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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莫山脉,湘潭城内。
俩个被单允骗得找不着北的道灵界界内顶尖儿人物,此时正缩在客栈里喝酒。
俩人抱怨啊,抱怨单允这种立足于道灵界的人物,居然也会撒谎。
自己的徒弟而已,又不是心肝宝贝,干嘛这般捂着,不怕起痱子了?
是宁项婴与单京韫俩人。
听闻去了好几月灵神界的谭轩回族,特地赶来单族,想要在其成亲前,俩人都好好领教领教仙道鬼术的厉害,却不成想扑了个空。
客栈内人声鼎沸,方木桌之间,不时有匆忙脚步来往走动。
宁项婴豪饮一杯后,被嘴里的酒气熏得直眨眼,闷头好一会儿才说道:“看样子,谭轩是打算在他家那边先办宴席,新娘这边等俩人回来,再给补上。”
单京韫持筷捻了一粒花生米,扔进口中,咀嚼的样子像是在嚼硬骨头,他却说道:“这没道理嘛,谭轩分明就没回族,单允为什么要骗我俩?”
宁项婴不屑道:“估计凌元真是他在外头的私生子,不然他能这么做?”
单京韫沉重叹息一声,好似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生死大战,“不见得,此等大事,你可莫要乱说,要是进了夏童妹子的耳朵,我们都只有跑路了。”
随后他还横着食指,划过脖子,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宁项婴则笑道:“二十几年前,听说过她的事迹,知道她成就过天道者,可现下不是,你怕什么?”
对单允这对夫妻的认知,宁项婴其实大多都是从挚友单京韫口中得知,再有的,便是其他道听途说来的。
因宁项婴与单允的不熟悉,加之宁项婴本人也比较在乎眼前事,故而在宁项婴练习道力时,才知道世间竟然存在这般恐怖的灵力修道者。
的确,于单允的修道天赋,在当时他的那一辈道灵界内,堪称举世无双,此时多了个凌元,与自己平起平坐。
当年若非林羡因云族血池成就天道者,道灵界内,也就只有隐匿数百年的单修沭是其敌手。
而单京韫在十六岁输与单允后,便对单允另眼相看,到此时,他对单允都存敬畏之心。
宁项婴瞧着单京韫的模样,理解,也不理解。
因宁项婴还未与单允交手过,故而不知道输字是怎么写。
放眼天下间,他宁项婴还未输过。
瞧着单京韫与自己全然不同的样子,宁项婴问道:“单允骗人,你好似丁点不生气,真不生气?”
单京韫摇了摇头,小抿一口酒,“干嘛生他的气,对单允我就没那心态,他太无解了。”
宁项婴疑惑道:“怎滴,这里边儿还有嚼头?你给解释解释。”
单京韫目光轻轻往上瞧去,眼中好似出现了单允的身影,他细想一番,说道:“你没跟单允相处过,我在与他闲聊时,会发现一切都变得很缓慢,不管山石崩于脚下,还是海涛席卷至跟前,只要单允在,一切都变得没那么紧急了。”
单京韫呵呵一笑,道:“这种感觉你应该难以体会,毕竟你身边除了我,都没什么朋友,跟你说直接点,族中晚辈瞧见我,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
宁项婴狠狠地拍了单京韫的脑袋,骂道:“万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他娘的,难不成你跟我这般久,十几年瞧我也是如此?!”
单京韫抚了抚后脑勺,也不生气,他只是目光低敛,漫不经心道:“单允跟你我尿不到一壶去,这么多年来,我与他始终秉持清澈如水的君子之交,碰见说个话都是点到即止,哪里跟你我一般,拉屎蹲坑都能排排坐。”
宁项婴哈哈大笑,话锋一转:“那你岂不是很羡慕云锦那厮?”
单京韫扯了扯嘴角,给宁项婴戴起了高帽,“有你宁大屁股陪着,老子我很知足的。”
宁项婴骂道:“那你在老子面前放什么五香罗汉屁?”
单京韫他坐直了身,喝了一口酒,“之所以感慨万分,只因在童年时刻,单允给予我太多反思,反思当年不该欺辱一个没有天赋的孩子。时至今日,这种反差的对位比较,在与他闲聊时,我都总觉着他以曾经我的身份,看着我的时候,就是在欺辱曾经的自己,你明白吗?”
宁项婴大口干了一碗烈酒,点头道:“这种遗憾,没法弥补,即便单允已不记仇,你也释怀不了。”
单京韫见宁项婴兴头上,便又与他碰了一碗。
宁项婴问道:“单京韫,你跟我好好说道说道,就如我俩的御统境,天底下还有哪里去不得?”
