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张成凝神细看,确信自己只要走出这个舱室进入甲板,大概就进入了魔法灵光的影响范围内。而公爵和麦克明显已经去了甲板了。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法术,因为这种秽恶的灵光,看起来就知道是伤害、侵蚀、迷惑、扰乱之类混合效果。
而舱室里没有,大概是因为怕魔法影响到这个空间门。
从这一点来说,这个世界的魔法师其实受限制很大。因为事实上他们永远无法学习积累炼金或者制造魔法物品之类的知识。
血腥味太浓了,所以张成顺着血腥味找了一下,在边上的一个类似于储藏室的房间里找到了五六个人。有男有女,都穿着某种船员的制服。他们的死因是被抽干了血液而死,但脸上却都挂着一种让张成看着都觉得诡异的笑容。似乎他们都是在某种欢愉状态下死去的。
而在这些尸体的最下方,张成看到了那位名字很不好叫的客人。他曾经在那个别墅一样的空间里看到的。当时这位和马丁在一起。虽然双方交流很少,但张成知道这位是某个新兴宗教的教主。或者说,利用自己的超自然能力装神弄鬼的骗钱神棍。似乎在崇拜恶魔什么的。
虽然这个神棍确实有点真本事,但本质上来说他既不可能给信徒带来幸福和救赎,也不可能解决信徒们面对的种种困难。他只是给信徒一些心理方面的慰藉,所以终究也算个神棍。
从马丁只言片语中知道,这位好像进行种种邪恶的仪式被警察通缉了。不过现在警察们明显已经从这个麻烦的职责中被解放出来了——因为他现在已经被强大的力量如拧毛巾一样拧成一个极其不自然的状态。全身的体液好像都被挤出身体来了。死的不能再死的那种。
张成现在要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因为他提前到访,以及打破空间门的能力,所以他才能见到这一切。甚至之前见到了大巫师红石。
所以他已经对于这种情况有所预料。至少现在的他不会在走出舱室,踏上那个危险的魔法灵光范围。因为旅法师根本不合适亲身冒险。
在不确定有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张成还可能会去试一试。但在明确有危险的情况下,他可不会再去了。毕竟两个魔法体系根本不一致,要是一个法术突破了他的防御也正常。
不过另外这些船员的尸体……看着很奇怪。因为他们不像是入侵者?难道公爵是绑架劫持了这艘船?
看着也不像呀。或者说压根没有这个必要这么做。大家又不是买不起游艇。
“张成阁下,”公爵在甲板上半天没见着张成出来,就很自然的转回来了。“怎么了?”
张成翻出了被塞进储藏室的尸体——不过这事情在预料之中。事实上顺着血腥味发现他们一点都不难,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他已经知道张成是什么人了。说句不客气的话,和黑巫师其实也没什么区别。这种情况会激发起其他人的怒意,但在张成眼里一定司空见惯,不算一回事。
“他们被抽干血了……”张成想了一下问道。“为什么?这就是血腥味的来源?”
