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易铮邹勾出声,吓坏的人群之中,已经有一人听着敲门声反应了过来,颤巍巍地小声开口道:“是……是不是王八?方才跟我们走失的王八?”
他一讲这话,周遭几人都是觉得有可能。
距离门口最近一人甚至已经去开门了。
易铮下意识喊道:“不能开门!”
可这时。
那人的手已经碰到了门把之上。
“咚咚”的声音极有节奏的继续响起。
眼看门就要被这人打开的时候,邹勾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展开了血鬼之域。
下一瞬,原本平整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了无尽的血色。
血色在瞬息之间以邹勾为中心蔓延开来,下一刻,便直接将开门的人完全笼罩。
这人的身体直接在一息之间化为了彻底的血水!
方才进入屋内的这些人,目睹这样离奇吊诡的恐怖一幕,都是头皮发麻起来。
惊惧程度实在太大,以至于这些人甚至没有办法张嘴叫喊。
胆小的两人甚至在目睹同伴化作血水之后直接吓晕了过去。
瞬杀一人的邹勾,此时也已收起了域。
可易铮能清楚地发现对方原本就极其难看的脸色,死灰程度又增加了一些。
很明显,邹勾刚才动用能力,又付出了一些代价。
“如果想活,都别说话,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朝着进入屋内的那几人道出这句话后,易铮走到了邹勾身旁:“邹司使,无碍吧?”
邹勾摇头:“虽说动用域的能力杀一个普通人,的确小题大做,但方才那种情况如果不动用厉鬼的力量,根本不足以阻止他的行为。”
“比起这个……”
邹勾眉头皱起,紧张的半张脸与另外烂掉露出骨头的半张脸形成了极其诡异的表情。
“外边那东西,才是现在要担心的。”
他刚刚讲完这句话。
门口继续传来“咚咚”的声音。
易铮闻言,出声道:“已经这么一会儿时间了,刚才屋里还闹腾了一下,但外边的还在敲门,已经可以断定必然是厉鬼所为。”
“按照它的行为方式,我想如果开门的话,八成就会成为它的杀人目标。”
“所以我们现在似乎除了等着之外,好像没有其他办法了。”
听着易铮的话,邹勾多少有些意外。
尽管他知道易铮体内有着此前制造乙级事件的强大鬼物剥皮,他也知道易铮主导解决了任家村事件,封印了截至目前还不能给出危险程度定义的鬼棺。
但到底易铮也只是一个成为黄泉黑灯不足半年的新人。
然而对方却能在这种极端情况之下,用极短的时间推测出一条极有可能的杀人规律。
“就像是九幽大人所说那样,这后生,的确是个好苗子……”
邹勾心中如此想过的同时,也是接着易铮的话开了口。
“我黄泉司记载中尚未有这类鬼物,恐怕门外这只,应该是新出现的第七只鬼。”
“你分析的没有问题。”
“鬼敲门的目的,就是让人开门,如果开门,那就达到了鬼的目的,所以开门应该是它的杀人条件之一。”
“但我总觉得……”
“比起给它开门这条规律,应该还有其他同样要命的杀人条件。”
神情严肃无比的邹勾说到这里,偏头看向了门口位置。
他眯着眼,语气里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了一丝紧张:“假设第一条规律是开门必死的话,那么我们就无法开门。”
“可它如果一直在这里敲个没完,我们也不能在这里等死,必然得从其他地方出去。”
“但如果它的杀人条件,还有一条是我们离开所处房门内范围的话,我们也会是必死。”
“这也就是说,就算没有其他的规律,仅有开门必死和离开必死这两条,我们都会被活活困死在这里。”
“而我觉得……”
“它的杀人规律,恐怕并不只这两条。”
“这敲门声……应该也不太正常,但目前我并不能确定这会是怎样的规律。”
邹勾说完这些,神情愈发严峻,正在极力思索着可能存在的规律。
“咚咚。”
“咚咚。”
“咚咚。”
“咚咚”的敲门声依旧在继续响起,每一次的敲门间隔都一模一样。
敲门声?
易铮突然从邹勾的话里反应了过来。
从一开始敲门声响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二十息时间了。
可这敲门声却始终没有停过。
如果门外那只鬼是为了让门内的人开门,一开始敲几下里边的人没开的话,它就完全没必要继续敲了。
它既然会在这里重复着敲门的动作,那么敲门的声音本身很有可能就是一条规律。
而且。
易铮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这条规律。
他神情迅速化作紧张,直接朝邹勾出声道:“邹司使。”
“敲门声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停过,并且每次敲门的间隔似乎都是一致的,两声咚咚,一息时间后,再响起两声。”
“这……”
“像是在计时。”
尽管易铮还没有把话说完说透。
但听到这里之后,无论是邹勾还是一旁又尿了裤子的苟盷,顿时都已经头皮发麻起来。
易铮的声音继续响起。
“如果……如果是计时的话,很有可能是它在门外敲门的时间到达一个阈值,室内就会开始死人。”
“可能是杀一个人,也可能是两个……”
邹勾烂掉的半边脸,骨骼都有些颤抖起来:“还有可能是全部人。”
就在他话音刚刚落地的同时。
屋里角落突然传来了一阵动静。
一个方才还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人,已经被一条从天而降的黑线穿透了天灵盖。
从脑袋顶上到胯部直接在一瞬间被那黑线贯穿。
瞬间死亡的这人甚至还没有意识到死亡降临,便已经在极快的过程中丧失了全部生机。
而这一切发生之后,那黑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人周围的人,顿时吓得四散逃开,尽管他们很想惊恐大叫,可在方才易铮警告之后,这会儿也只能是咬紧牙关把恐惧的情绪往肚子里塞。
门外。
“咚咚”的声响,依旧极有规律地响起。
听着这仿佛索命倒计时般的敲门声,易铮和邹勾都已经清楚,他们的猜测,已经成真了。
确定这一条规律的确存在后,易铮立刻偏头看向苟盷。
“苟兄,你此前曾说你算数极有天赋,可曾记得从一开始到这人死亡,外边那东西一共敲了多少下门?一共是多少时间?”
