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春年少时遇见你

    
    7班如愿拿到了高三年级的总成绩第一名。
    夜自习前，洪老师来到教室，手里夹着香烟，烟头红星闪烁，一缕头发搭在额头，满面红光。
    吴疆觉得，这是洪老师从高二做班主任以来，最笑容可掬的一次。心里窃笑，自己居然给严厉出名的洪老师用了笑容可掬。
    洪老师用力吸了一口烟，烟头都快烧到手指了，然后用茶杯倒了一点水在烟头，扔在垃圾桶。
    那一口褐色的牙齿，在咧嘴的瞬间暴露无遗，然后推了一下鼻梁的眼镜：“我要感谢和祝贺各位同学，我们高三7班这次总成绩第一，创造了一中的纪录，从来没有哪一届文科班拿过运动会总成绩第一。”
    教室里瞬间响起了掌声和欢呼声，引得走廊上经过的其他班同学驻足。
    洪老师嘴巴咧的更大了。
    最严厉的老师，其实也有温情和蔼的一面。
    洪老师等掌声稍停，做着摆手的动作：“我还没说完，还有一项纪录，吴疆这次拿了四个个人第一，也创造了一中的纪录。”
    说着，朝吴疆竖起了大拇指：“吴疆，你蛮厉害的。”
    董肖第一个鼓掌，并大声重复洪老师的话：“吴疆，你蛮厉害的。”
    看着洪老师今天心情大好，董肖居然开起了玩笑：“洪老师，吴疆还有一项第一的，江宜一中第一帅哥。”
    全班同学鼓掌，还有几个男生开始起哄。
    吴疆瞬间脸红，笑容尴尬。
    周冀竟不避讳，边鼓掌边回头看了一眼吴疆。
    嗯，我家小疆就是厉害。
    美女，矜持。
    吴疆怕洪老师发觉，对上周冀视线的瞬间，便低下了头。
    洪老师居然笑着附和：“我也没想到，像吴疆这样的翩翩少年，居然是运动达人。”
    翩翩少年、运动达人这话从一向不拘言笑的洪老师口中说出，教室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吴疆更窘了，等大家笑声小一点了，红着脸说：“洪老师，你是江宜一中第一口才。”
    洪老师居然接着吴疆的话说：“当年在大学时，参加辩论，老师基本难逢敌手。”
    教室里又是一阵哄笑声。
    7班难得呈现这种师生和谐的场面，洪老师乘势话锋一转：“我们7班的实力是很强的，我希望在高考时，大家都考出好成绩，也能创造出一项新的纪录。”
    套路。
    果然是套路。
    这次，大家不再起哄，只有低低的窃笑声，原来，这才是老师说的重点。
    董肖说：“洪老师，你的套路太深了。”
    晚上回到宿舍，印朝阳怪腔怪调地学洪老师：“吴疆，你蛮厉害的。”
    吴疆笑着回击：“你个软蛋，赵青青100米冲刺过线，你居然不去拥抱她。”
    印朝阳故意一脸激愤：“你还说呢，周队长不带头，我怎么好意思？”
    等宿舍人都到齐了，吴疆说，考完月考，晚上请大家搓一顿，但不能喝酒。
    董肖反对：“拿五个第一，创造纪录的人，就不能请大家喝顿酒？”
    吴疆笑着说：“我不和套路太深的人说话。”
    大家哄堂大笑。
    吴疆给周冀发消息征求意见：28号月考完了，我请宿舍几个哥们吃晚饭，你要不要参加？如果参加，我让周家豪印朝阳通知刘晓晓赵青青，大家一起聚聚。
    周冀回的很快：你先让他们两个问了刘晓晓和赵青青，她们参加，我就去。
    那还用问？
    看我怎么搞定。
    吴疆便和印朝阳说：“你家青青拿了第一，我们宿舍八大金刚一起为她庆祝，请她务必赏脸28日为她举办的庆功宴。”
    帅哥，你套路也蛮深的。
    印朝阳看着吴疆愣了好一会：“老大，你什么时候这么大发慈心了？我马上通知她。”
    吴疆便打趣：“青青这么听你话？她一定会参加？”
    印朝阳一脸得意：“我的命令，她敢不听？”
    这话把吴疆愣住了，印朝阳神通这么大吗？赵青青居然听他的话。
    马上想到和周冀，不觉笑了。
    她又哪次不听自己的了？虽然自己学会了死缠烂打臭不要脸，但周冀也从来没不听自己的话。
    切，我又这么埋汰自己。
    不是臭不要脸，我全凭个人魅力。
    吴疆又和周家豪说：“通知你家刘晓晓，身体不好，我请她搓一顿，补补身体。”
    唉，郁闷，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刘晓晓到底怎么回事。
    周家豪问：“我姐参加的吧？”
