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殿中,议论声断不绝耳。
但此刻,最为难受的莫过于是刘子烨。
他心里也十分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说错话而导致。
明知道自己皇兄是那种性子,偏偏还差点将真实情况给说漏了嘴……
刘子烨摇头自悔,但此刻看到身旁那些正在吵闹的群臣们,刘子烨便气不打一处来, 怒道:
“都给本王住口,你们这些痴愚之臣!”
怒喝声回转整个大殿,下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刘子烨。
“你们枉为人臣,居然敢对陛下评头论足,难不成你们想当第二个王彦不成?!”
此话一出,让众人心中一惊。
但是此刻, 那张司却是走到了刘子烨的跟前,拱手道:“汉王,王彦此人乃是因作奸犯科而被处死,我等尽是忠言逆耳,又怎么会成为下一个王彦?”
“张大人……”刘子烨不怒反笑,将目光看向了众人,似乎在努力的记住他们的样子,随后便说道:“若是你们真的不怕,你们大可以继续,即便皇兄仁慈不对你们怎样,但是我汉王……”
说到这,刘子烨便大袖一挥,转身朝着大殿外走去,只剩下这些人面面相觑,最终又将目光看向了张司。
刚才刘子烨的这番警告着实是让他们心慌。
“张大人,这……”
“当初臣等劝陛下要遵从先帝旨意,莫要分藩,如今汉王直言威胁朝中重臣,这可怎么办啊……”
“哎……”
直到刘子烨离开, 张司这才叹了口气, 面对刚才刘子烨的警告,他心中同样也有些紧张,摇头道:
“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办法啊……”说着,张司也就离开了大殿。
“这这这……”
张司的回答让不少人都变得更为紧张了起来。
他们来此的目的便是让陛下听进去他们的话,可如今不仅没有听进去,反而还让汉王给记了下来。
要知道,现在的汉王可不同于以往,若是真的想弄他们,恐怕非陛下不能救也。
可他们心里又清楚,陛下对汉王可是极其的恩宠,而他们自己做的又是得罪陛下的事情……
以前跟风的时候有王彦兜底,后来王彦没了,又有户部尚书孙思博作为他们的主心骨。
可现在……
他们唯一依靠的吏部尚书张司却是被汉王给当面威胁……
于是,他们便将目光都纷纷看向了仍然还在那里跟李鸿远交谈甚欢的礼部尚书,郝万江。
“郝大人,这回该怎么办啊……”
“是啊,郝大人你给我们出出主意啊,若是汉王真的欲对我等不利那该如何是好……”
“郝大人,您儿子跟陛下走的如此之近, 还望郝大人能够给我们指一条明路啊……”
“对啊,郝大人,毕竟今日你跟我们一同都来了……”
面对这些人的问题,郝万江却是连忙后退了两步,并伸出手掌做了个停的手势,道:“诶诶诶,你们可别乱说,郝某跟你们可不是一路人,郝某今日不过看到你们来此闹腾,还以为今日要上朝,所以才来此询问陛下吾儿近况,跟你们可不一样……”
“郝大人,你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明明是吏部侍郎翟大人通知的你,你也答应随我们一同来此让陛下上朝的!”
“是啊,翟大人现在可还在这里,你可不能耍赖啊!”
说着,众人便又将那红脸老儿推到了郝万江的面前。
“翟大人,你说我刚才说的可是对的?”
红脸老儿见此,却是背着手摇了摇头,始终都没看郝万江一眼,反而是自叹道:“你们啊就别病急乱投医,郝大人洁身自好,得了好处自然就将我等抛开,此乃人之常情,可以原谅……”
郝万江听到这种阴阳怪气的发言,心中也是颇为不爽,但此刻却是将目光扫向了众人,冷哼一声:“欸,正如老翟所说,郝某就是这种人,那又怎样?”
“郝大人,你……”
“郝大人身为礼部尚书,可知廉耻两字如何写来?”
“实在是没有看出来,郝大人作为六部尚书之一居然如此不服责任,说出卖我们就出卖……”
他们不论说的如何难听,现在的郝万江却是对此丝毫没有在意,于是他们便将目光看向了太史令李鸿远。
李鸿远感受到了这些人的目光,还不待他们发言,便直接后退一步,来到了郝万江的身旁,道:“李某只是个史官,你们不用这么看着我。”
“李大人,我们回去再聊……”郝万江笑着摆了摆手。
“好!”
