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溟师依旧颓废不堪,披着长长的黑发,时而傻笑,时而捂着伤口痛哭,只问: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痛?”
这些日子仍住在那个山谷,白玉日夜守护着,只是无论如何劝说,溟师都无法走出心殇。
然而面对战火白玉每日心急如焚,一日白玉出山巡查,只见水族损失惨重,如果溟师再不出山,恐怕,就难以收拾了。
回来又见溟师披头散发,手里握着白玉酒瓶一味地灌酒,因为溟师耳中不想听见水族二字,只要喝醉了,头晕了,晕得天旋地转的,就会忘了这两个字。
此刻坐在水潭边,水中倒映着溟师长长的黑发,溟师仍昏昏沉沉,白玉急了道:“溟师,水族在侵犯九域……”
溟师迷迷糊糊地说道:“与我何干?”
“可是中途不知杀出个何方神圣,慷悔不敌,水族部族已经损失大半了。”
“水族关我何事?”
“溟师,你当真都放下了吗?”
溟师烦闷极了竟一头扎进潭水里在水里待了片刻。
只问自己,“万年来的冰封之苦只换来了一剑贯心,万年的情意却换来心碎,我为何要理他们。”
“溟师——溟师——”白玉担心溟师心伤对着水潭一阵大喊,不见回应,又自责道:“好,溟师,我不劝你。”
“劝你何用?这本就是我的水族。溟师,对不起,我不该强加在你身上。”说着看了看水潭,道:“珍重……”便化作仙鹤飞走了。
溟师在水里呆够了,便爬了出来,身体才爬出一半,又觉浑身没了力气,不知自己多久没有进水饭了。不如就趴在这休息,于是身体一半在水里,一半趴岸上的大石头上。
“一剑之伤,你就活不下去了?”
听到这声音溟师心里动了一下,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勉强地睁开眼睛,刚好一缕日光刺进眼睛,溟师被刺痛了,忙又闭上了。
“那就来吧。”只见这人拉起溟师便向上飞去,飞到悬崖上方,也是这潭水的来源。
溟师才睁开眼睛,只见这人花白的头发,清瘦的脸,一缕山羊胡子也是花白的,一身青绿袍子,溟师看清了这人一股热泪充满了双眼,“太祖……”
说完哭得更伤心了,竟哭出了声音。
太祖老头将溟师扔在地上,问道:“你四处争杀,受伤无数,哪里的伤最痛啊?”
溟师止住了哭声,道:“心伤……”
溟师,依然软弱无力,泪水还没止住又傻呆呆的笑了,自然笑得比哭还难听,“我与他们相处万年之久,一起上阵杀敌一起受冰封之苦,只是无意间展翼而已,竟换来了这一剑穿心,心好痛,好痛啊——”说罢,又哭泣起来。
太祖道:“你只顾伤心,当真不知错在哪里?”
“心好痛——”
太祖见溟师依然执迷不悟用力将溟师推了下去,瀑布下面便是方才溟师所在的水潭,溟师似乎没有回还之力,直接掉了下去,一降到底。
世事纷扰,不如冰封之时一个心思的好,如今这般景象,当初为什么要出来啊,想到这里又一阵心痛,索性待在这里不出去了,于是真的静静地呆了好久。
太祖摇了摇头走开了,可是不放心,不久又回来了,再回来时,只见溟师还在那里,便问道:“当真不知错在哪里了吗?”
溟师还是没有动静。
藏在水里的溟师此时心里纷乱不堪:任他自生自灭,任他自生自灭,我到底错在哪儿了?
不由自主的脑海中突然出现初见的白玉,与白玉初识,又现白玉被永恒大军追杀,又亲临那场永恒大战,遍地毒蛇恶兽,满地残骸,厮杀不止……忽而又现暗夜无垠,慷悔直逼水族士卒……一扇之下冰封万年……
“我错了?”
“我错了。”
“是,我错了……”
突然从水里钻了出来,瞬间邋遢之像全无,恢复如初,犹如刚出世的水墨丹青一般,右手拿着扇子而不是酒瓶子。
对太祖说道:“是溟师错了。”
太祖挥挥手道:“那就去吧。”
溟师起身直奔战场飞去。太祖望着他的背影直至看不见为止。
慷悔占领南方最大的城池,在城中以汉人为奴,吃喝享乐。
大妖吃够了人,躺在旁边的榻上,舔着他的两只大毛爪子,打着饱嗝,休憩。
这时,有水族士卒来报:“慷悔神尊,九域不知在哪里请了些怪兽,一夜之间势力大增,如今已经夺得了两个州域。”
“怪兽?怎样的怪兽?”
“吐火放电威力大的很,不止以一敌百呀。”
慷悔一听站了起来,道:“小小的皇帝,又有多大的本事啊,又是从哪里请来的?”
转而又问大妖:“大妖,人吃够了吗?”
