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公的魂碎了

第34章 他想知道他是谁

    
    “咚——咚,咚,咚,咚!”
    “寒潮来临,关好门窗!”
    三更时分,寂静无声,阴寒之气四处弥漫,惨淡的半月高挂头顶,冷眼地注视着脚下的一切。
    打更之人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缩着身子沿着西口街从头走到尾,每走几步,敲一下手里的破锣,然后扯着嗓子例行公事喊几句。
    一道人影,从其头顶一闪而过,带起了一阵阴风,吓得更夫忍不住缩了缩脑袋。
    睡眼惺忪的更夫被吓得一哆嗦,睡意瞬间离去,他如同惊弓之鸟一样转着脑袋四下打量,可四下里除了黑漆漆的石墙就是枝繁叶茂显得有些阴森森的大树,一个人影也没有,不远处的梧桐树上飞起了几只乌鸦,动静有些大,让夜色中的打更人陡然惊骇。
    更夫浑身发寒,他不由自主加快了打更的速度,只想尽快完事,他总觉得今晚这条街有异样。
    四更一过,位于金字塔底层的劳苦大众们陆陆续续爬了起来。
    西口街逐渐恢复了活力。
    路边的包子铺灯亮了,木栅栏门被从里面打开了,门一开,一股寒气将开门之人冻的一哆嗦。
    西口街,中竺国都最繁华的街道之一,街尾住着风头正盛的兵部尚书夏庭右一家。
    其名义上的嫡子便是夏良予,是百姓心中的战神,救国救民于水火之中的大英雄,虽说,夏良予一战成名后被封定国侯,另赐侯府于月和街,但百姓爱屋及乌,对夏尚书也是非常之尊敬,但凡他走出夏府,百姓见之无不行礼。
    夏尚书大人很是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其夫人葛氏却与之截然相反,就连府中下人都极少听到她口中提及大少爷夏良予。
    这天早晨,丫鬟云阳如同往常一样,端着净脸盆走进葛氏房间,准备服侍夫人起床洗漱。
    “夫人,时辰到了!”
    “知道了!”紫色床幔传来了葛氏一如既往平淡如水的声音。
    云阳刚准备替葛氏撩起床幔,便听到葛氏“啊!”的一声短促的惊叫,随即似乎被她捂住了嘴。
    “夫人?怎么了?”情急之下,云阳忘记了规矩,她迅速撩开床幔想要查看夫人出了什么事。
    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赫然挂在床顶,死不瞑目的眼睛如同死鱼泡眼一样瞪得圆圆的,一滴一滴的血滴在昨天刚换的床铺上,污了一大片,煞是吓人。
    云阳连惊呼声都没能发出来,便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可此时的葛氏似乎已经从最初的惊吓中反应过来,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似乎已经恢复正常。
    她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被污血染红的裤脚,眼睛眯了眯。
    许久之后,她“呵呵”了两声,随后从枕头下掏出一把匕首,寒光一闪,沾血的裤腿已经被她割下。
    她站了起来,伸手取下人头,站在床榻前,随手一扔,人头便落入墙边的一个瓷盆中,随后,打开了床头一个暗格,从中取出一瓶药,走到墙边瓷盆边,朝里滴了几滴药水。
    瓷盆中的人头瞬间滋滋冒烟,很快便化作一滩血水,她端起瓷盆,将那一滩血水,倒入一旁开得正艳的玫瑰花土之中。
    “也好,多送几个过来,兴许我这玫瑰花能多艳丽一段时间。”
    葛氏一边用细签子搅拌着泥土,一边嘴角带着笑说道。
    她看了看地上晕倒的云阳,摇了摇头。
    “洛丹,把这里处理一下。”
    “是!”一个黑衣人从窗户跳了进来,背起地上的云阳,一个纵跃,便不见了踪影。
    小丫头云阳万万没想到,仅仅因为自己情急之下的一个举动,让自己平白无故陷入危机,得亏她命大,才死里逃生。
    “夏良予,居然敢让人把人头送到我的床头,胆子不小,今晚,我就让你的人有来无回!”葛氏披着头发,站在玫瑰盆景前,轻抚着血红色的玫瑰花瓣,轻声说道,玫瑰花刺戳破她的手,她都没有察觉,可见其内心是多么的怒火中烧。
    守在夏府外的九域一直在等待葛氏的惨叫,可是一直等到太阳出来都没有听到预想中的骚动,反而看见葛氏清清爽爽地走出了房间,如同以往一样,慢条斯理地走向前厅用膳。
    九域纳闷了,难道是他送错了地方?
    不可能呀?他昨天挂人头时有仔细确认过的呀!
    那明明就是葛氏的房间,绝不可能弄错的!可如果他没有弄错,那这个葛氏就太不简单了!
