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贵人的病不管是真是假,既然她自己都说不适,连年宴都支撑不下来,后头整个正月也就没什么可露面的机会了——且好好养着吧。
不管秦贵人自己乐意不乐意,后悔不后悔,反正初三看戏她就没能露面。
蒋嫔和吴贵人、赵美人坐挨着。赵美人手指灵活,一看就是惯于做活儿的,剥着那瓜子、松子,真是剥得又快又好。剥了她自己也没吃,都叫吴贵人拈着吃了。
一个剥,一个吃,一看两个人就都挺习惯这种相处的。
蒋嫔看得啧啧称奇。
以前的吴嫔那是个什么人啊?那会儿的赵才人就算跪她身前行叩拜大礼,吴嫔都不带给她一个眼神儿的。也可以理解,毕竟一个是嫔,是可以独居一宫的主位。一个是才人,在后宫内命妇中品级最低,现在吴嫔成了贵人,赵才人则升了美人,一消一长的可不止是地位差别。
谁能想到这脾性差别巨大的两个人居然能相处这么融洽?
蒋嫔拢了拢身上那件对襟云氅,小声说:“你们这两天谁见秦贵人了?”
吴贵人摇头:“没见,见她干什么?她不是说病了吗,我才不去讨晦气。”
赵美人倒是轻声说:“我去过一回。”
“她是真病了?”
这话问得也太直白了,让赵美人一时都不知道怎么答:“看着气色是不大好。”
吴贵人说:“气色好才怪呢。”
可不是,在宫宴上一时扮哀怨,一时扮柔弱,花样一套又一套的不就想引皇上注目吗?
有个道理吴贵人是早就懂了,秦贵人看起来却还不懂。
皇上要是把人放在心上,用不着你花样百出的去吸引他注意,也引不来的。
要论邀宠,以前的吴嫔做得可更过火。要不是她那么折腾,还不会把自己折腾得降位呢。
至于另一桌上坐着张妃等人。靠后的位置则坐着沈才人。她薄施脂粉,穿着一件浅蓝绣花锦袄。她很会打扮,虽然是过年,也没有插戴得满头珠翠,髻上一枝梅花宝簪,耳上一对冰玉坠子,硬是把她前边的张妃比得又老又颓唐。
沈才人也不是安分的。
吴贵人抿了口茶——瓜子松子吃了半晌,口干得很。
外头戏唱得热热闹闹的,暖阁里也热闹得很。今天入宫来的人哪有几个是为看戏来的?还不是为了能巴结上贵妃?
谁不知道贵妃现在的地位?无皇后之名,但却有皇后之实。她有盛宠,有皇子,有宫权在手。平时想巴结贵妃的人还找不着门路,好不容易今天有机会,那些人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个个见缝插针的想跟贵妃搭上话。
蒋嫔看了两眼就转过头来:“瞧瞧那些人,我都替贵妃累得慌。”
吴贵人也瞅了一眼。
贵妃也不是应付不来,她身边有俩女官呢,一个是现在会宁宫的李女官,另一个面生,但是听说是勤政殿那边当差的,应该是皇上拨来给贵妃用的人。有这么两个得力的人在旁,这种场面也没什么难应付的。
吴贵人又看了一眼张妃那边——看着沈才人坐张妃后头,她心里就觉得有点怪。
以前沈才人是跟着陈妃的,跟张嫔也算是相熟,走得比旁人要近些。现在陈妃没了,她又坐在张妃后头……
这是又找了靠山?
可张妃自己都不得意,沈才人这次又不能晋封,两个失意人这是抱团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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