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天仍不敢信自己真被摆了一道,这一切仿佛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盯着眼前人,李小天想:“饶是朝不保夕,也得真正晓事,死也不做糊涂鬼。”思索间将这人好好打量了一番,见他面庞身量均与慕容复相差无几,看不出差别,唯有一对眸子中潜藏着勃勃野心,那是后者所没有的,只这一点区别,就教李小天看出了端倪。
事后诸葛地想,原著中为了复国呕心沥血、不择手段之人,连表妹也能拱手送人,连家臣也能反手刺死,何以在这个世界里就那般反常了?自己之前还拿萧峰与他相比,现在想来甚觉可笑:
萧峰在原著中本就有强烈的归隐塞外的念头,李小天所做的无非是让他知晓前路,自己选择。可慕容复却没从真正放下过复国执念,就算有,也很快说服自己,继续一条道走到黑了。
白衣豪侠不过梦幻泡影,黑袍逆贼才是幕后真面。
既确信这个才是真货,李小天便吃力挤出一笑,不肯教他看见自己颓相,道:“慕容公子,你好手段,我姓李的败得心服口服。”
这时,周边无论西夏武士还是慕容家臣都围了过来,瞧他们此前大打出手这时一团和气,那意思是很明了的了,李小天惨笑道:“我早该知道...西夏人是跟你一伙的才是,只是我不晓得,你如何与段延庆一伙搭上线的?”
慕容复将剑反手拔出,李小天心口又是一阵剧痛,他自腰间解下块白手帕,轻轻将剑锋上鲜血拭去,不紧不慢地道:“我曾化名李延宗,于西夏做过一段时日武士,在这期间结识到了段老大。”说着向段延庆抱个拳,段延庆微微点头示意。
”我乃是大燕皇族后裔,这事想你也是知道的了。段老大则是大理延庆太子,遭奸人陷害才沦落至此,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我两个俱是寄人篱下的破落皇族,同病相怜、肝胆相照,便想出这么个局来将大辽大宋一网打尽。”
段延庆跟着点头道:“大理地处偏僻,段正明又善操纵民心,更与大宋修好,若我高举义旗,拨乱反正,唯恐中原群豪调转矛头来攻大理。”
慕容复道:“乱世出英雄,我燕国幅员辽阔,旧国疆域多在大辽境内;大理有大宋相护,若大宋安泰无虞则大理必不能破。唯有宋辽激战,我等才可寻隙建功立业。”
上官言这时被五花大绑起来,却也不是完全不晓事的糟老头子,明白了事情原委,又恼又愤,喝道:“凭你这等手段伎俩,也想复国?我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罢!你慕容氏昔日里祸乱中原,也仅仅猖狂了不到三十年!何况那时慕容家风头之盛,该覆灭还不是得覆灭!倒是那段延庆是大理正统太子,大理又国小力薄不比大辽,嘿嘿,你可别为人家做了嫁衣裳!”
慕容复不理睬他,冷笑道:“上官前辈,这都多亏了你,若非你支持晚辈,晚辈哪有能力统御群雄?现如今中原群豪元气大伤、大辽兵马死伤惨重,梁子已然结下,只等着继续推波助澜了。”
李小天听在耳里,想起自己此前所预料慕容复计划,与这真是大差不差,也是在宋辽边境处挑起是非最后将事端升级为兵戈相见。李小天真是怀疑慕容家先祖留下了本《颠覆社稷指南》,要不这套路怎么能一代传一代还在用?
“真是老太太裹脚布!”李小天骂了一句,但骂完后想起自己因为这套路身陷囹圄,又觉不妥,本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念头想:“这套路还是不错,连我都能耍到,很可以了。”
上官言又于这时放声大骂,喝道:“你虽是鲜卑后裔,却也究竟在中原长起,人尊称你一声‘南慕容’,你就当真这般自甘堕落不识好歹,自愿与这些段延庆之流同流合污,实现你那虚无缥缈复国梦么?”
慕容复只是冷笑一声,吩咐包不同道:“去把他嘴封起来,再等半个时辰就把他和那小子一并挖个坑埋了,雁门关风沙极盛,一场沙暴后什么痕迹就都没了。”
女童闻言尖叫一声,喊:“你们别碰我哥!”
慕容复瞧见女童,脸色倏地转寒,而李小天只是听着他二人对话,没顾着这一盼。感到身体阵阵发冷,更加后悔,想:“我此前想的分明是对的...若凭那个论断坚持到底...恐怕也就不会沦落至此了...”他这时浑身不痛快、既懊悔又绝望,脑海中竭力思考,反复想着自己出错地方:
“我明明是知道慕容复德性的...怎么会上这个当?”
“是上官言在旁边扰乱我思绪?还是说我真信了慕容复的话了?”
“不...说那话的慕容复不是真正的慕容复...”
李小天心念至此、一片空明,捂着心口,瞧向那白衣“慕容复”所在位置,像是试探那般喊一声:
“阿朱姑娘?”
那“慕容复”果然转回脑袋四处看看,见四周除了李小天外再无他人,不禁有些好奇地道:“公子知道我是...”
说话声音婉转动听,犹如一只黄鹂鸟,正是女子无疑了。李小天至此,恍然大悟,极为懊恼地拍着脑袋想:“李小天啊李小天,你还口口声声说什么金书‘烂熟于心’,连这会儿阿朱是慕容复的丫鬟都给忘了!”
原著中,阿朱精通改容易貌之术,可达到以假乱真之地步,只是阿朱不通武功,可自己分明又看见阿朱出手伤人的,且出手利落,不像演戏。她在原著中若是有今日之表现,只怕轮不到萧峰来救。
李小天正觉好奇,欲想讨问,就见到慕容复走到阿朱身边,与她耳语几句,之后更是做出个极出格的举动——向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他行礼之时,包不同等面有不悦,阿朱虽去还礼。但李小天仍然大受震撼——且不说原著中慕容复为主阿朱为仆这样做有悖礼节,饶是慕容复心胸宽广礼贤下士,也不见得要行此大礼,以至于连李小天看了都觉得他奴颜婢膝。
“怎么会事呢...阿朱从哪儿学来的武功...慕容复又为什么对她这么恭敬有礼?”
李小天猜测众多,其中有一个极为跳脱,为了印证,李小天更是顾不得痛,放声喊道:
“阿朱姑娘!你从何处学来的那武功?为何我见到你方才与那些人搏斗时剑不离手?”
他一声吼完,跟着又道:
“教你剑法那人可是个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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