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不要你了

    
    两小时前——
    “你说，什……什么？什么女孩？”
    民政局的保安大叔当时害怕极了，看傅生言的样子，他甚至觉得自己才应该是那个被保护安全的。
    “一个女孩子，二十四五岁，个子小小的，穿——”
    傅生言翻了一眼手机上的监控软件，之前在车上时，他翻看记录，知道宋曼出门的时候穿着白色羽绒服的。
    “她一早就过来了，你一定有印象的！”
    “我……我真没印象，我们下午轮岗的。”
    “你是说有个女孩在这儿等了一上午吧？”
    大厅的保洁阿姨凑过来：“老赵上午在这儿的时候，帮着把一个姑娘送到医院去了。好像说是肚子疼，出了挺多血的。”
    “宋曼……”
    傅生言心里一悸：“你说她，她怎么了！在哪家医院！”
    车行路上，大雨滂沱，偏偏赶上前面有交通事故。
    “傅哥，你先给宋曼打个电话吧。”
    苏风辞说，“现在着急也没有用，更何况……”
    “没接！”
    傅生言将手机狠狠往地上一摔。
    头痛欲裂伴随着强烈的窒息，让他近乎爆炸般狂躁不堪。
    他不知道宋曼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消化搁浅这种情绪。
    宋曼被送去医院了。
    他们说她出了很多血，所以孩子是不是又保不住了？
    翻看手机上的通话时间，他只记得自己在停尸间外面头痛到不能自己的时候，宋曼在电话里一个劲儿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定是知道自己怀孕了。
    她一定是知道平安夜发生了什么。
    傅生言简直无法想象，宋曼要怎么面对这一切！
    可偏偏这时候车子塞得一动不动，宋曼的手机又没人接！
    “风辞，把车门打开。”
    傅生言命令道。
    “大哥你疯了，这是高架！”
    “我让你打开！”
    傅生言厉声道：“医院就在前面，我跑过去。”
    “不行！”
    苏风辞一口回绝：“你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么？脑压这么高，情绪发作起来像个疯子，你觉得你能一口气跑三公里么！说句不负责的话，宋曼的孩子能不能保住，你是能给她做手术还是能帮她怎么样？那个孩子，又不是你的……就算没了，你早半小时安慰还是晚半小时——”
    “你给我闭嘴！”
    傅生言一把扯下领带，从后方座椅上直接把苏风辞的脖子套住了！
    “你停不停车！”
    “傅生言你疯了是不是！”
    苏风辞松开方向盘，双手紧紧扣住桎梏。
    “我是疯了！从你给我换这种药开始，我就变得不正常了，你今天才知道？你要跟我算账，回头我把脑子交给你都行，现在你必须放我下去，我要去找宋曼！”
    傅生言双目赤红，几乎理智全无。
    他只知道，前半生的一切不过是用来证明自己，不需要任何人也不用任何人可怜。
    但宋曼，是他后半生唯一的意义。
    如果宋曼不在了，宋曼出事了，宋曼不要他了——
    不，他不能想象。
    咔嚓，苏风辞无奈按下解锁车门，傅生言松开手，推门冲出去。
    “简直——”
    苏风辞骂骂咧咧丢下一句话，然后拽开安全带跳下车，跟着追了上去。
    此时的雨还很大，高架上一片焦灼拥堵。
    傅生言跑进中心医院大厅，这里他不算陌生，这是附近最权威的一家综合性医院了，当初苏云岸的手术也是在这里做的。
    进门后傅生言直奔护士台：“帮我查个急诊来的病人，二十五岁，宋曼，应该是孕早期出血送过来的，中午送过来的，她在哪！”
    一路辗转，傅生言终于找到了接诊宋曼的大夫。
    “你说那个怀孕了都不知道的姑娘啊？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爱人。”
    傅生言浑身已是湿透，眼睛通红，脸颊抽搐，任再高的颜值呈现出这样一副状态，都让人退避三舍。
    只是在他说出爱人这两个字的时候，坚定得竟然会让人有点感动。
    医生叹了口气：“你太太她没有大碍，孩子也挺好。就是有点先兆流产的症状，回去多注意休息。但她的病例上有短期多次不良孕史——”
    “你说她没事，她的孩子……还在？”
    一听这话，医生又有点摸不准了。
    看傅生言这个意思，到底是希望孩子在，还是希望不在啊？
    从诊室里出来，傅生言虚脱地靠在走廊的休息椅子上。
    苏风辞追上来，“怎么样？”
    “医生说，宋曼没事，孩子也没事。她已经走了。”
    “那……她现在去哪了呢？”
    “我不知道。我想，她之所以跟我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她应该是猜到了，这个孩子不是我的……她躲起来了……”
    那一刻，傅生言只觉得心脏像被什么狠狠痛搅了一番。
    他千辛万苦想要瞒住宋曼，只想让她的痛苦降低到最小而已。
    可是……
    宋曼该怎么办？她会有多难过。
    如果她坚持把孩子做掉，以后或许就再也不能当妈妈了。
    可如果自己去劝她，说他不在意，他愿意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
    宋曼又会有多愧疚？！
    上天为什么要给他们这样的死局，这样明明没有任何正确答案的考验！
    傅生言觉得自己要窒息了，眼前一阵阵发黑，就连坐在长椅上都快要支撑不住的感觉。
    “傅哥！”
    苏风辞赶紧扶住他，并给他递了一瓶矿泉水。
    “你先吃药吧。”
    傅生言推开他的手：“不吃。这药……有什么用？风辞，你跟我说实话，为什么换了这个药以后，我睡都睡不醒，整天都是奇怪的噩梦。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最近一直在梦到童雪，一直梦到她的胸前有一个巨大的洞。”
    傅生言双手插在头发上，狠狠捶打着自己的太阳穴。
    苏风辞偏开脸：“你不肯手术，只能用药。一开始都是有些排异副作用，渐渐的会适应的……”
    傅生言：“你转过来，看着我眼睛。”
    苏风辞面色微微有变：“我还能骗你？我要弄死你，可比想你一样用领带勒脖子容易的多！”
    “过完年，我决定把争天和你手里那两个研究所并购管理，扩出新的研发线。哪怕是为我自己治病……我不想死，风辞，我要活下来，好好陪着曼曼……”
    苏风辞：“你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