两人一拍即合,随后便离开了大殿,与其一同离开的还有吕太常,周太仆等人。
虽然贵为九卿,但跟刘子廷也有所接触,自然不愿意去触碰这些眉头。
对他们来说,不站队就是最好的选择。
“害……”
“难道我大乾真的就没有敢于谏言的臣子么……”
众人纷纷摇头叹息,但很快,便又找到了另一个目标。
那便是始终在陷入沉思中的兵部尚书,郑煜。
毕竟刚才郑煜发言之时也深深地感受到没有希望,也算得上是跟他们站在了统一战线。
“郑大人,你说说该怎么办吧……”
“如今陛下没劝成,反倒被汉王所威胁,郑大人乃是丞相最得意的学生,帮我们想想办法吧……”
“是啊,我等虽不惧为大乾的江山社稷而死,但却不想死后落得个劝谏不力的名声啊……”
压力来到郑煜,但此刻的郑煜依旧眉头紧锁。
虽然刚才刘子烨忽然改口,但依旧让郑煜觉得奇怪,特别是刘子烨最后改口时那看向陛下的表情,更是显得极其古怪。
可郑煜依旧想不明白,为什么刘子烨会突然改口,难道真的因为这件事只是道听途说?
那么如果是道听途说这种没把握的事又怎么会当着陛下的面说出来?
“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面带思索,郑煜没有回答任何的问题,却是直接从众人的眼皮底子下直接离开了大殿。
“完了……”
“我们该怎么办……”
“以前,孙大人在的时候都能猜到陛下的想法,可如今……”
“哎……”
叹息声在殿中回响。
往日总有孙思博给他们兜底,如今跟孙思博也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也无法给他们指出一条明路……
想到这,众人便将目光纷纷都看向了夔安。
“夔大人,不知道你今日一言未发,是什么意思……”
夔安面对这样的问题,却也是摇了摇头:“其实这次行军拨款,并没有拨下去多少钱,可是却还未禀报陛下便离开了……”
“没有花太多钱……”
“怎么可能,这二十万大军长途跋涉的,怎么可能会没花太多钱?”
“夔大人,要不你替我们写封信问问孙大人吧……”
“是啊,以孙大人的智慧必然能够劝说陛下,解决如此难题啊!”
“这位大人说得不错,只有孙大人才能拯救我们……”
看着众人着急的面庞,夔安也是默默地叹了口气,若不是他自己也有不少问题想要请教,他也不愿意去帮这些人。
“孙大人如今在娱乐城中,按理来说根本没有什么人能够进去,但既然你们都如此要求,那夔某便写封信试试……”
“多谢夔大人!”
“夔大人大义,若是往后有什么问题尽管跟我们说!”
“说到底,夔大人也是当过丞相的人,自然能明白我等的苦楚啊……”
“行,那我们就等夔大人的好消息!”
众人纷纷对夔安表示感谢。
虽然知道孙思博现在出不来,但起码提点他们两句也是可以的。
而且,只要能够有书信来往,那么孙思博必然就可以奏疏陛下!
想到这,这些人也终于是松了口气,纷纷簇拥着夔安,准备离开大殿。
然而此刻。
只见南门之外,周太仆行色匆匆,告别了郝万江以及吕太常他们之后,却是直接向西走去。
不一会儿,周太仆便来到了汉王府前。
看到这朴素的王府,周太仆也快步上前,轻轻敲了敲门环。
咚咚咚——
“谁啊?”
府邸内出现了一道悦耳的响声,随后大门便被打开。
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佟月。
“你就是周大人吧?”
“不错。”周太仆点了点头,他的身高比起佟月只是高了那么一点,特别是那黝黑的肤质,整个大乾的朝堂都找不出第二个这种肤色的大臣。
“王爷说过,快进来吧!”
“多谢!”
周太仆言谢过后,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佟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然而就在刚踏入院子之时,那方才离开大殿的刘子烨却是连忙从厅堂中走了出来。
“周大人!”
“见过王爷殿下!”周太仆连忙行礼,随后便问道:“王爷,不知让南门校尉通知臣来此,是有何等重要之事?”
