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桑瑜按照白大方指示办妥一切,等她再走出督察院大楼,白大方已经坐上驾驶位,连按两声喇叭,示意费桑瑜上车。
没有几个男人能拒绝手握方向盘,牵引速度的感觉。
白大方本以为自己不会对车感兴趣,但架不住这车的构造实在太过炫酷,仪表盘上许多科幻元素的运用在他上辈子都闻所未闻。
费桑瑜脑子还是嗡嗡的,重新坐上车后一言不发,直至车辆到达她家楼下,整个人都还未有反应。
白大方拉下手刹,笑侃道:“你要请我上去坐坐吗?”
“啊……不不不!”
费桑瑜连连摇头,就像白大方说的那样,她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白大方见她状态不对劲,也怕自己挑逗过头。
别还没等他动手,女捕快就已经被玩坏了。
解下安全带开门下车,白大方准备走回白家大楼。
“等等!”
费桑瑜呼喊一声。
白大方回头望去,女捕快已飞奔至他眼前,点击脚尖在他脸上狠狠咬上一口。
不是亲,是咬。
用尽全力的咬!
在白大方脸颊上留下了一排整齐牙印后,费桑瑜捂住脸飞速逃离。
白大方愣在在原地,手指轻抚脸颊,擦拭去费桑瑜残留的唾液。
女人报复来的很快,透着一股小家子气,也很可爱……
白大方不介意,费桑瑜咬在他身上的,总有一天他会咬回去。
不过他可不咬脸。
回到白家大楼,几个姑娘都不在家,白大方换了身轻便的居家服窝进沙发。
打开电视,有关他杀人放火的新闻还在持续播报。
除此之外,新闻播报坤罗王子已经离开震炎,在离去前,他与震炎达成友好协议,协议内容未知,但白大方隐隐约约能够猜到。
只要震炎给出的条件足够,一场失败的公开课并不足以影响两国交易。
深秋过后就是寒冬,月川人要挨饿了!
白大方心头浮动着些许负罪感,心情开始莫名烦躁,哪怕事情根本并不是因他而起。
即使再来一百次,他的选择都不会改变,事情绝对不能牵连胡雀儿,这是他的底线。
低头一瞥,一旁垃圾桶内丢弃着早餐剩余的煎蛋卷,只被小咬过一口。
白大方三番五次说过不要浪费粮食,吃不完的食物可以留给他和敖穗解决。
被丢弃的煎蛋卷让白大方心中烦躁感愈发明显,他打开手机,打算在群里@全体人员质问。
犹豫一会,最后白大方还是只@了白小圆,打字道:“臭丫头,你是不是又把没吃完的早餐扔进垃圾桶了!”
他其实心里有数,这煎蛋卷大概率不会是自己妹妹丢的。
白小圆从小到大虽然给他惹过不少麻烦,但许多习惯也都被白大方潜移默化,她吃不完的东西一般都会放进冰箱。
不一会,白小圆回复一个委屈的表情包。
胡雀儿紧跟发出一排省略号,并配上一条语音:“你别怪小圆,是我丢的,对不起……”
她态度倒是诚恳,但语气里依旧少不了一股子和男人撒娇的劲。
白大方本想说两句重话,但到最后,还是只打字说上一句不轻不重的劝告。
“雀儿你下次别这样了。”
胡雀儿:“好的!”
这种事在白家并不是第一次,只是今天白大方的特别烦闷。
上千万人会在这个秋天过后挨饿受冻。
白大方极力控制自己不去想象那种饥荒画面,脑海里却又蹦出土豆姑娘夏璨。
他再次@胡雀儿:“夏璨现在什么情况?”
胡雀儿:“我在酒店给她安排了房间,没让她出门。她现在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好,大概是因为同乡的事吧。”
白大方:“你看好她,等这事风头过了再说。”
胡雀儿:“好啦……天天就知道操心别的女人。”
她很清楚白大方对夏璨不会有兴趣,但架不住自己是个爱吃醋的脾气。
玖橙进来插科打诨,发出一个赞同的表情包。
紧接是白小圆的偷笑。
随后玖橙立马@白小圆:“小圆你还笑,我看你明明知道你哥在外面有相好的,故意瞒着我们!”
白小圆:“玖橙嫂子你别乱说!”
胡雀儿:“小圆你老实交代,我给你买最新款4090!”
白小圆:“我不说,我不能对不起我哥!”
