你们的生命将得以持续。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我希望你们认真考虑,不要执迷不悟!”
“小鬼子,你也太不了解我们中国人啦!老子们要是怕死,还会在这儿等着你吗?到了这个份上,咱也别玩虚的,一句话,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到头儿你也别想撬开爷爷的嘴!小鬼子,爷爷已经准备好上路啦,你们呢?!”
翻译官失望地摇了摇头后对末弘联队长说道:“大佐阁下,看来这几个八路是铁了心啦,你我都别想从他们的嘴里得到任何情报,您看是不是……”
末弘永毅沉重地点了点头后便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马刀,怒吼道:“骑兵联队全体,听我命令———再次进攻!”
沉寂片刻后的日本骑兵再度沸腾起来,奔腾的马群如同潮水般涌向了只有区区十人的八路军部队……日军的攻击部队很快便将势单力薄的八路军队伍淹没了,随即又是一番激烈而短暂的拼杀,刀剑铿锵、血肉横飞……战斗结束后,三连全体算上连长肖宝柱在内共一百一十五人全部牺牲,日本战俘班连同班长坂本一郎在内共十人全部阵亡……
这支刚过百人的普通连队在拥有十余万兵力的八路军部队中到随处可见,无任何特别之处。到不可否认的是,这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连队从连长到战士,硬是拼尽了自己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量和血性,履行了自己作为一名军人的责任和担当,也维护了自己所属部队的荣誉和尊严。
这支由一百二十五人拼凑而成的作战部队用全体阵亡的代价拖住了敌人长达半个小时的进军速度,为大部队突围争取了一定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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