“来来来,进来说……”刘子烨连忙招了招手,周太仆也随之跟着刘子烨走进了厅堂。
“月儿,将门关好之后,也过来坐吧……”
“月儿……”周太仆瞬间就感觉到了不对,连忙拱手问道:“王爷,难道这位姑娘便是当初陛下赐给王爷的王妃?”
“嗯。”刘子烨微笑着点了点头。
“啊,这……”周太仆一时心慌不已,连忙又走到了院子,对着刚关好门的佟月行了一礼,道:“臣有眼不识泰山,居然让王妃给臣开门,实在是不敬……”
看到周太仆如此,佟月却是十分不习惯,反而是紧张的回道:“没,没事儿……”
周太仆闻言,也疑惑地回头看了眼刘子烨,此刻刘子烨却也是笑着摆了摆手,对着周太仆说道:“没事儿,月儿不喜欢这些东西,你先进来吧。”
“哦,好好好……”答应过后,周太仆再次踏入了厅堂。
“坐。”
“多谢王爷!”
“此番让周大人来此是有件事要跟周大人商量商量……”
听到这里,周太仆眼珠子一转,随后便问道:“王爷想要商量的可是那瓦北金马一事?”
“不错!”刘子烨点了点头,“周大人果然聪明……”
“此马我略有耳闻,但却是第一次从王爷口中听得到如此详细的介绍,只是陛下对此马似乎并不感兴趣……”
周太仆不由得觉得有些可惜,这种好马对于男人来说都有着绝对的诱惑,更何况是时常跟马匹相伴的他。
“周大人,本王觉得这次陛下听到此消息不开心很有可能对凤雏先生所为而感到不满意,只怕这带回来的马还不能让陛下看到啊……”
“对凤雏所为不满?”周太仆有些不敢相信:“凤雏虽然身为晚辈,但如今光是臣所听到的消息,凤雏此举绝对堪称奇迹,更何况陛下当初说只需要瓦洛不远驰西刹,不论怎样都可以,而如今又怎么会不满意呢?”
“哎……”刘子烨先叹了口气,随后便说道:“看来周太仆还是不够了解陛下啊……”
周太仆闻言,略有所思,随后便拱手说道:“王爷与陛下一同长大,自然比臣要更为了解陛下,不知道王爷可否点拨一二……”
毕竟朝中任谁都知道,这位王爷可是深受陛下喜爱,若是能从这里知道些许,必然是有益的。
“周太仆,陛下所想绝非常人能够理解,所以这次关于瓦北金马的问题,本王只能告诉你,这马不能让陛下给看到,否则陛下看到此马,只要想到凤雏这次的表现,必然会拒收……”
“拒收!”周太仆皱了眉头,问道:“此马乃是绝对的良驹,就算凤雏没有做到陛下所期待的那样,也不至于拒收啊……”
“所以说,周太仆你并不了解陛下。”说到这,刘子烨便站起了身子,缓缓说道:“试问周太仆,如果陛下想问你讨要黄金万两,但是你却给了陛下百两白银,陛下会不会生气,还会不会要你这区区百两白银?”
“嘶……”
周太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眉头更是死死地拧在了一起,问道:“王爷指的是,陛下想要的不仅仅只是这匹好马,而是想要整个……”
“欸。”刘子烨止住了周太仆的发言,继而说道:“周太仆可不要妄自猜测,这只不过是本王所想而已……”
“臣明白了……”周太仆脸上也随之露出了恍然之色,心中却是极其震惊,虽然具体不知道陛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也能够感受到这志向之远大。
“怪不得刚开始陛下面对群臣如此从容不迫,原来陛下所想绝非只是这仅有的些许利益,如此想来陛下这番北征肯定也是另有用意……”
听到周太仆这么想,刘子烨也露出了欣慰。
“此番多谢王爷,要不臣也以为陛下跟那些人所说的那般……”周太仆朝着刘子烨拱了拱手,他也知道这种事情恐怕刘子烨并不会跟谁都说,而自己也不过只是因为此番马匹的原因才能够听到这种理解。
“想必周大人如今也应该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至于凤雏先生那边,我自然会书信一封,告之其缘由……”
“如此,那臣就先行告辞了。”
“好。”
刘子烨点了点头,“周大人慢走。”
“告辞……”
周太仆转身离去,跨过门槛之时依旧对佟月行了一礼,而佟月也随之将门再次关闭。
等佟月走到刘子烨身边之时,许太妃也迈着步子朝着厅堂走来。
“子烨……”
“母亲!”刘子烨连忙行礼,随后便说道:“此番皇兄让儿臣带着母亲回东临……”
“嗯。”许太妃点了点头,对于这个消息他并不意外,甚至可以说是早就想到过,随后便说道:“你皇兄不让你去西刹,你可有什么想法?”