玖橙:“那意思就是有了?”
……
群里女人们开始闲聊,白大方彻底插不上话,干脆关上手机,拿起遥控器,无意义地转台看起电视。
连转数个频道,有一半都在播放新出的古装剧。
讲得是一千年前震炎征伐月川,打得对方俯身称臣的故事。
剧集场面宏大,制作精良,由朝廷官媒投资拍摄,只为配合即将到来的战争宣传。
白大方按下关机键,抬头仰望天花板,神情呆滞。
在给赵玥那首诗后,有些事他已经躲不过去,总会宛若梦魇萦绕在他身边。
只是该来回报的反馈迟迟未到。
……
皇宫内,太子夫妇二人在业政殿门前跪了一整个上午。
汗水浸透了厚重的宫装华服,滴落在门槛之上。
因为他们二人的安排失误,坤罗王子一家差点死在震炎。
如果不是白大方及时处理,一旦演化成外交事件,甚至有可能打乱前线预定的作战计划,脱累三军!
范茹体力不支,脸色苍白,摇摇晃晃向后栽倒。
一旁宫女太监急忙上来搀扶,大声喊叫御医。
范茹被抬下去休憩后,业政殿内终于传出一声低吼。
“滚进来!”
赵庞悟赶忙起身入殿,再次跪地行礼,大声开口。
“儿臣见过父皇,昨日一事因儿臣疏忽大意而起,差点酿成大患,请父皇责罚!”
赵行山冷着脸来到赵庞悟身旁,挥挥手,一旁宫女太监皆是退下。
待屋内只剩父子二人后,赵行山抬脚就是一踹!
年过的六十的老人脚劲不小,直将自己儿子踹得后仰侧翻。
赵庞悟立马爬起,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赵行山踹他出气,说明今天是当爹的教育儿子,而不是皇帝责罚太子。
“起来!”赵行山再次踹上一脚,力道比上次收敛了几分。
“诺!”赵庞悟起身应答,却依旧拘谨低着脑袋。
“要不是清云这两日陪朕舒心,朕还真不乐得见你。”
上回白大方送赵玥进宫求情,赵行山没给孙女答复,只安排了她在宫内暂住。
一旦闲暇,赵行山就会喊孙女过来唠唠嗑,安享祖孙情谊。
“清云她任性吵闹,有父皇看管教育,儿臣感激不尽。”
赵庞悟得了便宜开始卖乖,他养这么一个女儿,无非也就这点用处。
赵行山叹气一声:“得了吧,等你把清云嫁出去,朕身边又得冷清。”
赵庞悟脑中瞬间思绪翻腾,使劲琢磨起自己亲爹话中含义,却没发现赵行山眼神逐渐黯淡。
揣测圣意的本事,赵庞悟练了二十多年,还是没能练个明白。
赵行山踹他两脚,是告诉他今天是老子来教育儿子。
既然如此,他赵行山还能有什么言外之意,无非是想和你这儿子扯扯家常,谈谈孙女婚事。
眼瞅孙女要嫁人,自己当爷爷的留她在身边多待些日子,再是正常不过。
你怎么就非得多想呢?
赵行山紧接咳嗽一声,挺直了微微佝偻的腰背。
儿子不想和他扯家常,那就说正事。
“朕问你,坤罗王子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赵庞悟恭敬答复:“儿臣以为该让三法司衙门紧急彻查,揪出背后主使,斩草除根,以免后患。”
赵行山这般提问,说明他自己心中其实已经有了打算。赵庞悟的回答不聪明,但绝不会出错。
“前线开战在即,背后搞小动作的只会越来越多,日后绝不止这一桩两桩。除去月川外,北方还有不识趣的小国都在跃跃欲试,打算趁乱获利。
事一旦乱起来,许多时候得特事特办,不能老靠三法司衙门。”
赵行山走回桌前,拿起两份报纸丢给自己儿子。
报纸上被他用红圈标注着几条新闻,其中最醒目一行是“反战游行”的标题。
新闻上说游行队伍由三百多名大学生自发组成,他们反对无意义开战造成伤亡,意图联名向朝廷请命。
赵行山感慨道:“等仗打起来,这种人和事只会越来越多,等到达一个临界点,可能会裹挟民意。”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别看现在震炎叫战之声高涨,可一旦打起来后财政吃紧,经济衰退,一切舆论颠倒只在一瞬之间!