单京韫粗略地想了一下,“大概也就只有崄巇山跟你家皇帝的闺房了。”
宁项婴淡淡一笑道:“那是龙床。”
单京韫吃惊道:“怎滴,你上去过?”
宁项婴皱眉不悦,“连你也觉得我是图凌颜的美色?”
单京韫赶忙起身,双手合十,朝着四方朝拜数下,口中念道:“嫂子莫怪,小弟有口无心,千万别找我,千万别找我。”
其实单京韫从没见过宁项婴过世的妻子,他只是在宁府拆卸前,见过嫂子的画像,是端庄贤惠的样子。之后便只见过身无长物的宁项婴行走道灵,似乎宁府的一砖一瓦都不曾留恋过。
曾几何时,一个温文尔雅穿长衫的宁项婴与邋遢汉子粗布衣宁项婴之间,仅隔了一个时辰。
这是单京韫在与宁项婴打过一架后的批语。
以前单京韫就爱夸自己与宁项婴,俩人都是念旧情的人,就好比宁项婴死老婆后,从未染指谁,即便是送上门来的绝色尤物。
而他单京韫同样自恋自个儿好几十年一样。
宁项婴在毁掉家业后,道力势如破竹,直追御统境巅峰,与单京韫成为挚友后,还曾劝他也成个家,说这样才能体会人生。
但单京韫始终不做打算。
宁项婴想起某事,他给单京韫倒了一碗酒后,提醒道:“你家的那个小子,不是说有侄媳妇让你掌眼?”
单京韫根本就不将这事儿放心上,“你是说单裴恩?那小子从小跟我这个舅舅就不对付,昨日碰见这小子獐头鼠目的样子,肯定没好事儿。”
单裴恩是单京韫亲大姐她小叔子的小儿子,从小就顽皮,就单京韫这种懒散汉在他面前,那就是被挖苦调戏的对象。
但因单裴恩实在是找不出该如何称呼单京韫这个长辈,便以娘亲称谓单京韫为哥,自己认了这个舅舅。
不过按照单京韫这个老顽童的尿性,顽童遇臭小子,应当是王八看绿豆,可哪知单京韫是丁点也喜欢单裴恩不上来,最重要的一点是单京韫没有意识到,其实小时候的单裴恩跟现在的他很相似,所以他这个舅舅才不待见侄儿。
但现在的单裴恩是读书人,听说近些年还专门去湘潭城的私塾读书,通过了乡试,近些日子在着手星冥帝国特有的赴京赶考,不过单京韫听不懂也看不明白这种什么狗屁倒灶的赶烤,跟烤鸭子有区别吗?
昨日单京韫与宁项婴风风火火杀到单族山门,正巧碰见从湘潭城回来的单裴恩,于是衣着青衫的侄儿就恭敬地与单京韫作揖,却被单京韫认为是‘獐头鼠目’,好好的道力不习,学什么读书人。
宁项婴道:“不对啊,你那侄儿模样长得比你周正,礼数也周到,你怕不是在嫉妒他吧。”
单京韫呵呵一笑,“我会嫉妒那小子?”
宁项婴竖起大拇指,往身后一戳,“那就走呗,去看看两人登对不,要是行,你做舅舅的也可以先睹为快,送上一番赠礼也不差的。”
见单京韫还不为所动,宁项婴抬脚一蹬,笑骂道:“做长辈的还能让晚辈给噎死了?”
就在不远处的某一条街上,一袭青衫青年与一位娇小玲珑姑娘行走在街道上。
街道上的来往人群之中,不少瞧见了那位姑娘都会很热心地打招呼,大多都是“小医女好”之类的简单问候。
姑娘都会笑着点头回应。
青年则一点也不嫌麻烦,他都是等着小医女跟路人打招呼,之后俩人继续散步。
这在小医女心中,是很惬意的事。
小医女在跟青年解释:“他们一向都很热情,有时候还会请我去家里吃饭,不过我都没好意思去。”
青年笑着说道:“有空的话,就可以去,要是实在忙不过来,也跟他们说一下。”
这话说到心头上,小医女轻声道:“是啊,每天都很忙,在药馆给病人把脉抓药,忙完太阳都下山了。”
青年目光直视前方,只是偶尔侧过头来看看身旁的姑娘,目光却都不做久留,好似有些害羞,却多是正派礼仪。
青年道:“这当然了,因为你的廉光药馆,城内的十几家药铺药馆,这些年来每天都可清闲。”
小医女淡淡而笑,继而抱怨道,“要是他们肯少收一些诊金,我也就不会每天忙得吃饭都成问题,这段日子换季,气候多变,城内风气时高时低,感染风寒的人不在少数,绝大多数的病人都来药馆看病。然而药馆在城东,就连五里外的城西也都有病人,可把我累得够呛。”
青年微笑不语,身边的小医女很累,有些抱怨,实属应当,要是连抱怨也无,估计身子骨会出问题。
青年突然问道:“那今天怎么有空出来?”