听到此话,刘子烨却是叹了口气,道:“是儿臣在朝堂之上说错了话,惹得皇兄不快,儿臣并没有别的想法……”
“说起这件事儿,或许还怪为娘……”许太妃露出了愁容。
但此刻,刘子烨却是十分不解,连忙将许太妃扶到了堂上坐了起来,问道:“母亲何出此言?”
许太妃看了眼刘子烨,随后便说道:“此番母亲跟月儿回京,也是你皇兄带我们回来的,你皇兄去过东临,看到母亲跟月儿两个人住在王府,心中颇有意见……”
“皇兄有什么意见?”
“愚儿!”许太妃不由得嗔怒,随后便说道:“你皇兄看在你的面子上虽说饶了那张巧儿母女两个,但陛下却是对娘亲的安排感到了不满意……”
“娘亲指的是将府上的奴仆都送给了巧儿她们?”
“不错……”许太妃叹了口气,“只是娘也没想过陛下会突然去东临,也不管娘亲如何解释,陛下都觉得是我们受到了不公……”
“怪不得如此……”刘子烨微微颔首,随后便说道:“所以这次皇兄让儿臣回东临是想让儿臣将此事处理好,那母亲当时没有告诉皇兄母亲并不喜欢那么多人吗……”
“怎么可能没说。”许太妃摇了摇头,“就是说了,你皇兄会听么,只怕是更觉得娘亲委屈……”
“这倒也是。”
“毕竟是家事,你皇兄也是给了你足够的面子,母亲也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不好处理,但至少做做样子也好让你皇兄不那么担心啊……”
“母亲说的是……”
张巧儿母女一直是刘子烨觉得最难解决的事情。
不管是刘子烨,还是许太妃,从小就带着张巧儿长大,而刘子烨更是跟张巧儿在一起呆了那么久,若是没有感情根本就不可能。
同样的,那岭南王妃也是个可怜人儿,为那张安的大业更是耗尽心思,最终张安却不顾性命也要去见一个西刹帝师。
当初将他们留在东临便是看在这多年的感情上……
“没想到,正是因为这份感情,居然让皇兄感觉到了不舒服……”刘子烨也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便说道:“或许,等我们去了岭南之后就会变好……”
“去岭南……”许太妃却是摇了摇头,“如今不是你想去就去的,自我们离开东临之后陛下便下令建汉王府,娘亲觉得陛下这个举动就是给你时间,让你妥善处理好东临的一切事务之后再去岭南。”
“母亲说得不错……”
“此事也怪不得张巧儿她们,是娘没想到陛下会到东临而已……”说到这,许太妃便握住了刘子烨的手,“此番回东临,大不了就将巧儿那边的下人都给撤了,留两个下人就行,而王府这边也找几个人做做样子,免得陛下又不开心……”
“还是母亲考虑得周全,儿臣就按照母亲所说的做……”
“嗯……”许太妃的脸上露出了欣慰,她最大的希望就是刘子烨能够听她的话。
“如今陛下已经下令,你也都回来了,我们就尽快回东临吧……”
“好,但是在这之前,儿臣得先去看看定远侯和太尉……”
“那也是应该的!”
