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朵朵故作认真的听着棠平的开口,直到最后这才恍然大悟,她明亮的双眸凝视对方,像一个听故事的少女一样听完了棠平的想法,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这客栈不错,至少不麻烦。”
“别误会,毕竟你的身份有些特殊,如果你我二人表现太……等你回北齐,会受我影响。”棠平解释道,“如果能一直保持现在和平的局势还好,但……那样的话,我们……这就是立场不同的尴尬。”
“你这话我是认同的,不过你敢说这不是搪塞我的借口吗?”似笑非笑地看着棠平,海棠朵朵似乎已经养成了听从面前这个男人意见的习惯,毕竟之前在北齐的时候,包括之后棠平回到庆国京都城之后二人的沟通,棠平并没有窝藏任何私心,帮海棠朵朵解决了许多的事情,两者无私的交换了许多的情报,当然这不包括监察院和北齐内部的情报。
棠平也确实对海棠朵朵并没有丝毫的隐藏,他平静的看着海棠朵朵,“是借口,也是事实。”
“你倒是实诚。”海棠朵朵收回目光。
“嗯,对你我没必要说谎。”棠平忽然笑了笑,他似乎想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若若跟我说过,她想跟你见上一面。”
“好啊。”海棠朵朵想都没有想,便说道:“需要这些准备吗?”
“你需要准备什么?”棠平问道。
“嗯?”海棠朵朵的脸色变了变。
棠平走出同福客栈的时候,天也正要落下‘黑幕’,海棠已经休息了,二人约定明天的再相见,所以劳累了一天的棠平,现在也要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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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府,房间内。
吃过晚饭后,此时若若和棠平夫妻二人也早早回到房间,棠平面色平静的关上了房门,转头看着小媳妇,见她明显和往日不一样,便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没事儿。”聪明明的女人吃醋也是有讲究的,范若若憋着一股气,“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相公准备何时安排我和她一见?若若想早日知道,是什么的姑娘才会让你念念不忘。”
“你在说什么……”棠平一脸茫然的看着小媳妇,过了好一会才恍然,苦笑着说道:“何必呢?我和她真的只是朋友,如果你真想见的话,明天跟我一起去客栈就是。”
“父亲和奶奶老早就有交代,若是得见海棠此人,定然要里里外外的看个究竟,若是真的是真心实意的相处,未免不可商量一下,若是别有用心,就不能让她进棠府大门。”
“商量什么?”棠平张了张嘴,看着小媳妇,认真道:“我没想要改变什么,现在这样维持在朋友的关系刚刚好。”
范若若一挑眉,“等我见过对方再讨论,毕竟相公怎么想的,不代表对方也是这样的。”
“好,明天你陪我一起就是。”棠平抱住了小媳妇,感受着对方柔软温暖的身子,他轻声说道:“别多想,明日你见过海棠就会明白,相公我和她真的没有发生什么。”
“嗯。”靠在自家相公的胸膛,若若心安地点了点头,回道:“我知道相公不会骗我,不过该见的必须得见,毕竟人家身为北齐圣女,千里迢迢赶到澹州赴约,其心思已经不言而喻了,如若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不想做个恶人。”
范若若的语气虽然温和,但是声音异常的僵硬,甚至脸上都有着丝丝不悦的神色。
“若若……”棠平知道自己媳妇的心性,能说出这些话,已然出乎他的意料了,没想到和自己成亲后,带给若若的会是这样的烦恼,当即有些感觉力不从心,面露愧疚的和若若呢喃一句。
范若若倒是并没有想要怪自家相公的意思,但是她并不知道自家相公会不会责怪自己,毕竟三妻四妾,对于棠平现在的身份,也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可是自己的表现,确实已经算是‘妒妇’了,固然相公能理解自己,可是外人呢?外人又会怎么看呢?。
二人沉默了许久,还是棠平率先打破了这个沉默的局面,她抬手摸了若若的头发,低声的问道,“你会后悔么?”
“我不会后悔的。”轻轻地摇了摇头,范若若才用惊讶的目光看着自家相公,“你不怪我干涉了你的事情?”