    你小子，还是不说，算了。
    吴疆反问：“你说呢？”
    周家豪发给刘晓晓的消息是这样的：28日考完，吴疆周冀请客，叫我们一起参加。
    都是洪老师高徒，一个个套路蛮深。
    刘晓晓果然回的爽快：好的，周冀为吴疆办的庆功宴，当然得参加。
    吴疆赶紧联系周冀：印朝阳周家豪都带家属的，女主人总得出场吧？
    周冀回：知道了，我和她俩一起去。安心考试。
    吴疆回：相信你的小疆。
    吴疆果然安心备考。
    28日考完，和大家一起去吃了晚饭，周冀刘晓晓赵青青一起参加的，因为还要上夜自习，没有喝酒。
    中途周冀出去接了电话，好一会才回到桌上，笑着和大家打招呼，说是她妈妈的电话，说话时眼睛却看着吴疆。
    看我干吗？
    吴疆笑了，我没那么小气的，我都没问是谁的电话。
    29日下午月考成绩出来。还是和上次一样，有详细的成绩单。周冀发成绩单故意从董肖那边发起，这样到吴疆这里，就是最后一个了。
    吴疆这次居然又是第二。
    周冀给董肖发成绩单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董肖看到成绩单，明白了周冀的意思，这是不要先告诉吴疆。
    董肖心想，你们俩口子这样故作神秘，秀恩爱。
    小心你家帅哥看到，会不认我这个兄弟。
    吴疆坐在靠窗最后一个位置，按周冀现在的顺序，最后一个才发给他。
    吴疆看到董肖已经发到了成绩单，便不时看他，以为董肖会发消息给自己，没想到这货一直低着头。
    塑料兄弟。
    兄弟，别误会，我是受你老婆之托。
    吴疆便看周冀，没想到周冀也不看自己，只顾着发成绩单。吴疆心里的焦急越来越明显，看来自己这次考砸了，不然周冀和董肖不会不告诉自己。
    还是不够自信。
    等到周冀来到自己座位边时，吴疆的心里已经近乎绝望，自己一定考砸了，竟低着头没敢看周冀。
    直到周冀递过成绩单，软和温柔的一声轻语：“真棒。”
    吴疆的眼光瞄向成绩单，自己的名字赫然就在周冀下面，这不是第二名吗？
    突然便明白，她这是故意整自己呢。一扫脸上的阴霾，笑了，然后故意直勾勾地看向周冀。
    你学那么坏。
    周冀红着脸回到自己座位。
    吴疆不依，发消息追问：故意整我？
    周冀回：怕你翘尾巴，所以晚点让你知道。
    吴疆心情大好：再说我有尾巴，我真过去了，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让你看看我有没尾巴？
    那你就是流氓了。
    周冀觉得应该夸一下吴疆，便回：小疆真棒。
    吴疆故意说：怎么安抚我这颗受骗受伤的小心灵？我可是未成年人。
    昨晚大家一起吃饭时，周冀接到妈妈的电话，国庆小长假爸妈想带周冀出去玩，到寒假的话，周冀可能就没空出去玩了。
    周冀想到说好要和吴疆一起过生日，便说国庆老师会布置很多作业，让爸妈俩人出去玩。后来妈妈说，那他们在家陪周冀，过了国庆再出去。
    周冀便和妈妈商量，他们可以6号出发，自己可能6号就要到学校了。
    这是周冀昨晚和妈妈商量好的结果。
    美女，你这是有多爱你家帅哥，居然骗妈妈。
    于是，周冀回吴疆：6号，一起为小疆庆祝成年。
    吴疆脑子一时晕乎了：不能骗我。
    周冀回：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吴疆满脑子已经在想象俩人怎么过生日了。
    如果到江宜，6号学校如果还是断电断热水，周冀肯定不能住学校，犹豫着要不要先和周冀说一下？不过到时总有办法的，现在就和周冀说了，她别改变主意。心想，还是6号再说吧。
    董肖也在考虑今年生日怎么过了。晚上到宿舍，董肖期期艾艾地在吴疆床前问，国庆怎么过？
    吴疆明白董肖的意思，这货含蓄了，不直接问生日怎么过了。
    吴疆只得直言相告：“她说6号和我一起过的，要不我们7号一起庆祝一下，反正有人说过，纽约时间也是6号。”
    董肖心里闪过一丝失落，再怎么的兄弟情深，总是不能和爱情比的，便说：“没事，听你的。”
    吴疆想起了18岁成年这事，便说：“这个生日，标志着我们成年了，一定要好好庆祝。”
    董肖其实没想那么多，听吴疆这么说，突然便笑了，笑的很暧昧：“小周周有没说，小疆，你终于要成年了？”
