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上两步,便遥遥的听见烛阴声嘶力竭的咆哮:“你到底要我承认什么啊?!”
苏子卿被吊在树上,只觉得绳子硌的慌,因为捆仙绳太细,他被吊在树上跟个陀螺似的滴溜溜转个不停,只觉得头晕目眩胃酸都要返出来了。
“我说浮生派是我灭的,李时中是我杀的,荀勉建是我炼成尸傀的,可你又不信……”他委屈极了,哭戚戚道:“我说我是你亲爹,你就把你爹给吊到树上去了,有你这么当儿子的么?当真不孝……”
夜曦听到这话,顿时脑子就懵了,他从没想过烛阴跟苏辛竟然还是父子,父子两个闹着玩儿,他竟还提心吊胆的上了两回当。
夜曦顿时便替自己觉得不值,扭头想走,却一脚踩在了地上残落的枯枝上,那一声脆响,却是惊的烛阴同苏辛皆齐齐的看了过来。
“夜曦?”苏子卿瞧见他来了,又惊又喜,兴奋的狂呼道:“你是来救我的嘛?”
而苏辛立于苏子卿身侧,板着一张扑克儿脸,眸光冰冷如窖,眼神锋利如剑,似是恨不能将他一眼洞穿牢牢的钉在他身后的树桩上动弹不得!
无端的被卷入这场父子之争,他却也是冤!
尤其是当苏辛发现躲在树背后的他时,那脸色简直是臭不可闻,冷漠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敌意和杀意!
苏子卿戏谑看着他家的儿砸,总觉得这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浓浓的醋味儿……
“你千里迢迢从妖界跑过来,就为了救他?”两人僵持了半晌,苏辛终于先开了口。
夜曦看着这对父子,只觉得信息量太大,冲击的脑壳生疼,他下意识的揉了揉太阳穴,本想只是改口答“来看看他死了没”,可犹豫半晌,终还是低叹道:“他于我有恩……”
苏辛自也听的明白他的意思,但他依旧不免觉得神奇,嗤笑道:“他可是带着魔族灭了一派的魔头,你要我信他会有恩于人?”
“可在溪边,却是他救我的命……”夜曦坚定的答道:“此番恩情,不可不报!”
“但问题是捞你上来的人是我……”苏辛轻笑着摇了摇头,神色总算缓和了一些:“旱鸭子要还能下水那便算不得旱鸭子了,不是我捞的你你早沉到溪底去喂鱼了!”
“切……没你我也一样能下水。”苏子卿白了他一眼低声嘟嚷着,却明显略有些心虚。
夜曦被他两吵的脑仁嗡嗡作响,一时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他扶着树想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可他本就发着高热,加一这一路的加急颠簸大耗仙力,这脆弱的躯壳如今早已是强弩之末,经寒风一吹只觉由背脊经浑身寒凉如坠冰窖,他轻轻的翕动着干涩的唇瓣,却是再没力气讲出一个字了。
苏子卿终于意识到他的不对劲,但此时的夜曦早已筋疲力竭,那白皙的额间擦过枯褐的树皮,生生的擦出一大片可怖的血痕。
“救他……”见夜曦倒下,苏子卿神色慌张的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念头,他转头看向苏辛,就像是再次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求你,再帮我救他一次好么?”
他眼神执着言语恳切全然不像是装的,苏辛看着苦苦哀求的苏子卿,只觉得有些奇怪。
这夜曦同他不过数面之缘,他能为就他求到这个份儿上,为什么浮生派这么多年的授业之恩同门之谊,他说断就能断了这般干净?
见苏辛依旧站在原地不为所动,苏子卿终于慌了,他知道他家儿子于他有恨,能帮他就一次人已然是看在林清尘这副躯壳的面子。
求人不如求己,他便想着若是能荡到树桩那儿,就能借粗暴的树皮把捆仙锁磨开,于是他便拼了命的使尽浑身解数试图将自己荡到树桩那儿,但因为脚困的紧几次没能夹住树桩,致使几次他的头都撞在了树桩上撞的血肉模糊,脚踝也是被粗糙的树皮蹭的血肉模糊。
苏辛终于看不下去,低喝道:“现在你就想自杀一了百了,那浮生派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命企不就白便宜了你?”
也许是被急的失了理智,鲜红的血淌过苏子卿白皙的额间顺着他的面颊滑落,他双眼通红的盯着夜曦倒下的方向急的青筋暴跳,咬牙切齿的恨道:“是他们该死!”
身上的疼痛终于让苏子卿稍稍清醒的一丁点,起码他终于想起这捆仙锁本非凡物,若能让草木轻易磨断,它便也算不得仙器了。
于是,苏子卿紧紧的盯着苏辛的除夕剑,把主意挪到了它的身上,打算再赌上一把。
此时的苏子卿血污满面,面目狰狞如一只发狂的野兽:“当初是浮生派害的邓昱,凶手、帮手、旁观者……他们本就都该死!而你体内也流淌着杜娘那肮脏的血,夺我权位害我性命好生算计,此仇不共戴天!”
“杜娘?”苏辛顿时恍了神。
难不成他口中的杜娘就是他的生身娘亲,眼前这人当真是他的生父,若真如此,他的父亲为何会同师尊长着一样的面孔?
谜题太多,苏辛一时只觉得的自己的丝路就像是一团打结的毛线,理不清亦解不开来。
就在这时,苏子卿忽然使尽了浑身气力,借着树桩直向苏辛荡来,苏辛本能的拔出除夕剑自卫,却没想到他竟不躲不闪直勾勾的撞上了除夕剑。
锐利的剑锋刺入了他的腹部,苏子卿冷笑一声,抬起双脚夹着剑便往下压,缚仙锁断,苏子卿也被狠狠的坠到了地上,可他的腹部也的的确确被除夕剑剖开了一道硕大的口子血流不止,竟将那一地碎断的缚仙锁生生染成了一片血色。
“你……疯了!”苏辛看着他满身血污,吃力的在地面上向着夜曦倒下的方向攀爬着,五指入土三分扣出一道道凹痕,恍若地狱逃脱出了恶鬼,用自己残破的身躯在这枯木林里生生拖出了一道属于自己的不归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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