大妖妖媚地说道:“吃腻了都。”
“今日咱们换换口味。”说着拽走了大妖。
“啊?”大妖懒惰地应着。
战场上孝忠与啸月力战水族士卒,子卿左手握剑,砍杀敌兵,腾出手来望着二人作战的身影,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孝忠也远远的看了他一眼,继续挥剑砍杀。
这时,啸月大喊:“孝忠快看西方。”
只见西方一片烟尘,二人不知发生何事,孝忠忙乘着啸月飞了过去。
只见下方四大神兽果然如水族描述的一般放火放电所到之处人无残骸,攻城略地,所向披靡。
这时孝忠突然飞到上方道:“诸位……多谢!”又一抱拳。
那只角鹿正是公孙啓的真身,嘴里含着龙尾剑,向上一甩孝忠接住了,转而又率领四大神兽,杀了过来,一时间孝忠身后杀气腾腾烟尘滚滚,乌合离坤慌忙应战。
水族一众自然损失惨重。
必竟这些人是水族的百姓,白玉怎能忍心看着他们被杀,离开溟师便直奔战场,飞到孝忠的上方,又落了下来,道:
“金湚,水族百姓受慷悔蛊惑,他们罪无可赦,可是,金湚请给他们一条生路。”
孝忠收回手又问:“白玉,可如今被杀的也是我的同胞兄弟,我怎么袖手旁观?”
四大神兽可不管这些,呼啸着卷起烟尘直奔白玉而来,白玉忙挥臂阻挡,但怎是四大神兽的对手,即刻被这几股强悍的力量震伤倒地。
水族两大部族被孝忠带领的神兽,加之子卿公孙翼两面阻击,损失何其惨烈,就在水族众人生死一线之际,有人仰望天空,见溟师展开羽翅向这边飞来,大叫道:
“溟师,是溟师……”
一时间所有人都抬头惊呼:
“溟师!溟师救救我们……”
溟师落了下来收起羽翅挥臂使出羽剑阵对抗孝忠,只见数万只羽毛化作利剑,排成螺旋大阵。
乌合离坤见了这羽剑阵都为之一振,三神大战问天崖之际,孝忠也曾见过溟师羽剑阵的威力,便是慷悔,大妖那样的人也都应接不暇,心下自不敢怠慢。
也只能好使出的驭火术力抵溟师的羽剑阵,只见数万只羽剑射来,孝忠忙引火焰游走,只听碰的一声,溟师的羽剑阵被破,溟师被强悍的力量震得向后退了几步。
又忙站稳,以己之力发力再抵住孝忠的攻击,同时护住身后的乌合离坤两大部族。
但心上的伤始终未愈合,白色衣袍上又渐渐渗出大片血迹来。
孝忠也纳罕为何今日的溟师如此不堪一击,这才看见溟师受伤,白玉忍着伤痛展翼飞到孝忠身侧喊道:“金湚,溟师心殇未愈。”
孝忠听后忙放下手,只见溟师心口流着血,染红白衣。
“怎么这样?”孝忠问道。
“是,四大护法楞加所为。”白玉道。
孝忠不解为何溟师会被自己的族人伤害,便不再发力。
溟师眼光不如从前那般锐利,又道:“溟师一介平民恳求金湚你,放过水族。”
孝忠道:“你愿放弃你所有的荣耀来求我,放过曾经伤害你的部族,溟师,我只问你,你的伤好了吗?”
溟师低下头,回想当日心碎的疼痛,不禁潸然泪下,又抬起头道:
“金湚,当年我才觉醒,便执意侵犯你九域,你,又是怎样的做的?云台上那贯心一剑,如今你不是也忘了吗?”
溟师这是将心比心啊,孝忠无言以对。
孝忠又说道:“两国交战死伤无数,苦的是黎民百姓,溟师,水族若退兵,我们何必再战!”
溟师道:“如今水帝之位被水神窃取,水族民众又被慷悔蛊惑,即刻收兵谈何容易。”
孝忠走到溟师身前,望着溟师又说道:“溟师,我说过,倘若水族敢侵犯我九域疆土,我必诛之。”
又指着身后跃跃欲试的乌合和离坤道:“但今日的你,若能令他们退兵,我便放过他们,否则……片甲不留。”
溟师回过头去,看了看身后的长老离坤和乌合和将士们,怎不知孝忠的意思,倘若一声令下收兵,那这么做便是值得了,倘若不收兵,今日此举还有何意义,而这些人又当如何是好?
白玉也在等着溟师回应,道:“溟师下令吧。”
溟师转过身来看着这些人,这些人也在眼巴巴的看着他,便在心里赌一把,就算再伤一回又如何道:
“水族部落所有部族听令!”
“即刻收兵!”
一声令下,溟师声音落了下去,只觉得天地都宁静了,似乎过了好久,后方终于传来一阵震天的响声:“尊令!”
溟师不禁为之一振,瞬间这颗心被这两个字烫到了。
却在这时一个声音响彻天空:“我看谁敢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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