公爵没有说话,而是朝着甲板上走去,第二次离开了舱室。大概是希望张成跟上来吧。
张成从口袋里再次掏出一张卡牌,给自己再加持了一个法术。通过这个法术,他的听力和视力都勐的提升一个大台阶。
现在通过门看向甲板,能够从魔法灵光中清晰分辨出甲板上有着黑红色颜料书写的符文。
不用说也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书写而成。因为无论在东西方的传说中,血液都是神秘学上一种重要的材料。
张成微微的笑了一下,如狼一样咧开嘴角,露出自己的牙齿。“交给我,交给我……”他的嘴里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反复重复着这句话。
这次聚会,到底是为什么呢?是召集各个流派的魔法师们,互相进行学术交流从而进一步推动魔法界的发展?亦或者另有目的。
之前还不能确定,但现在就完全可以确定了。
张成迟迟没有从里面出来,公爵再一次进来。这一次他只迈进一只脚就看到了张成的脸。
下一瞬间,他就从门口的位置退了出去。
张成拿出“阴影蚁群”,一群大蚂蚁就这样从舱室里面直冲上了甲板。
明明是阳光明媚的热带气候,一瞬间却变得阴沉昏暗。那个大型魔法被启动了。要形容的话,就像是有一个巨大的茶色玻璃罩,罩在了整个游艇头上。
凭借被魔法强化过后的敏锐目光,张成看到了这场几乎不能被称之为战斗的战斗。魔法一定扰乱了巨蚁们的视觉听觉触觉。它们冲上甲板后,触须就开始不自然的颤抖,身体很快只能在甲板上原地打转。它们在混乱中张开嘴巴胡乱的咬,但最终咬掉的却只是自己或者同伴的身体。在蚁群完完全全陷入混乱之后,公爵才现身。一下一个,毫无任何难度的杀死了这些明显不属于地球的大蚂蚁。
别看蚂蚁的外骨骼相当坚固,但各关节部位却很薄弱,只要细细找很容易发现它们的弱点。
旅法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卡牌……微微耸了耸肩。阴影蚁群上一次使用还在神国里,没先到现在直接变成了空白卡片。
好在现在的旅法师已经对这种损失无所谓了。事实上这张卡牌性价比很低。阴影蚁群放出来的是一群其实没有超自然能力的巨蚁,却需要消耗资源。此外它高防御却低速度,偏偏这防御却还没到能够抵挡子弹的地步。而且它侦查能力也没有哺乳动物好,说起来还不如那些老虎狮子熊之类呢。
但在如此短时间内杀死这些蚂蚁……还真的是早就布下了杀局呀。
“他有准备了?”他听见了一个声音。是一个女性的声音。“我们不能进去!”进去就太危险了,毕竟以那位曾经展现出来的控制重力能力,被打中就是秒杀。
“啧……没办法,让我来吧。”那是公爵的回答。“可能要消耗一些‘源’了。”
旅法师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头的地方,因为他感觉到一个本来不应该存在的精神链接。
巨蚁们已经死了,原本卡牌生物和旅法师之间的心灵链接也就不复存在了。但他依然能感觉到一种奇妙的精神链接。它比正常的生物卡牌强烈,但强烈不多。几秒钟后,旅法师意识到魔法效果正在向舱室内蔓延。
现在这只有精神链接的程度,但它在增强。再过一会就可以变成精神攻击。
有趣的力量。他慢慢的体会着这种奇异的力量,然后真实和虚幻突然之间就失去了了界限。
旅法师突然发现自己在一座高楼大厦里面。从窗外看出去,四周是一片钢筋混凝土丛林。一座都市?有趣!
具体的说,他现在正在一座大楼的中间。这不知道是医院还是办公楼,但本来应该人来人往的繁忙之地,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门窗地板窗帘之类该有的都有,但所有门窗都大开。强风从外面吹进来,吹的窗帘哗啦哗啦作响。“你很厉害,又强大,又敏锐。”一个声音在窗外响起。那是公爵的声音。
但是这里是高楼,人在墙外……莫非在飞?
旅法师顺着声音找去,却看到公爵就在窗外。他不是在飞,而是用两根手指卡在窗户边缘。这两根手指承载了他全身的体重。他在如蜘蛛般在大楼外壁上爬行。
“哦!”就算是旅法师也轻叹了一声。他还没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公爵就轻松跳进了大楼里面。姿态如野猫般优美,矫健得根本不像是这个年龄的人。不,应该说根本不像是人。
但下一秒钟,一把手枪就已经出现在旅法师手中。“砰砰砰!”他一口气把枪膛里的子弹全部射了出去。
这是真实?还是虚幻?枪声没能打破幻境,但子弹还是打中了,而且起了正常的杀伤效果。公爵的头皮被子弹掀开了一半,露出可怖的白骨。
但在汩汩流动的血浆与破碎皮肉中,旅法师毫不意外的看到弹头镶嵌在头骨表面。这人的骨头能强硬到子弹都无法击穿。所以最终子弹只能算是皮肉小伤。而公爵带着皮肉小伤再一次跳出了窗外。
“你这是人还是蜘蛛?”旅法师耸耸肩,大声笑问道。“不然怎么会去爬墙?”