    吴疆笑了：“我们的谈话，你怎么听到了？”
    董肖脸红了：“你们的闺房密谈，我怎么会听到？”
    这话，直接让吴疆遐想翩翩了，没敢继续这个话题，只说：“6号联系，我去洗漱了。”
    30号下午学校放假，各自回家。
    开学一个月了，吴疆第一次回家，母亲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吴疆闷头大吃，父母笑着在边上看着吴疆大快朵颐，只是不时地会抢着为吴疆夹菜，也会提醒慢点吃，这时吴疆才会鼓着嘴巴说：“你们夹这么多，这么快，我怎么慢点吃？”
    等吴疆吃完，母亲收拾好了，大家坐在客厅时，父亲提出了早就关心的话题：“在学校怎么样？”
    母亲想要阻止父亲已经来不及。
    吴疆在电话里从没和父母说过在学校的情况，所以明白父母想知道自己开学以来的情况，那份心情有多迫切。
    自从巫老师和父母说了自己和周冀去车站那一幕，吴疆和父母闹了别扭，后来就基本不主动和父母说起学校的情况了，父母也只是从每学期的成绩单上看到吴疆的表现和进步。
    其实，吴疆只是担心父母会知道自己和周冀的事。
    于是吴疆简单地回答：“都还好吧。”
    父亲继续问：“高三了，学习氛围会和高一高二不一样，学校和老师都会给学生制造一种紧张的氛围，很多学生会觉得很辛苦。”
    吴疆知道父亲是想知道自己更多的情况，便说：“是的，报到那天晚上，洪老师就给了大家一个下马威，说一个暑假，不管你们玩的多野，今天开学了，就要收心，第一个周六就要摸底考试，看看哪些同学在暑假贪玩了。”
    说到这里，想到洪老师推着眼镜一眼严肃的样子，吴疆忍不住笑了。
    父亲见吴疆笑了，便说：“你一个暑假都很认真的，应该考的不错。”
    吴疆连着考了两个第二名，而且第一名都是周冀，心里的喜悦还是掩藏不住的，只是脸上不动声色：“第二名。”
    父亲一脸喜色：“这么好。”
    然后又问：“第一名还是周冀？”
    老爸，你是想探听什么？还是关心你儿媳妇？
    父亲突然提到周冀，其实只是因为知道以前考试周冀都是第一名，只是随口问起，这话却让吴疆瞬间不自在，脸也红了，声音很低地说了句：“她一直是第一。”
    吴疆瞬间的神色变化，父亲自然看在眼里，也想到了吴疆和周冀可能不是纯粹同学关系，便接了一句：“周冀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
    老爸，我可认定，你这是夸你儿媳妇哦。
    吴疆脸更红了，却没想在父母面前回避：“是的，她还是我们学生会主席。”
    吴疆的脸红，让父亲确定了吴疆的内心，但是如果吴疆和周冀真的不是同学关系，那周冀对吴疆的帮助和触动一定是很大的，这从吴疆的成绩就可以看出。
    父亲接着说出的话，让吴疆有好一会的愣神：“好好向周冀学习。”
    吴疆听不出父亲是否话中有话。从小慑于父亲威严的吴疆，此刻说话又不利索了：“我，我和董肖周冀他们，还有其他几个同学，平时关系都很好的。”
    多此一句，是吴大帅哥惯有的风格。
    这话，在吴疆看来，既道出了自己的心声，也算是在父母面前稍稍作了交代。
    最迟高考完了，自己和周冀的事，肯定就要和父母说，今天既然父亲提起，自己没必要太抗拒。
    吴疆的底气来自于，自己的成绩进步很快，而且，周冀是那么的优秀，除了周冀，自己不会再爱上别的女孩。
    父亲已然心中有数，笑着岔开话题：“我们学校高三还举行月考的，一中应该也会有的吧？”
    吴疆没想到父亲这么快转换话题，轻松地回答：“前几天我们也考了，洪老师说以后考试会常态化。”
    父亲便问：“成绩要国庆后出来的吧？”
    吴疆索性一并回答：“昨天就出来了，我第二名，第一名是周冀。”
    爸，妈，你们应该有数了吧，那我就不避讳了。
    父亲和母亲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脸上都是惊喜，父亲说：“开学的考试成绩，可能和你暑假的认真有关，其他同学不一定也这么认真的。但这次月考，基本是大家真实水平的反映，继续努力。”
    母亲起身端来了水果，和父亲说：“你不要一直问小疆了，让他吃点水果。”
    父亲笑着说：“儿子，听你妈的，先吃水果。”
    看着父母这么开心，吴疆的心情莫名地放松，心想，你儿子其实没那么弱的，便把运动会的事也说了：“上周学校组织了运动会，我们高三，明年就不参加运动会了，所以这次，我报了四个项目。”