    九域迅速朝月和街定国侯府奔去!
    “主子!”
    夏良予一身简单的紫色衣袍,腰束玉带,斜靠在窗口的塌椅上,一手握着琉璃杯搁在支起的腿上,一手搭在塌椅背上,两眼看着外面时不时拂过窗口的柳条。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侧脸上,就算是副面具脸,依然散发出令人为之沉沦的风华。
    直到听到九域的声音,才将他神游万里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转头看了看九域。
    “主子,我确定把前一晚过来行刺之人的头颅挂在了葛氏的帐顶,原本我以为早上葛氏醒来一定过大惊失色,惨叫连连,谁成想……。”
    “谁成想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一丝水花,可对?”夏良予清冷的声音接过九域的话。
    “对!葛氏不仅没有发出惊叫,惊动府中之人,甚至,还让人处理了她的丫鬟,我跟踪那黑衣人,将他丢在河里的丫头给捞了起来,关押进了地牢。”
    “传信给拾言,让她调查林须如,兴许从这里能打开缺口!”
    “是!”
    九域悄悄地退了出去。
    夏良予晃了晃杯中的酒,随后轻啄了一口,靠在塌椅上闭目养神。
    一向清冷的气息,居然夹杂着丝丝柔和的韵味!
    “九域?”陆离看见九域走出房间,便迎了上来。
    “六哥,主子让拾言彻查林须如!”
    “主子应该是发现什么问题才会去彻查他身世之谜。”陆离的面色有些凝重。
    “不管怎样,既然主子开始在意他的身世,我们就得帮他查出来,前些日子,我们不是查过夏庭右吗,从目前的线索看,他似乎跟十五年前夏家二老爷夏庭之全家被杀有点关系,当时,夏庭之得罪了李千岁,被设计贬去边陲小县任知州,其夫人罗平莲当时已经身怀六甲,估摸着夏庭之不放心将妻儿留在京城,便带着上路了,谁曾想,荒山遇流寇,一行十人无一幸免,可蹊跷的是,据当时参与掩埋尸体的村民说,其夫人罗平莲被发现时,很惨,肚子被生生剖开了,肚子里的婴儿也不见了,因为尸体较多,当天又有大雪,天很冷,土冻得硬邦邦的,便没来得及全部掩埋,谁成想,第二天他们赶过去时,发现罗平莲的尸体居然不见了,众人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以为是被山里的饿狼给叼走了,因此,只给她立了一个衣冠冢,做了一场法事超度她。而几乎是同一时间段,葛婉仪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夏庭右身边,据说其相貌与罗平莲很相似,而且还带回来一个不足月的婴儿,所以,我们一度怀疑,葛婉仪就是夏二夫人罗平莲,而她带回来的婴儿就是主子,但是,这个假设却又很难成立,罗平莲出事的地方是在距离平县不到一公里的山里,而当时,夏庭右正在东部追击东桑国的溃兵,两处相聚千里,就算罗平莲没死,快马加鞭,也不可能几日之内出现在夏庭右的身边,何况,她还刚刚生产完,如何能够骑马?另外,夏庭右带兵追击东桑溃兵,原本是万无一失的任务,可结果却令人大吃一惊,近百名骁勇善战的骑兵,居然只剩他一个人回来,据夏庭右说,东桑那些溃兵其实是诱饵,目的就是将他们诱入提前设好的陷阱,消灭他们中竺国的精兵强将,他们追出去不足百里,就遇到了敌军的埋伏,很多人直接掉入了敌军的焚尸坑,连人带马直接被焚化,剩下的人也被敌军围歼,大伙拼死抵抗,最后只剩他一个人逃出生天,他说,收尸都没有必要了,便让将军下令撤兵了,可柴老头说,因为当时,他的儿子也在失踪人之中,他便想替儿子去收一下尸,就算找不到尸体,祭拜一下也行,他便一个人趁着夜色,偷摸去过夏庭右说的那个被埋伏的地方,在那里,的确发现了一个大坑,但是尸骨却并没像夏庭右所说被焚化,而是被吸干了血扔在坑里,他查看过尸体,身上一点伤都没有,每个人脸上都是惊恐万分的表情,因此,他怀疑夏庭右一直在说谎,但是,他不过是一介小兵而已,如何扳得过已经是统领的夏庭右,因此,当年的事便不了了之了!”
    “我们现在还没到直接面对夏庭右葛婉仪的时机,避免打草惊蛇,要让拾言暗中调查!”
    “恩!”
    ……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快步离开,屋内的夏庭右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为什么要突然查他的身世?
