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当子卿见到公孙惊艳那一刻便知道公孙惊艳一定不会放过百里朝阳,见她出剑便大叫一声道:
“使不得——”
才以手臂护住百里,便保住了百里朝阳的性命丢了自己的手臂。
子卿紧紧地按住断臂处的衣袖,咬紧牙关忍着剧痛,面色煞白,嘴唇咬出了血。
腹内犹如灌满了火山的岩浆不停地翻滚,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想想当日百里夫人母子被群狼撕咬的痛楚莫过于此,心道:
这便是我该受的。
公孙惊艳本无意伤了子卿此刻懊悔难过更是痛心,扔了剑,忙扶住子卿:
“金大哥,我不想伤你的,他本就该死你这是何必——”
说着豆大的泪珠又掉落下来。
公孙翼顾不得责怪小妹,忙扶着子卿,子卿强自忍住痛苦,眼睛看着公孙惊艳,字字清晰地道:
“此人——杀不得,你若杀他——我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原谅你……”
公孙惊艳听着这话,又恶狠狠地望着百里朝阳,用剑指着他吼道:
“滚,我若再见到你必然千刀万剐!”
百里朝阳本以为杀了子卿,会很痛快,毕竟父亲的大仇得报,但看着此时痛苦难当子卿竟不想走了,看了一眼子卿,子卿竟也看着他。
如此还是先离开的好,便出了房间。
此刻子卿气息有些急促,道:“快扶我上床,你二人快去——找大夫,我在这里——等着……”
“我留下来。”公孙惊艳道。
“快去——”子卿再一次强忍住疼痛。
公孙惊艳见状只好走开,但没走多远还是回来了,而当她再来到这个房间,床上已不见人影。
公孙翼带着大夫匆忙赶回来,又见公孙惊艳慌慌张张,知道子卿定是出了事忙问:
“子卿怎样了?”
公孙惊艳道:“哥哥,金大哥他不见了!”
“啊!怎么会?”公孙翼又训斥道:“子卿如此不告而别,定是怕你伤了朝廷命官,万岁或者族长不会放过你我,他这是不想连累你我二人,早就劝你稳重些,如今终是害人害己!”
公孙惊艳听了这话,心中一痛,“如此,莫不是金大哥真的要放弃自己?”
巡视一周,只见窗户关上有血迹,忙道:
“哥哥你看,金大哥一定是从这里出去的,不管怎么怎样我都不会放弃金大哥的。”
说着忙推开窗户追了出去,公孙翼怎能就此放弃子卿,也追了出去,那跟来的大夫背着药箱叹了口气只好走了。
再说子卿一路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左手按着右手的断臂处,腹内依然躁动不安。
夜里,黑乎乎的天,又逢天降大雨,盲目间来到一条小路,这条路似乎常年没有人走,两旁的栏杆长满了苍台。
小路是木板铺成的,也长满了苍苔,加之雨大,路又很滑,没走几步便摔了跟头,加之手臂的疼痛,又一直流着鲜血,一个跟头摔得七荤八素,但一个信念告诉他一定要离开公孙兄妹,离开百里朝阳。
一只手强自把住长满苔藓的栏杆,支撑着站了起来,雨一直下着,又因失血过多,不禁一阵寒战,青白的脸,身体不停地颤抖,咬住牙根又向前走去。
这条小路不知是什么人修的,似乎走了几个时辰,仍然不见尽头,此刻竟然走进了丛林里,子卿双眼渐渐模糊,强自睁开,望了一眼远方,还是不见尽头。
头脑越来越不清醒了,心道:终是善恶有报,自己做了错事终是要还的,老天想索命,子卿又能如何……
便不想再走了,浑身无力,实在走不动,便趴在地上,任凭大雨冲刷着血迹,渐渐失去知觉。
过了好久,只听远方响起熟悉的声音,似有似无,又渐渐地听不见了声音。
原来公孙惊艳提着灯笼,打着油伞一路找了过来,伞自然是给灯笼打着的,就这样一路寻着被雨冲刷的血迹,一路呼喊着子卿的名字。
灯笼被熄灭几次,公孙惊艳毕竟是女流之辈,眼前漆黑一片,寒冷加之害怕,一边哆嗦着喊着子卿的名字,一边哭着祈求上天给个机会,给金煜一个活命的机会,自己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行。
就这样一路跟到这条小路,走了很远,只见前面血迹越来越浓,公孙惊艳一阵欢喜一阵担忧,前面定是子卿了,但这么多血,这人是否还活着。
就这样不顾灯笼是否熄灭,扔了伞,又扔了灯笼,向前跑去。
跑了一段路,又站住了,只见前面趴着一人,这人与他而言最是熟悉不过了,慢慢走到了近前,又停住了脚步,心里仍然不敢预估,若子卿当真没了生命,该如何?
就这样和着雨水泪流满面,慢慢地走到子卿身边,把冻得苍白的手放在嘴里咬住自己的手指,不想让自己窒息了。
“金大哥——”只见子卿一动不动,以为子卿当真没能挺住,忍不住扑了上去,大哭起来。
哭了一阵,突觉手底下竟然感觉到了子卿微微的脉动。
“子卿——子卿——金大哥,你还活着——”
说着用尽力气扶起子卿,将子卿靠在身上,用身体抱住子卿,想给他些温暖,但子卿于她而言实在魁梧得很,自然不济于事。
又解开自己的衣衫将子卿的脸遮住不被雨水淋着。
只在心中祈求上天,不要再下雨,就算他犯了什么过错,要惩罚他,他如今如此模样恐怕也够了。
过了一阵,渐渐的雨小了,公孙惊艳想这也不是办法,这里阴森至极,还是尽早离开,恐怕子卿坚持不了多久。
于是放下子卿,来到林中用佩剑砍了几根枝条和藤条,用藤条将枝条绑在一起,又将子卿放在上面,就这样一路拉着子卿按原路返回。
子卿虽浑浑噩噩地躺在枝条上,但知道惊艳在做什么,此刻被折腾得有些清醒了,看准了公孙惊艳,一把拽住她的脚。
“啊,金大哥!”公孙惊艳吃了一惊,忙停下来回身抓住子卿的手,这是她第一次触碰到子卿的手,心中一阵安慰。
虽然这只手冰冷得很,但当感受到子卿男性的力量之时,才觉得这手是那么的宽厚,那么有安全感,可惜此情此景容不得她多享受,哭着问道:
“金大哥,为什么?为什么离开我们?”
子卿闭着眼睛,浑浑噩噩地回答:
“我不想……连累公孙兄妹——我不想让他们成为……第二个公孙啓……”
公孙惊艳听到这里又一次咬住自己的手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用力闭上眼睛,又睁开来说道:
“我们不会是第二个公孙啓,就算成为公孙啓又能怎样?我们公孙家族的人就是这样的矢志不渝!无论如何我们跟定你了。”
放下子卿的手,改变了方向,向林子尽头走去……
而百里朝阳走了一段路,心里一直寻思着:
此人并非父亲所描述的那般穷凶极恶,今日我这般谋害他,他却不顾性命保全我,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想到这里便暗中追随,后又躲在草丛中,正巧遇见摔倒时的子卿,忙跳上小路见子卿已经毒侵五脏,正想将子卿背起来,去城里找大夫,不料听见公孙惊艳的呼唤,又藏了起来。
眼见公孙惊艳的一举一动但还是不敢上前来,只是不停地默念“福星保佑,福星保佑……”
但不觉身后有人,猛一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一白衣人,不觉吓了他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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