    母亲一脸担忧：“怎么报这么多？万一受伤怎么办？”
    父亲倒是没那么想，问吴疆：“哪四个项目？”
    吴疆脸上的笑，已经隐藏不住：“妈，你儿子没那么弱的。我报的标枪跳高，400和800。”
    父亲年轻时运动很好，对这个很在行：“你这是田径都参加了。”
    吴疆看父母并不关心自己的运动会成绩，终是没忍住心中的那一点小得意：“我们文科班这次拿了高三年级的总成绩第一，洪老师说创造了一中的纪录，从来没有哪一届文科班拿过第一。”
    父亲说：“文科班拿运动会第一，确实很少听说。”
    吴疆要说出自己拿四个第一的话题，所以没看父亲：“洪老师说我们学校这次还有一个学生创造了一项纪录，拿了四个单项第一。”
    父亲没想到吴疆会拿四个第一，所以没往他身上想：“在同一届运动会拿四个第一不容易的，最有可能这个同学参加了所有的跑步项目。”
    吴疆没绕圈子，笑着说：“这个学生叫吴疆。”
    母亲看着吴疆，神情复杂，既惊喜，也有担忧：“我们小疆，太棒了。”
    吴疆脑中闪过周冀在800米结束后，给自己发的消息：我的小疆果然最棒。
    吴疆看了一眼母亲，脸莫名地红了，心里在想：妈，你儿子现在还是周冀的小疆了。
    母亲见吴疆脸红，以为他不好意思，赶紧把水果盘推近吴疆面前一点：“多吃点水果。”
    吴疆看到父母这么开心，便提出了最想说的那个话题：“我还是6号吃了饭就去学校，可能还有事。”
    高一高二吴疆就是6号去学校的，现在高三了，学习可能更紧张，父母果然没多想。母亲说：“那6号中午就吃蛋糕，这次是你18岁的生日，和以前不一样。”
    父亲也说：“你妈早就为你准备了生日礼物，这几天你在家好好休息，让你妈帮你好好补补身体。”
    爸，儿子很纯洁，不会想歪。
    吴疆开心地笑了：“妈，你儿子身体好着呢，我现在183了，不过还想再长两公分。”
    母亲也开心地笑了：“暑假我就和你爸说的，我说看着你好像比以前高了，你爸还不信，说是不是我们老了，所以看你特别高。”
    吴疆把水果推到父母面前：“爸妈还很年轻，是我又长高了。”
    脑中突然便想起开学初和周冀说过，自己想长到185，她说自己还是毛孩子，自己说生日时就和她一样都是成年人了。
    现在才是回家的第一个晚上，和父母聊天，自己就两次想起周冀。吴疆明白，周冀在自己的心里，已经无时无处不在。
    小傻瓜，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子的。
    吴疆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思念，给周冀发消息：在干嘛？
    周冀很快就回了消息：和爸妈聊天，你没陪爸妈聊天？
    吴疆笑了，你这么说爸妈，好像说的一点无隔阂，便回：不和他们聊了，老爸太偏心，明明知道我考了两个第二，不夸我一句就算了，还一直可劲儿地夸他儿媳妇多么多么优秀，要我向你多学习。
    周冀没上当：爸妈知道你的成绩，一定很开心吧？
    吴疆还是按自己的话风回周冀：嗯，很开心。就是被我一句话气着了，我说我不会和自己的老婆争第一。老爸说，你马上就是成年人了，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和决定。
    吴疆故意把话题往自己生日上引。
    等了好一会周冀才回：你就会贫。在家几天，好好陪爸妈，不要惹他们生气。刚和爸妈聊天，他们6号上午出发去旅游。
    周冀没说出本来父母是想带自己一起旅游的。吴疆一时有点不明白，便问：那你6号在哪？
    周冀回：我在家啊。
    吴疆的思绪一下子有点收不住。6号周冀一个人在家，自己可以去蠡山，省得她来江宜了，而且，学校停电停热水，也不能住，周冀还要回蠡山，第二天再来学校。
    吴疆便给周冀发消息：那6号下午我去蠡山吧，省得你来荷塘了。
    周冀本来就不是准备去荷塘，只想到江宜和吴疆一起过生日，然后可以住学校，或者自己回蠡山，便说：那我们去江宜。
    吴疆是满心想去蠡山了，便说：6号学校停电停热水的，宿舍不能住，你还得回蠡山，还是我去蠡山吧。
    周冀便回：你是寿星，你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