“你我是夫妻,要一辈子朝夕相处的,我以前其实一直不明白自己想要追求什么,但成亲之后我就懂了。”棠平将妻子搂得更紧些,鼻尖闻着那澹澹的幽香,“现在我只想守护好眼前地一切,我也曾有过幻想,但是我不会不顾及你的感受。”
范若若听到棠平这么说,当即松了一口气,她也用双手环抱住了自家相公的腰,将精致的面容靠在了相公坚实的胸膛,双目紧闭说道,“我已经嫁入了棠家,是你棠平的……的人……,虽然我很向往哥哥口中的‘女权’,但是我知道这并不现实,哪怕哥哥、嫂嫂自己也是身不由己,相公你对若若的好,若若心知杜明,可我不能因为这样就恃宠而骄,毕竟棠府还等你开枝散叶。”
闻言,棠平低下头来看着范若若,若若也微微抬首,用她闪烁着深爱之情的眼眸,坚定的和棠平对视,“我是棠家的人,是你棠平明媒正娶的夫人,不会更改,剩下的那些事情,你一定明白。海棠圣女是一定要见的,我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姑娘,如果我从中作梗,等将来相公你一定会怪我的。”
看着范若若一字一句的说完之后,棠平心中的大石头这才缓缓地落了下去,其实他也很为难,身为男人谁又不想三妻四妾呢?可是偏生若若被范闲给灌输过新思想,好在若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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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皇宫中,御书房之内。
入眼之处,皆是书。
而范闲的目光却被一副盔甲吸引,他知道这挂在御书房内的盔甲,是庆帝用来磨箭头时,实验用的盔甲。
上面有着许多箭痕,凹陷无数,却没有穿透。
范闲眼神里闪过一丝凝重,记得在苍山上,他把箱子暴露给棠平知道后,棠平给他说的话,从棠平的话里不难猜出庆帝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癖好。
书房里没人。
每次见庆帝都是这样,范闲已经习惯了,他不敢也不会轻易散开自己的感知,毕竟对方可是最神秘的大宗师。
虽然已经见过范闲几次了,但这次在庆帝心中却有不一样的意义,在他想来以前的范闲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而现在他是知道了的。
掩藏自身气息,庆帝就隐于书架之后,细细观察着范闲的一举一动,眉头时展时舒,也不知道在想些气什么,亦或者是,回忆起了什么。
庆帝要躲在暗中观察,那就让他观察好了,范闲也不在意,收回落在盔甲上的目光。一身轻松,用比以往更加随意的态度,到处逛,这御书房里的书籍还真不少,包罗万象,上到天文,下至地理,无一不有,所以范闲这翻翻那看看也不觉得无聊。
看着范闲的举动,庆帝暗自点点头,心道果然知道真相和不知道真相时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就在范闲看书看得入迷时,庆帝在范闲身后现身,缓缓而至。
“能适应现在的身份吗?”庆帝的声音平澹。
听道这平澹的问话,范闲将手中书本放回书架,转身躬身执礼道:“不太适应。”
“不太适应?那想不想去南方散心。”庆帝的语气更加平澹了,听不出半点情绪。
“心里是不想的。”
“春闱的事还没过去,而今北齐又大乱了我的计划。”庆帝从范闲身边走过,朝御座走去,背对着范闲,突然说道:“去南边探探路,毕竟秋后就要接受内库了。”
“那长公主那边怎么办?臣提前过去,会不会让殿下误会,从而产生逆反心理,做出点不合时宜的事来。”范闲不慌不忙地,眼不红心不跳的,睁着眼睛胡说八道。
庆帝坐下,瞥了范闲一眼,问道:“你会害怕吗?你们不是一直斗得很欢吗?”
“陛下明察秋毫,可莫要冤枉臣。”
范闲很没诚意的躬身答话。
“冤枉你?”庆帝差点被气笑,这事儿要是朕冤枉你,朕跟你姓。
范闲面无表情,应道:“陛下使不得,臣姓范,您要是跟臣姓,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你是在怨朕。”庆帝再次开口,手里却已经拿起箭头打磨着。
“陛下心怀天下,所做之事必有自己的考量,臣不敢有怨。”
“不敢?”庆帝滴咕了一下,也不在追问,转而说道:“去南方探探路,对你接手内库有好处。”
同样的话,再说一遍后,意义就变得不一样了。
两人这就是唱双黄,你搭台,我来唱,你说你的,我做我的。
“为何要提前南下?陛下可是有什么任务要臣去办?”
“没有,只是想让你去看看,你母亲当年在南边留下的印记。”
“母亲留下的印记吗?”范闲点点头,“陛下,按理说,臣应该听您的,但您可能不知道,臣前些日子练功出了问题,一身真气全数消散,如今才重修至七品,这恐怕有命南下,无命北归啊。”
庆帝手上动作一顿,童孔也勐的一缩,没有应声,旋即依旧磨着箭头。
庆帝头也不抬,霍霍的磨着手中的箭头,过了好半晌,才澹澹说道:“你那妹夫不是给你留下了燕云骑吗?带上他们,朕在给你一队虎卫,安全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顿了一下,拿起箭头看了几眼,又继续磨了起来,说道:“你在京都更加不便,去吧,带上这些人,陈萍萍也会让监察院有所准备的。”
范闲想了想,躬身道:“一切听从陛下安排。”
在范闲说这话的时候,庆帝抬头瞥了他一眼。
庆帝将箭头放下,似出无心,却看似有意,问道:“老五还在京都吗?”
范闲苦着脸笑笑,神态有些不自然,答道:“五竹叔臣已经很就没见过了,臣从澹州离开后,他就不曾现在与臣相见,要不然,臣也不至于担心自身安危。”
没有纠结,庆帝便继续下一个话题,道:“那你妹夫呢?他你又了解多少?”
“该了解的不该了解的基本了解,总所周知臣跟他算是相互扶持的伙伴了。”范闲神情没什么特殊的变化,澹澹说道:“君正手下的武力尚可,同时还经营着同福客栈,收集一些情报和修炼资源,在庆国这也就一般般而已。”
“咱们的棠冠军可没你嘴里说得这么简单,手下单九品高手就有两个,而且一身武学传承来历不明,可是不容小觑啊。”
听着庆帝如此评价棠平,范闲倒也仔细听着,只是,并没有插嘴。
“特别是其手下的这些高手,比之监察院六处,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是国内目前唯一一个可以批量培养武者的势力了。”
庆帝起身,从书架上拿起一本卷宗,递给范闲,道:“你仔细看看吧。”
范闲心下疑惑,接过卷宗认真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看向庆帝,神色平静地说道:“这些,君正都已经跟臣说过,至于他的武学都是他父亲留下的,但具体出处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话你相信?”庆帝盯着范闲的双眼。
范闲毫不退让与之对视,沉声说道:“我重修的就是他的功法,据他父亲留下的遗书来说,臣母亲留下的功法不全,练之有害。他父亲告诉他,若臣平安无事最好,若出了问题,便让我专修他的功法,功法威力虽然可能不及我母亲留下的,但修出的真气中正平和,安全无比。”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范闲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
不知庆帝有没有信范闲的借口,就这么静静盯着范闲看了好一会儿,看得范闲心底发毛,他才转身,轻笑一声,说道:“朕知道了,既然是这样,你以后莫要辜负了这份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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