被突然出现的死亡吓得够呛的苟盷,强行忍住尿意,掰了掰指头,很快便答道:“六十下,每一次它敲门会敲两下,所以应该是敲了三十次门,从一开始到这人死亡,大概过去了三十息……”
三十息吗?
听着苟盷的回答,易铮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开门必死。
不开门也是必死。
逃出去很有可能也是必死……
如果这鬼的规律是这三条的话。
意味着这只鬼属于完全无解的厉鬼。
易铮能想到的,邹勾也能想到。
但眼下还并未完全坐实就是必死局面的情况。
他必须得试一试这三条规律之中,目前还未被彻底坐实的一条。
血色瞬间覆盖了邹勾的右臂,而后他轻轻一挥手,角落里的一人便直接被他擒拿在了手上。
而后。
邹勾神情阴冷地走向了背离大门的方向。
再次展开血鬼之域的力量之后,邹勾直接将手中那人丢了出去。
是的,直接穿透墙体丢了出去。
“唰”一声很快隔着墙传了进来。
这样的动静,和方才被那黑线直接穿透天灵盖的死者死时动静完全一致。
出去的人,已经死了。
得到这一结论后,脸上死灰色愈发浓郁的邹勾沉默了良久。
而后才走到了易铮身边。
看出易铮眼神中的不对,他先是出声解释了一句:“在这种情况下,必要的牺牲是不得不去做的,我们的目标是将域里的消息传出去,只要这个目标达到,临安更多的百姓才能获救。”
“如此情形之下,死一个人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对于邹勾的解释,易铮不置可否。
眼下并不是一个思索哲学性质问题,找到“电车难题”最优解的时机,而且,邹勾是对是错,也不是他能去定义的。
见易铮没有出声,邹勾也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而是话锋一转道:“目前可以确定的规律有三条。”
“开门,必死,而且恐怕不只是死一个两个那么简单。”
“从其他位置逃出去,必死。”
“在屋里等着,每隔三十息,它会索取至少一人的性命。”
邹勾神情相当难看:“这是一只有着完全无解规律的厉鬼。”
“若是我状态较好的时候,完全可以用血鬼之域安全逃离出去,甚至还能带上两三个人……”
“但现在的我无法办到这一点。”
“如果我们要出去的话……”
“只能用白灯。”
“虽然这只厉鬼的能力极其无解,但我并不认为它可以无视白灯。”
“不过……”
“如果在这里用了白灯,恐怕我们就无法将消息传达出去了……”
要用白灯吗?
易铮对此并无意见。
他现在最在乎的,并不是能不能传信息这一点。
他在乎的是自己和苟盷的命。
苟万年把苟盷交给他的时候是好端端的,结果死了连灰都回不了宁丰。
这种事情,易铮完全无法接受。
易铮瞥了一眼苟盷,随后看向邹勾:“试试白灯吧。”
“总不可能就在这里等死。”
邹勾叹息道:“只能如此了。”
“如果我们能继续苟活一段时间,兴许还能碰到外界进来的黄泉使,如此一来,还有将消息传出去的希望。”
邹勾说完这话,直接让易铮苟盷抓住他的肩膀,而后打开了白灯的机关。
易铮还是头一次见到白灯被点亮后的模样。
比起散发微微黑光的黑灯,白灯的光要强烈的多,但也只是相比黑灯而言,实际上白灯点亮后的照亮范围,仅仅能容纳极少部分人。
邹勾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朝那些刚才经他开门才能躲进客栈的普通人开了口。
“要活命的,进入这白光的范围之内,全程跟着,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短短一会儿时间,原本的七人已经死得只剩四人。
一听邹勾这话,四人连忙围了过来。
一行人围着白灯,一齐走向了门口。
邹勾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拉开了门。
方才还在响起的“咚咚”敲门声已经停下。
一个身着黑衣的身影,眨眼之间消失。
除了那瞬间消失得残影之外,门外此时已经空无一物。
而原本还算强烈的白灯亮光,已经被削弱了近一半,并且亮度还在持续减弱。
邹勾见此情况,立刻吩咐出声:“快走!”
一行人跟着邹勾,在安宁街上快步沿着西南方位走去。
然而走了没多远,他们就遇到了新的情况。
一个撑着红伞的女子,正默默地站在街角位置,远远地盯着他们。
眼看白灯即将熄灭,邹勾只得随手拉开了街旁一处民居的门。
“进这间房!”
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冲进了房间,而后邹勾直接将门锁死。
与此同时,白灯中的最后一抹亮光,也已彻底熄灭。
稍微感知了一下周围情况,确定暂时安全之后,易铮出声问道:“邹司使,那个打着黑伞的女子,是哪只鬼?”
“算上方才那只敲门鬼,现在一共是七只鬼。”
“那女鬼,应该是第八只,我之前没有见过……”
邹勾声音,愈发显得绝望起来。
“又多了两只。”
“又多了两只……”
易铮从邹勾的语气中感知到对方现在情绪已经极不稳定,多少都有些掉san的感觉。
他正准备试图说点什么让邹勾的情况正常一些的时候。
一旁苟盷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易兄,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易铮一边出声,一边四下环顾屋子里的情况。
苟盷神情紧张,用很小的声音开口道:“我们是七个人一起逃的。”
“但是现在……”
“我们一共是八个人……”
八个人?
第八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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