姑娘又抱怨道:“难道你不觉得,每次你来我都有空吗?”
青年恍然失笑,认错道:“真是我的不对了。”
小医女偷偷笑道:“瞧你那样,可真有趣,我逗你玩呢。”
地上有一滩水,青年轻轻搂过小医女肩头,将其往己方挪了三寸,青年这才回了一句:“我知道的。”
青年似有刁难之意,便问道:“你这一出来,那药馆里的病人怎么办?”
小医女知晓他意,便顺着他意思说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让他们呆在药馆里喽,咳嗽不停,呕吐不止的。”
青年之时无心之问,没料到他的到来会是这般严重,于是他便转过身去,打算带着小医女回去。
小医女将他的手拉住,笑着说道:“骗你的,我让徐姐姐给了他们银子,去隔壁药馆了。”
青年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医女很早就有注意到一点,就是俩人在交谈之中,几乎没有交过对方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心有默契还是他根本就忘了自己的名字?
于是小医女问道:“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么?”
青年点头道:“知道啊,阳莎嘛。”
小医女微微一笑,随后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从来没叫我名字?”
青年反问道:“你好像也是,为什么?”
小医女摇摇头,“不知道。”
青年瘪了瘪嘴,“我也不知道。”
青年是单族大长老曾孙单裴恩,小医女是改换门庭之后的阳莎。
单裴恩是祖父单祺安与阳莎兑现的承诺,数月前说要介绍三名单族子弟与阳莎认识,没成想第一位单裴恩就与她情投意合。
这之中有过一段小插曲,是单祺安主动询问过孙女阳莎的意见,说要不要瞧瞧下一位,最好是将三位单族子弟都瞧完毕了,再做决定也不迟,却被阳莎给拒绝了。
可见单祺安对这位外姓孙女疼爱到了什么地步。
俩人走在街上,被人们称作天作之合。
单裴恩突然说道:“有一件事,我没有跟你商量,就告诉了我舅舅。”
阳莎转过头去,看着单裴恩的侧脸问道,“什么事?”
单裴恩咽了咽口水,有些难以启齿,这事儿的确是他做的不对。
阳莎笑道:“什么事儿我都会原谅你的,只要你肯老实交代。”
单裴恩心下一秉,鼓足勇气,好似比开口说喜欢她都要艰难,“我跟我叔叔说了我们的事。”
阳莎笑了笑,“那没关系啊,本来就是真的。”
单裴恩继续道:“所以我告诉舅舅,我们想见他。”
其实是单裴恩自个儿说带阳莎见舅舅来的,只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总之都一个意思,那就没啥毛病。
阳莎吓得一机灵,“啊?”
单裴恩解释道:“我已经三年多没见到舅舅了,昨日与舅舅正巧碰见,所以我们俩的事,我是第一个与他说明白。”
阳莎缓缓出了一口气,“既然你都把话放出去了,那你挑个时间,带我去一趟吧。”
单裴恩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睁大了眼问道:“真的?”
阳莎笑着点了点头,模样很朝气。
单裴恩咧嘴笑道:“估计他们也快到了,咱们就去前头等舅舅吧。”
阳莎看单裴恩这般随意地样子,便问道:“时辰地点那些,这么早就约点好了么?”
单裴恩摇了摇头,“不是的,地址没有选好,时辰只是昨天说今天见他,但再过一会儿天都要黑了,我估计舅舅也快到了。”
阳莎便更不解了,“地址没告诉舅舅,舅舅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单裴恩抿笑道:“舅舅他是道者,知道我们在那里。”
阳莎这才明了。
俩人选在了一家茶肆落座,在门口外的桌位,小本经营的店里只有掌柜一人,待见到小医女后,掌柜的开心得仿佛瞧见了活菩萨,直接上了两碗店里最好的茶水,钱都没收。
单裴恩知晓阳莎在湘潭城的名声,但他还是执意想要付茶水钱,却被掌柜的问道:“这位客官,请问你进庙里给菩萨进贡,这进贡的蔬果猪头,你会找菩萨要钱吗?”