交谈过后,刘子烨也随后离开了王府,而定远侯府便是原本大将军府。
自从没有做大将军之后,蒋腾的心思也逐渐变得沉稳了起来,每日就只是呆在府中基本没有参与任何其他的事情,即便是蒋腾邀请他去娱乐城搓背也都没有了兴趣。
整日只是现在家中舞枪弄棒,基本上都没有出门。
与此同时。
娱乐城中的蒋跃却是开心不已。
整日除了搓背就是跟孙思博听戏,但凡是孙思博所在的地方,自然也少不了王谦。
此刻,他们正齐聚琼字楼的戏园。
三人并排而坐,蒋腾却是不停地拍手叫好,而孙思博却一只是眉头紧皱,虽然是在看戏,但脑子里却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至于王谦,虽然目光放在戏台子上,但却是时不时地瞥一眼孙思博。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脚步声却是引起了蒋跃的主意。
只见一名士卒手中拿着一封书信正朝着蒋腾这边走来。
“太尉,户部侍郎夔安来信,说是交给孙大人的……”
说着,便将手中的书信交到了蒋跃的手上。
“你下去吧。”蒋跃摆了摆手,随后便将目光看向了孙思博,问道:“夔大人这个时候来信,倒是有些意思……”
“蒋太尉何出此言?”孙思博偏过头,问道。
蒋跃拿着书信并没有交给孙思博,反而是说道:“孙大人不知,今日辰时群臣逼陛下上朝商议的正是陛下北征之事……”
“北征之事……”孙思博面露思索,“蒋太尉说的可是陛下派那勇武将军去北征之事?”
“不错。”
蒋跃微微点头,本来这件事他是不打算告诉任何人,但这件事他在回来的时候就跟孙思博与王谦搓澡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
但是考虑到这两个人出不去,蒋跃也就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也只好告诉了这两个人,可这段时间他依旧天天会守在这两人身边。
而这封信,对于蒋跃来说自然也十分重要……
“北征便北征,陛下西征已然取得成效,想要北征何其正常,那些人如此做法,岂不怕陛下龙颜大怒?”孙思博说到这,似乎就感觉到了有些不对,“除非,前线有着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情况……”
“呵呵……”蒋跃笑而不语,前面有什么情况他是知道的,而齐松的真实身份他也同样没有告知,那齐松的部下则是更加不敢多言,有如此消息传回京也算得上是正常。
虽然也不知道这齐松为何不见,但那齐松的夫人和肚子里的孩子可都还在京城,也被他命人严令看管。
不论如何,蒋跃也不相信那齐松真的会叛逃!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孙思博却是突然开口:“北地有李彦将军的脾气众所周知,引起众臣恐慌也依旧在清理之中,不论他们闹得如何凶,陛下必然不会由此改变主意,而这信也就没有看的必要了……”
“孙大人果然了解陛下啊……”蒋跃听到此话,也不禁赞叹道,随后便将此信放入了怀中。
然而此刻,那坐在另外一边的王谦却是笑着开口:“孙大人的确是明智啊,但凡让锦衣卫知道还有人送信给孙大人,若是传到了圣上耳朵里恐怕那些人也不会好过啊……”
经过王谦这么一说,蒋跃也是一愣,随后便又讪笑道:“听戏,听戏,陛下的决策我等就不要再插手了……”
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众人送给孙思博的信终究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很快就让这些人心慌不已。
不说别的,光是娱乐城中便设有锦衣卫,这封信若是能够来到孙思博的面前,势必也会让刘子廷知道。
薄暮冥冥,而此时的皇宫中,刘子廷更是烦恼了整个下午,甚至连那屋顶上的白雪也都消融了不少。
此时的刘子廷正坐在御书房中拿着毛笔写着什么。
而蒋歆也同样守在了其身边,看着刘子廷脸上的愁容,她也同样地感觉到十分不解……
本来今日上朝之时刘子廷的表现就让她十分憋屈,面对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人,蒋歆当时就想告诉所有人,其实那名大将便是齐松。
可就在她准备为刘子廷证明之事,刚好刘子烨又来到了殿中,并且将这些事儿告诉了群臣。
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还揪着“叛逃”不放!
关键,刘子廷似乎还对刘子烨的解释感到了十分不满……
这就让蒋歆不由得有些怀疑刘子廷到底是不是炸胡,到底知不知道那齐木其实就是齐松?!
可转念一想。
若是刘子廷真的不知道的话,那为什么要派个王府养马的去当大将军?
别说是皇帝,就算是个傻子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吧?
脑海中想过万般理由,蒋歆依旧觉得刘子廷是知道齐松!
可刘子廷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难道就喜欢听那些大臣骂自己昏君?
还是说,刘子廷依旧是另有安排,想将所有人都瞒过去?