如果月川真有那么好打,就不会足足当了震炎一千多年的眼中钉,肉中刺!
赵庞悟放下报纸,脸色愈发难看。
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就像一团牛皮糖,放在那里不管总归碍眼,可又不好轻易采用暴力手段。
哪怕只要弄伤一个学生,都有可能掀起滔天舆论。
“父皇仁心爱民,实在不行大可让儿臣出面,事后我再请罪。”赵庞悟准备让自己背锅。
赵行山摆手道:“你是太子,退一万步讲,你姓赵,不能脏了自己的手。”
赵家绝不能背上残害震炎百姓的罪名。
赵庞悟顺着赵行山话茬问道:“那父皇有何打算?”
赵行山沉声道:“朕想成立一个新的部门,在战时期间专程处理后方杂事。”
赵庞悟两眼放光。
赵行山嘴里一个“杂”字可以包含的意义实在太多,更等于说让这个部门手中权力有了巨大的弹性尺度。
他们几乎可以随意逮捕残杀任何人,甚至直接跳过震炎律法,大不了事后找个莫须有的罪名。
只要仗没打完,就能高枕无忧!
部门具体运作,挂靠机构,人员调度等等都是后事。
现在最重要的一点是,赵行山究竟要把这个部门交到谁手里!
赵庞悟试探道:“敢问父皇心中是否已有人选。”
他身边觊觎太子之位的兄弟可不少,一旦让自己的人接手这个部门,赵庞悟有信心在仗打完之前,彻底剪除这群兄弟的羽翼。
赵行山一眼能看出自己儿子心思,嘴角微微上扬,笑得意味深长。
他故意问道:“你有什么人选推荐吗?”
“如若父皇信任,儿臣定当给父皇找来可用之材!”
赵行山没有答复,再是问道:“你可知这主意是谁告诉朕的?”
赵庞悟愣了愣,赵行山执政多年,一向用人不疑,不会在小事细节上做过追问。
这种阴损小主意着实不像是他能想出来的。
“儿臣愚钝,还请父皇明示。”
赵行山背过手,喃喃念叨:“起初朕是一门心思地扑在前线安排上,根本没空顾忌这些后方杂事。
直至清云几日前进宫,有人让她给朕提个醒,并送来这主意,配套的安排措施更是一应俱全,测无遗漏。”
“清云……”
赵庞悟紧张咽下唾沫,头冒冷汗。
哪怕你是皇帝最喜爱的孙女,可一旦妄图涉政,性质会彻底改变。
恃宠图权,无异于找死!
“清云年幼,被贼人利用,父皇恕罪!”赵庞悟再次跪地请罪。
“贼人吗?”
赵行山掂掂手,哼哼两声:“仗还没打呢,就开始琢磨起朕手里权柄,着实是该杀的贼人!”
赵庞悟匍匐在地,听着父亲指桑骂槐,全身颤栗,心中后悔万分。
刚才赵行山问他有何人选时,他只该有一种回答。
就是“没有”!
别人可以贪权,但眼下开战在即,胜败关乎震炎国运,你赵庞悟作为震炎太子,你怎敢怀有二心!
“回去吧,顺道把清云领回家,也别禁足我孙女了,让她回长冒上学。”
赵行山挥手赶人,冰冷的语气听不出半点波动。
“儿臣遵命。”
圣前失言,如今一切的解释都是苍白,赵庞悟明白只有再次拿出行动来才能证明。
他站起身,心中踌躇再三后,还是忍不住问道:“请父皇告知儿臣,这贼人究竟是谁?”
赵行山笑答道:“人家可刚帮了你,你还欠着他人情呢,就别一口一个贼人了。”
赵庞悟恍然大悟。
那个叫白大方的男人救出坤罗王子一家,放火烧杀一众月川人。
虽然具体细节和目的不得而知,但总归免了他这个震炎太子一场大灾。
“敢问父皇,那日送清云进宫,和让清云在揽秋宴上念诗的人是不是也是这个白大方!”
赵行山眼眸微垂,不作回答,只打了个哈欠。
“朕乏了,走吧……”
赵庞悟告辞离去,心中明了。
虽然还不知道他白大方究竟是何来历,但赵行山的态度已经摆明。
老人要在棋盘上落下一颗新子,借由这颗棋子,他要震炎内外改天换地!
不过赵庞悟还无法知晓,这颗新子到底是黑是白?
作为震炎未来的主人,赵庞悟心中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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