单裴恩摇了摇头,掌柜的爽朗笑道:“这不就结了,我给小医女上茶水,岂可有收钱的道理?”
单裴恩哑然失笑,还是递了些铜板,说道:“那就收我的。”
掌柜的一愣,收下几个铜板后,呵呵道:“这个客官,瞧不起我这小本营生,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端坐的阳莎看着单裴恩被嘲讽,捂嘴掩笑,随后她放下手掌,与店家道了一声谢谢。
待店家走远去忙活别的,阳莎这才与单裴恩解释道:“湘潭城的百姓都很好客,你这般拒绝他们的好意,可不受他们待见。”
单裴恩点头道,“那下回跟你一起去别的地儿,我就只管吃喝,要是有人收钱的话,就你来付钱。”
阳莎反驳道:“那不行,付的钱回来之后得对半儿开账,我的钱大部分都砸在药材里头了。”
单裴恩微微前倾,凑近了些说道:“规矩讲出来就得兑现,那待会儿回去之后咱们就对账。”
阳莎笑容灿烂,说了一声好。
一辆马车行过后,街对面突兀般地出现俩人,是单京韫与宁项婴。
单京韫两手环胸,瞧见侄儿与那姑娘谈笑风生的模样,他手肘顶了一下宁项婴,自豪道:“怎样,我侄儿选媳妇的能力,不错吧。”
宁项婴憋了一眼单京韫,方才谁万般挖苦自己侄儿来着?
不过随后宁项婴便将到嘴边儿的话给咽了下去,沉默不言许久,因他看出了一些端倪,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位姑娘似人非人,却也非妖族,真的奇了怪哉,难不成是跟凌元那小子同样的体质,是僵尸?
单京韫瞅宁项婴失神的样子,猛地一拍他的后背,朝着街对面的侄儿喊道:“好小子,这么漂亮的媳妇儿,怎不早一些告诉舅舅!?”
茶肆门口的俩人站起身来迎接长辈。
单裴恩朝着单京韫挥手,待俩位长辈来到近前,单裴恩依次作揖道:“侄儿见过舅舅,晚辈见过宁前辈。”
单裴恩与俩位长辈介绍道:“这位是廉光药馆的大夫,阳莎,她的父亲就是阳家堡家主阳威靖,跟舅舅是……”
除了阳莎,其余三人在这个时候,才发现了俩人其实是差着辈分。
严格地算下来,这种没有血缘的亲戚关系,单京韫应当是阳莎的哥哥,只是单裴恩与阳莎则不存在上下称谓,关系实在过于繁杂。
当单祺安单裴恩与义子的女儿互有情愫之后,老人其实是很开心,他并没有因为俩人辈分的差距,而感到苦恼。
相反的,单祺安跟义子阳威靖说这是亲上加亲的大喜事,万不可因此事棒打了鸳鸯。
单京韫虽然跟爷爷互看不顺眼,但俩人在这种事上,还是一致的,都觉着单裴恩能有阳莎这样的媳妇儿,是天赐的好事。
阳莎不懂江湖礼数,便与两位长辈施了福,“廉光药馆阳莎,见过两位叔叔。”
单京韫打着哈哈,招呼两位晚辈入座,随后招来掌柜,说要点菜,却被掌柜的告知小店只卖茶水跟茶点。
单京韫拿出一张银票,递了出去,让掌柜去隔壁酒楼买,期间还询问了阳莎有无忌口。
掌柜一瞧买主上门,心情大好,那掺茶的水壶啊,都还是重新在灶上提来冒着咕噜的鲜开水,随后给俩位客官沏了茶,便一路小跑出了茶肆。
单裴恩笑着凑近阳莎耳畔,嘀咕了几句,惹得阳莎捂嘴掩笑。
单京韫一瞧侄儿的眼神,就知道这小子在说自己坏话,于是便问道:“是不是裴恩在说,要是我这个舅舅对待其他姑娘,能有对晚辈这般细心,我也不至于打光棍至今了?”