    他抬起手,迎着阳光,只见原本白皙的手指上,居然开始出现丝丝缕缕的红色雾气,带着妖娆又致命的诱惑。
    没错,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才会去调查他的身世!
    夏良予原本以为自己就是个被遗弃的孩子,因为奎叔占卜出自己命格不俗,可以让没落的夏家起死回生,故将其捡回去当成养子。
    小时候,他一心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夏庭右葛婉仪看到自己的优秀,并希望得到他们的认可,他拼命努力,证明了自己,也让夏庭右看到了他的优秀。
    这些年,他的确让夏庭右对他刮目相看,甚至,因为他的存在左右着夏庭右的官职,让夏庭右面对他不得不曲意逢迎。
    只不过,因为他长年在外征战,一直也没有时间去思考,他为什么会成为夏庭右的嫡长子?按理来说,他只不过是一个弃婴而已,何至于占据一个大将军府嫡长子之位?因为这个位置,他名义上的弟弟夏良辰需要费尽心机地谋害他!甚至手都伸到军营里了!
    一个月前的中秋之夜,当时,东桑国军队被打退到百里之外,军中休整,他便也趁黑偷偷去了附近温泉中泡了泡,以祛除身上的血气。
    月色当空,万籁俱寂,他靠在温泉池边,享受着难得的平静跟悠闲。
    温暖泉水的热气腾腾,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的美,朦朦胧胧,如同天池,让他有些许的放松。
    就在那里,他打了一个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出现一个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女子,相貌跟葛婉仪如出一辙,但他一眼就看出,她不是葛婉仪,因为,她们的眼神完全不一样。葛婉仪看向他的眼神永远是冰冷的,充满恨意的,而梦中女子的眼神确是柔和的,慈爱的,她想要伸手触摸他,却又似乎被什么阻隔着而无法靠近他。
    他也想走过去,却始终无法挪动一步。
    女子不停朝他喊着什么,但他一个字也听不清,只能隐隐约约从她的口型中猜测出“小心,危险”等字眼。
    就在他想要突破阻碍冲过去时,女子被一团黑雾裹挟住,并迅速拖进了一个黑白交织的漩涡之中。
    他一着急,从梦里惊醒了!
    他靠在池水边思量了许久,他可以确定,这不是他第一次梦见该女子,他很小的时候曾经梦见过一次,只不过那时他太小,梦里的场景犹如修罗场,到处是血,到处是尸体,将他吓到了,故而选择性遗忘了那段梦。
    那女子是谁?为何一而再出现在他的梦里?她为何拥有跟葛婉仪一样一样的面孔?他小时候的那个梦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发生的事?与他又有何干系?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提醒他,他的身世有问题,他应该去弄清楚他到底是谁?为何会出现在夏府,为何会成为夏府名义上的嫡长子?梦中那个跟葛婉仪长得极其相似的女子与他是什么关系?他脸上的面具是不是跟这个梦里的女子有关系?
    太多的疑问一下子涌上他的心头,让他决定,过段时间,趁着筹备冬季物资,一定要回趟京城,事情的源头在京城,他只有回到那里,才能找出头绪。
    许久之后,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该离开了。可当他睁开眼睛,却发现,原本轻纱般朦胧的热气变得血色朦胧,他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亦或者被温暖的泉水泡花了眼,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前的一切依旧。
    他吓了一跳,迅速从池水中走了出来。
    血气跟着他!
    他这次发现,血气似乎不是池水中散发出来的,而是他身上散发出的。
    丝丝缕缕,清清淡淡,几不可见!
    但月色下却显得如此诡异,妖娆又骇人,他走到哪里,血气就跟到哪里,而且,一股弑杀冲动弥漫在他心头,为了克制住这个冲动,他只能再次回到了池中,继续泡着,一直到阳光初现,血气才开始慢慢褪去。
    再后来,他发现,只要是月圆之夜,他的身上都会散发出血气,很淡很淡,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会散去。
    如此奇特的状况让他更加好奇他到底是谁?他为何会有各种异于常人的状况?
    比如说,他能听见别人呼救的声音?他有着天才的练武天赋?他能得到传说中的阴鸢佩?甚至月圆之夜他会散发出血气,整个人有一股弑杀的冲动?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怀疑自己的身世!
    就这样,他带着各种各样的疑惑,回了趟京,虽然他知道,也许他会遇到危险,但是,不破不立,那个虚假的家终究还是要打破。
    只不过,他没有料到吕七七的凭空出现!
    吕七七那盖在他手臂的印章,填补了他那漏风的心。
    心有所居后,他便无所顾忌!
    对着朝阳,他的心再一次飞到了远处,他想吕七七了!
    “嗖”一下,刚刚还斜卧塌椅之上的人,转眼之间就只剩一杯酒置于塌上,人已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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