“这不需要蜘蛛,建筑物外壁上迅速攀援并不困难,哪怕是一个正常人的体能也能做到。这种行为所需要的巨大胆量和精密观察力,因为动作稍有失误就可能粉身碎骨。但训练有素的消防队员、特种兵之类……只需要在克服了心理障碍后,以普通人类的体能就足以爬行了。”
窗外传来公爵的声音,却完全分不清楚那是耳朵听见的,还是直接传到自己脑海深处的。“更别说是我了。”
“好吧,好吧。”旅法师大笑着回答。他手上已经拿出另外一种卡牌:“普通尸鬼”。
大部分食尸鬼都是给恭伯了,但张成手上还有一些,作为普通召唤兽使用。之所以选择普通尸鬼是因为旅法师知道食尸鬼也很擅长攀爬。
这个不知真幻的世界不影响旅法师召唤卡牌,三五个食尸鬼出现在身边,接着在旅法师的意志命令下一窝蜂的从窗口冲了出去。外面传来清晰的打斗声响。食尸鬼和公爵已经在大楼的外墙上直接干上了。
打斗的声音从窗户下方慢慢转移到窗户上方。接着一个食尸鬼从上面跌落下来。它没有机会抓住什么东西,直接从高空一路跌落坚硬的水泥地面。旅法师手中一张卡牌变成空白的卡片。
就算是食尸鬼这种东西,也承受不了这几十上百米的高空跌落啊。
旅法师在大楼里找到了一个能够观察的位置,隔着老远看到了公爵和食尸鬼在大楼外墙上的较量。他和之前的衰朽老人形象完全不同,动作精密、有力、柔软。事实上他每一次纵跃中攻击中都蕴含暴戾与野性。食尸鬼数量占优,但却被公爵明显压制住了。不久之后,另外一个食尸鬼被公爵一击打落。旅法师手里的又一张卡牌变成了空白卡片。
这简直就是魔法师翻身变战士了?莫非已经察觉肉搏才是王道,魔法全是浮云?
“打得不错,比我家的猫还好!”旅法师冲着那边说道。大楼外面风声呼呼,双方隔着理论上绝对听不见对方声音的距离,但旅法师知道公爵一定可以听见的。
“你在愤怒吗?”公爵的声音随风传来,或者是直接在旅法师的脑海里响起。“你的愤怒令我摸不着头脑。”
“我没有愤怒。”旅法师说道。
“就因为我杀掉了那几个人?”公爵回答。“没错,他们是我雇佣的船员,他们也确实对事情一无所知。但想想看你杀掉过多少人。就我们手里掌握的消息,你起码杀掉了几千人呢。”知道的就有几千,那些他们不知道的杀戮也绝对不会少。
“我和你不一样。”旅法师盯着那边。公爵的说话丝毫不影响自身行动。这算是一心二用呢?还是这个“公爵”其实压根不是本体?
四周感受不到多少魔法灵光。他身上的“高等奥术视觉”完全没看出什么倪端来。
“我杀人是有理由的。”旅法师说道。“合情合理的杀人。而你杀人却不一样。”
“理由?我需要他们的血,这不算理由吗?上天和命运赋予我的本性就是夺取,我拥有轻易夺去他们生命的力量。所以我安之若素地接受命运的安排。这是强者理所当然的权力。就像是狼吃羊,就像是人吃牲畜。”
“这是你的需求,而不是杀人的理由。”旅法师回答道。“而我杀人总是有理由的。”
“这个理由很重要吗?”
“很重要。”旅法师再次笑起来,露出了牙齿,想象在唇齿间咬破饱满的果实。“有没有这个理由,就是正义和邪恶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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