阳莎立即收拾情绪,不敢造次。
单裴恩则与单京韫怪道:“舅舅,你吓到她了。”
“不错嘛。”单京韫摆弄一番手中的竹筷,随后高高扬起,狠狠敲打了侄儿的脑袋,教训道:“还不是因为你多嘴。”
单裴恩摸了摸脑袋,祈求道:“舅舅,给点面子好不好。”
单京韫作势还要再打,奈何瞧见端坐的阳莎,便忍住发作,就算不给侄儿留些面子,他这个做长辈的也得有个样子才对。
这次见面,耗时不多,一个时辰之后,双方便分别,期间单京韫没有送给阳莎见面礼,这让单裴恩打算回去跟曾祖父告状。
阳莎与单裴恩俩人走在街上继续散步,晚霞烧红了湘潭城的半边天,街上的夕阳景色极美。
其实每个成长的少男少女在接受新事物的时候,总会与前一个做个比较,但阳莎已经不会了。
她不会将任何人拿来作比较,那样实在亏欠别人,更亏自己的心。
不过阳莎喜欢事物比较,就好比前几次单裴恩-来药馆的时候,阳莎本意是想多诊断一些病人的症状,最好是能够坚持到药馆打烊。可后来发现,给病人一些钱去其他药馆看病抓药,其实也是一个很好地选择。一来她也可以不用这么忙,偶尔休息,二来的确不必事事挂牵别人,也得为自己着想才是。
其实这种思想,在凌元第二次离开阳莎的时候便有了。
宁项婴在临走前,与阳莎说过一句莫名其面的一句话:“想要摆脱困惑,可以去克莫山,让单族二公子帮忙。”
阳莎听闻此言,心神大震,无论是凌元乃单允的私生子这等大事,还是她被凌元咬伤后,成为了僵尸体质,都让她感到头疼。
单裴恩作为单族大长老曾孙,身份不仅显赫,个性也极具清高,一些个风言风语,比如多年前的一个叫凌元的男孩,曾与身旁的这位仙女有过一丝暧昧,甚至可能更多。之后还有街尾那边的木匠铺子,其主人吴朴虎是个手巧的木匠,从他手里走出来的木质玩具,别具心裁,是周围孩童争相购买的对象,而这位吴木匠,对小医女至今念念不忘。
这俩人与阳莎的关系匪浅,却都已消失在了她的生活中。
然而单裴恩还知晓凌元曾经上过克莫山,与单允有过交集,他还听说凌元曾经被单璠妹妹暴打,当时看得人可多。
至于宁前辈在饭桌上始终不开口,等一说话,就是让阳莎去找单允,单裴恩有些吃不准此时阳莎的想法。
单裴恩没注意到自己情绪波动,他潜意识地将凌元跟阳莎牵扯在一起,心就开始痛了。
阳莎发现单裴恩的脸色不太好,便询问道:“你怎么了?”
单裴恩毫无礼数地看着阳莎,直言道:“我很难受,看到你的样子,好像在想某一个人。”
阳莎的目光不躲闪,她问心无愧道:“我没有想谁,我只是不明白宁前辈为何要我去找二公子。”
单裴恩的心,这才宽松了些,他露出浅笑,“宁前辈肯定知道什么,才会这样讲。”
阳莎却有些不开心,她抱怨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你不能笑话我,我会反感,会不开心。”
将心比心的单裴恩好似有股热气从丹田涌上喉头,他第一次拿起阳莎的纤细玉手,诚挚道:“我不会让你伤心,那样只会让我更伤心。”
阳莎眉头一皱,反问道:“油嘴滑舌,你在哪里学的?”
兴头被浇熄的单裴恩轻缓吐气,他只是将手放了下来,却没有松开。
可即便自己比单裴恩还要小一岁,瞧着此时在自己面前稍显稚嫩的单裴恩,阳莎突然没来由地说了一句:“我与三人有过情缘,皆拜凌元所赐。”
单裴恩整个人如芒刺背,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阳莎将手从单裴恩手里抽离,她轻轻地搓了搓手,好似经历了一场挣扎,才说道:“其实我大致猜得到你在想我什么,按照常理,你的想法没错,可我确实是在想宁前辈的话。”
阳莎不愿做过多解释,反正到了这一步,名声于她而言,早已不复存在,一切看天意。
单裴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本来方才我还气闷得不行,让你这么一解释,现下我倒觉着是自己的错了。反正已经过去,就让他过去吧,咱们向前走,别回头。”
阳莎轻轻应了一声,单裴恩的脸上绽放出笑容,这对新人手牵手,在夕阳下继续散步,而方才的那一番绝对称得上是俩人共同经历的惊涛骇浪,好似根本就没发生过。
单裴恩冷不丁地扭头问道:“第一位是凌元,第二位是吴朴虎,那这第三位定是我了吧。”
阳莎抿笑着,她看了一眼单裴恩,瞧见他炽热的目光,将他的手握地更紧了些,随后目光直视前方,心头念着单裴恩的那句向前走,别回头,笑容满满地应了一声:“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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