思来想去,蒋歆觉得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御书房外却是出现了赵贤的声音。
“陛下……”
只见赵贤站在御书房前,朝着房内拱手道:“陛下,锦衣卫来消息,说是有人指使夔安给娱乐城中的孙思博孙大人写书信……”
“写信?”
刘子廷放下了手中的笔,随后便问道:“孙思博回信了没有?”
“这倒没有,据说是孙思博看都没看……”
听到此言,刘子廷却是冷哼一声,再次开始动笔:“孙思博倒是聪明,若是再敢乱出主意,这娱乐城恐怕也不用再继续待下去了……”
“陛下,其实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儿?”
刘子廷再次抬头看了赵贤,然而此刻赵贤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陛下,老奴罪该万死,忘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儿?”
这时,刘子廷似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陛下……”说着,赵贤便从怀中取出了当初卧龙派人送回来的真经,并且将其碰在了手中,道:“陛下,这时温岁和从西刹取回的真经,当时卧龙命人送回京城,结果老奴当时将此经放在东厂府上,一直忘记交给陛下了……”
“快给朕呈上来!”
赵贤闻言,连忙起身,走到了御书房内,将真经递到了刘子廷的面前。
刘子廷拿着真经,并没有第一时间观看,反而是问道:“放在府上多久了?”
“这……”赵贤闻言,再次紧张地跪在了地上,“陛下,已经放了近十天……”
“十天……”
刘子廷摸了摸下巴,十天前他也还没有回京,而自己回京之后赵贤也一直呆在自己的身边,忘记了也并不奇怪。
“赵贤啊,你年纪也大了,这番朕不怪你,但以后可莫要再忘,耽误了朕的大事!”
“多谢陛下饶命,多谢陛下饶命……”
赵贤连忙磕头言谢,但刘子廷看到此举,心中却是莫名有些感慨。
“起来吧。”
说罢,刘子廷便翻开了真经,里面正是用这大乾文字所书写,行文极其整洁易懂,光是扫一眼便知道其中写的是什么。
这种翻译功底不可谓不强!
而此刻,站在刘子廷身旁的蒋歆自然也瞥了一眼这真经的内容,但同第一次看到的那般,只是一瞬间蒋歆便眉头紧皱,心跳加速。
稍微扫了几眼,刘子廷的脑海中便开始有了不少画面,但从中获取的种种姿势也让刘子廷感受到了当初看过的第一版秘技的影子。
霎时间,似乎将刚才的烦恼也都抛之脑后。
“果然神奇……”刘子廷边翻着经书边啧啧称奇,“赵贤,晚些让那安灵儿姐妹过来一趟,朕要查查这经书的真伪!”
“老奴遵命!”
赵贤拱手,刚准备离开的时候,蒋歆却是忽然开口:“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听到此话,刘子廷的目光这才从书中离开,看了眼蒋歆那红的要滴血般的耳垂,却是笑道:“歆儿,你身为习武之人,自然知道这武功秘技只有练过之后才知其威力,朕想要知道此书真伪,也只能这么做啊……”
“哼。”蒋歆将头转向了另一边,“你要查我不会阻拦,但是想让我跟她们一起,倒是不可能!”
“那你甘愿跟以往那般,就这样站在门前?”说到这儿,刘子廷却是又问道:“若是你觉得跟她们合不来,朕也可以让云裳轻烟她们一起过来研究……”
“你……”蒋歆气得跺了跺脚,但是却无可奈何。
说到这。
刘子廷又将目光看向了赵贤,道:“御书房太小,让她们去朕的寝宫,就说朕有要事相商!”
