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骁炎冷哼一声,打断了小胖子的追思:“你爹尽力了!这不是他的错!”
小胖子摇头:“这不是我爹的错!是我的错!我本不该来到这世上的!”
听着小胖子犹在抱怨,朱骁炎忍不住面色一冷,站了起来,正想一脚踹死软瘫在椅子上的不孝子,却见小胖子竭力仰着头,似乎不想让眼中的眼泪流下来,可哪怕他将头仰到极致,泪水仍止不住地顺着他胖胖的脸颊不住滑落。
“我生下来先天不足,经常抱在怀里都会昏死过去,有时连呼吸都会停止。为了让我活下来,我爹用尽了一切办法。本来以他的天赋,贤师境界指日可待,但为了我,他一直停留在了天师阶。他带我见过无数的医者,甚至费尽了所有心思求到了一名圣师,可哪怕这名圣师也是束手无策,断言我绝不可能活过十一岁!”
朱骁炎默然,没想到这乐呵呵,只会拍马屁的小胖子居然有这么悲催的过去。
小胖子的声音开始高了起来:“虽然圣师断言,可我爹仍不肯放弃希望,眼见我生命力日渐枯竭,我爹放弃了修炼,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如何帮我续命上。那就是将妖兽的血脉封存于我的体内!用妖兽那旺盛的生命力为我强行续命!”
朱骁炎完全听呆住了,原本以为李彧天师是名优秀的医生,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名疯狂的科学家啊!
小胖子一擦泪水,咬牙切齿道:“虽然古籍早有记载尝试封存妖兽血脉,以让人族肉身更加强盛的记载,但这些封存血脉的实验虽然有成功的例子,但大多数都以失败告终。”
“于是我爹天天深入大荒,寻找可以为我续命的妖兽。”小胖子的眼中露出深深的怀念,“在我七岁那年,记得那天下着大雨,我爹突然回来,拿出了一根玉管,里面装着暗褐色的血液,那血液真是可怕啊,虽然仅是一管血,可乍眼看去,这血液层层叠叠,仿佛有生命一样在蠕动着。当时我爹一边吐着血,一边将这看上去诡异之至的血注射到我的体内。这一管血下去,我全身的血液都仿佛沸腾了起来,一股股难以忍受的暴躁从心底涌起。可我爹却是露出难言的欣喜,说这蓝级妖兽的血液与我的血产生共鸣了,我有救了!”
蓝级妖兽的血?朱骁炎听得胆战心惊,李彧这疯狂科学家究竟是从哪里搞来这接近顶级妖兽的血?李彧一个天师,哪怕实力再强,也不可能从大荒深处弄得蓝级妖兽的血吧?
小胖子沉浸在深深的缅怀之中:“那种暴躁的感觉越演越烈,我最终失去了知觉,待我醒来时,我爹已经逝去了。他全身伤痕累累,也不知在大荒里经历了何等危险,待他拿到那管妖兽的血液,赶回羽落城时,显然已经油尽灯枯了。他是笑着去的,显然他知道他的儿子有救了……”
小胖子抬首愣愣地盯着房梁,长时间一言不发,显然沉浸在了过往的痛苦之中。
朱骁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去劝这个小胖子。
终于,还是小胖子恢复了过来,展颜又露出了招牌式的讨好笑容,向朱骁炎道:“骁炎大哥,多谢你听我说这个故事。憋在心里久了,说出来舒服多了。悲伤这东西,偶尔缅怀一下就行了,毕竟我爹我娘在天之灵也希望他们的孩子可以快快乐乐地活下去。所以我这个儿子总要满足他们的愿望才行。”
他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骁炎大哥,你被玉海学院留在这羽落城时因为那场雷暴差点把韩府给毁了,而我,则一直是羽落城中有名的破坏王!蓝级妖兽的血脉虽然让我重获了生机,但血液中包含着妖兽的暴躁和兽性是怎么也抹消不掉的。”
“骁炎大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天天笑嘻嘻吗?因为我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能过于哀伤,不能过于愤怒,甚至不能恐惧,也就是说一旦控制不住血液中狂躁的兽性,我就会完全失去神智,破坏所能见到的一切……”
朱骁炎听得目瞪口呆,这小胖子完全特么的是异界版的绿巨人啊!
小胖子环顾四周:“所以,我家变成这样全是在我失去神智下弄坏掉的。不过这几年来好多了,我已经很少因为情绪变化而控制不住自己了!”
朱骁炎也终于明白过来了:“所以,玉海学院不肯让你入学,是怕你实力越强,失去神智破坏起来也越厉害?”
小胖子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是的,由于我爹连个遗言都没留下来,谁也不知道我注射的是什么妖兽的血液,最初几年还经常有人来研究我,可无论怎么研究,我始终无法发挥出这融入我血液中蓝级妖兽一丝半点的实力,所以折腾了好几年,也没人来管我了。尤其这几年我完全能控制住情绪了,还以为事情会淡化了,没想到玉海学院居然还记得一清二楚!”
朱骁炎无语,不是玉海学院小本本上记得清楚,而是你小子身怀蓝级妖兽的血液,还时时被妖兽暴躁的情绪给影响,根本是一枚定时炸弹好不好!
比起我偶尔间修炼毁灭韩府来说,你这个不受控制的家伙更可怕。也怪不得玉海学院不肯招收你入院了。
两个破坏王大眼瞪小眼,虽然各自从对方身上找到了平衡,但被玉海学院抛弃仍是一件不争的事实。
两人一直呆坐着,小胖子又经历人生一大打击,正好需要有人陪伴,而朱骁炎穷的叮当响,打定主意要在小胖子家借宿了,所以哪怕发呆也坐的四平八稳。
小胖子不知道朱骁炎打得主意,还以为朱骁炎有心在陪伴他,心里竟是感激莫名。
直到天色昏沉,小胖子的肚子“咕咕”叫起来,才打破了房间里的沉寂。
小胖子摸摸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骁炎大哥,多谢你陪我这么久,晚上请你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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