“老奴遵旨!”赵贤这会儿才转身离去,走出门之后还开始搬着手指头心中开始默念了起来。
“一,二……五……”赵贤脸色一变,随后便喃喃自语道:“当初先帝最多也就三个,陛下如今同时对付五个的话,这岂不是……”
想到这儿,赵贤的脸上便露出了震惊之色,随后便将目光看向了那西边的夕阳。
“看来陛下不仅仅只是想在文治武功上超越先帝,就连这方面,也要……”
“厉害啊……”
赵贤不由得阵阵感叹,随后便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而刘子廷与蒋歆也很快就回到了寝宫。
若是论速度,赵贤说第一,整个大乾几乎无人敢说第二。
特别是那走路的步伐,简直是极其奇幻。
明明看着迈步子的频率不快,但赵贤却就是行路如风,让人十分不解。
而此时,赵贤在传完口谕之后,也随即回到了寝宫复命。
至于蒋歆,依旧站在了那窗前,不知道看着什么。
“陛下,口谕已经传到。”
刘子廷此刻躺在长椅上,瞥了一眼面前的赵贤,缓缓开口:
“赵贤啊,你之前说过你的功夫朕无法修习,点穴的技巧又说没有内劲效果不好,但是朕看你这身法……”
说到这,赵贤却是再次低下了头,“陛下,这身法不是老奴不教,实在是……”
“哎哎哎,朕知道了!”刘子廷不耐的摆了摆手,不禁白了这赵贤一眼。
合着,这赵贤一身如此好的武功,自己是没有这个机缘去学……
“糟糕,朕还差点忘了件大事!”刘子廷一拍后脑勺,整个人都坐了起来。
刚才这真经的内容太让人着迷,甚至差点让刘子廷忘了自己下午时所思考的对策。
至于这对策,自然就是面对凤雏对大乾做出的贡献。
那些马虽然不是什么真金白银,但同样也能够让国运上升的东西……
而之前刘子廷不停地消耗国库,只不过这是减少国运最直观的办法而已……
“赵贤啊,那凤雏派来使送马,你给朕拦住,让他们将马带回去,就说朕不需要!”
“不要?”
赵贤闻言,先是一愣,就连站在窗前发呆的蒋歆也都不由得开口问道:
“为什么不要?”
刘子廷听到蒋歆发问,不由得抿了抿嘴唇一时间居然忘了蒋歆在自己的身边。
原本这件事刘子廷是不准备让蒋歆知道的,因为他知道,赵贤是不敢问自己的,但是蒋歆却从小呆在军中,自然知道战马对军队的重要性。
“咳咳,不是朕不要……”刘子廷咳了两声,随后便说道:“光这点马,怎么够我大乾百万将士所用,如今西刹那边的路也已经打通,想要马还不方便吗,等什么时候让他们凑够百万匹,再给朕送过来!”
“百万匹,你这不是在痴人说梦吗?”蒋歆皱了皱眉头,“你可知道这百万匹马需要养多久?”
“那朕不管,朕不可能厚此薄彼,这几万匹不论给谁,也总有人不开心,除非统一配备,否则朕就是不接!”说到这,刘子廷也将矛头转向了赵贤,“朕就是不接!”
“你……”
蒋歆顿时哑口无语,现在刘子廷这般表现让蒋歆似乎看到了小时候的刘子廷一般。
但此刻,刘子廷却是疯狂朝着赵贤挤眉弄眼,似乎在催促赵贤赶紧离开。
而赵贤如此精明的人哪里能不知道刘子廷的意思,他看了眼蒋歆之后便连忙拱手告退。
“为什么不要,为什么?”
蒋歆的问话依旧在持续着,但刘子廷却是十分强硬。
“不到百万,朕坚决不要!”
听到寝宫内争吵的声音,赵贤也十分名事儿的将寝宫大门给关了起来,随后脑子里同样也在思索着。
这种好马,陛下怎么可能不要呢?
不对劲,越来越不对劲……
想到这,赵贤便愁眉苦脸地走到了院子外,看了一眼那守在院外的柳莺莺之后,赵贤的嘴中依旧呢喃着:“不可能……”
“不可能啊……”
柳莺莺和身旁的几位宫女见到如此奇怪的赵贤,心中自然也是疑惑重重,但她们却不敢开口发问。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锦衣卫却是快步朝着赵贤这边跑来,直到跟前的时候才朝着赵贤拱手道:
“督主,卑职有事要说……”
“说!”赵贤看都没看一眼,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督主,此事……”那名锦衣卫看了一眼身旁的柳莺莺和几位宫女,随后便上前一步,凑到了赵贤的耳边开始细说着什么。
而柳莺莺他们见此自然也十分识趣的将头看向了他处,生怕自己被牵扯进去。
这段时间,整个寝宫内外都没有了任何声音,但就在下一刻。
赵贤方才的愁容直接消失不见,双目中也露出了坚定之色随后便大笑道,:“咱知道了,咱家终于知道了!”
柳莺莺等人见此,却是露出了疑惑,心里更是对赵贤腹诽不已。
这赵公公,是不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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