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召手上拎着那只死鸡,脸色很是古怪。
她仔细的检查了一下鸡脖子上的伤口,喉咙血管皆被咬断,伤口处有两个深深的血洞。
「像是犬科咬的。也不一定,万一是倒了牙模装成犬科咬的呢?」沈召下意识的否定了最接近真相的答案,她不想知道这死鸡是谁送的,她只想知道她想知道的,
「阿召,这个时候就别说烂笑话了好不好?」魏叔同勉强定了定心神,也凑上来翻看了一下死鸡脖子上的伤,「这不就是活活咬死的吗?即使是用倒膜,人有五指,受力情况下是不能造成这样的伤口的。」
魏叔同觉得沈召现在强行找理由的模样,慌里慌张的十分有趣。
编的都是什么理由,还牙模,能仅凭两指就能压断喉管的人,何须装神弄鬼的吓唬他们?
再说了,这鸡脚上没有一点捆绑的痕迹,身子还热着呢,就那么凭空出现在窗外,哪能是人力可及
魏叔同还要在跟沈召科普,但是沈召却不想听,一口咬定就是有人在恶作剧,想把鸡神不知鬼不觉的扔出去。
有时候沈召真希望魏叔同可以不这么讲科学。
「你疯了,这是十六楼!高空坠物可是犯法的!」魏叔同连忙阻拦沈召。
得,讲完科学又要普法,沈召被逼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眼神躲闪极不情愿的开口说「是狐狸咬的,胡九姑来送上门礼了。」
魏叔同听完顿时呆立当场,沈召在说什么?
见他没有反应,沈召烦躁的又说「胡九姑规矩大,上门便要有礼品往来,显得体面。这鸡她送过不止一次,就是那麻烦精的上门礼!」
沈召话说的又快又急,好像屁股后面有什么在撵。
胡九姑其实一直和沈家有往来,天雷之后胡九姑路过沈家总要进去坐坐,标志就是每次都用一只鸡当上门礼。
这种时候,沈召多半是不出面的,家里人也不敢叫沈召出来。所以多半是她奶奶在应承,活了几百年老成精的东西,装模作样的拎着死鸡上门,没按什么好心。
有一次,胡九姑还在他们家发了脾气,不是沈召冲出来,她奶奶就被迷了心智,稀里糊涂的就要拿刀抹脖子。
「我们也没送礼呀。」魏叔同一脸不解的问,反复回忆他们到内蒙这几天,有没有什么类似送礼的的行为。
他思来想去,肯定是没有的。
他们到地方就被阿晴珠困住了,脱困了之后就马上动身回了城里,今天白天也只是开车转了一圈而已。
「牛肉干?那牛肉干被胡九姑吃了?」魏叔同本来想说狐狸精的,但是看沈召都要恭恭敬敬的叫一声九姑,他也跟着改口了。
沈召摇了摇头,也在想送了什么礼给胡九姑。
她一边想一边去拔那只鸡身上的毛,然后随手扔在地上,「送了,没送,送了,没送。」
魏叔同再一次对沈召的脑洞表示叹服,他紧张的鸡皮疙瘩一层层的起,沈召在那拔鸡毛玩起了他爱我,他不爱我的游戏。
「我知道了,是阿晴珠。」沈召恍然大悟,「我们送的礼是阿晴珠的命!我们留了阿晴珠一命!」
魏叔同马上就被点通了,阿晴珠是得了胡九姑的照拂才有精气神做下整个局的。
虽说后来二人针锋相对,胡九姑也没有出面,但是最后沈召还是留了阿晴珠一命,放她回新家了。
得了沈召的「大礼」,胡九姑自然送来了答谢。
知道了这礼的缘由,可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魏叔同的印象中,沈召和胡九姑也算做敌对关系。
那只狐狸可是惦记着沈召身上某样东西呢,这礼来的太过突兀,不像是
好意。
沈召看着魏叔同脸色奇怪的盯着那只死鸡,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你该不会又觉得胡九姑不错吧?你有这个前科,要不这鸡你拿去,烤烤也能吃,正宗走地鸡。」
说完就要把死鸡塞进魏叔同的怀里,吓得魏叔同跳回到了床上。
「你快拿走!」魏叔同浑身都在抗拒这只刚断气不就得死鸡,听见沈召开他玩笑,恨不得一拖鞋拍她脸上!
沈召这个坏女人!
沈召笑的前仰后合,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一个劲儿拎着那只死鸡往魏叔同跟前举,看着他被吓得炸毛钻进被子里,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一只死鸡而已,沈召收过不少了都,还不至于叫她紧张的和什么似的。
正当两人玩闹时,沈召手里的那只突然活了过来,扑闪着翅膀挣开沈召的手,落在床头柜上,趾高气昂的看着他们。
魏叔同一见事情生变,马上就从被窝里爬了出来,猫在沈召背后。
「这鸡……是不是不太对啊?」魏叔同问了今天晚上最傻的一句话。
这鸡还用问吗,死透透的还能扑腾出去,站着看他们,没问题才怪吧。
沈召翻了个白眼,抽了一下鼻子。她有鼻炎,这种长毛的东西搞得她鼻子都不通气了。
「这……」沈召刚要说话就被打断了。
「庙庙,收了谢礼怎么不开门请九姑我进屋喝茶?」那只死而复生的鸡,突然口吐人言,叫沈召庙庙。
声带不同,那只鸡即使说的是人话,但是带了股很重的鼻音,口齿也没有很清晰。
饶是这样,还是吓得魏叔同汗毛直立,头皮一阵发紧。
沈召被打断了说话,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还是伸手拍了拍魏叔同,「九姑,还有外人在,别吓他。」
她已经放低了姿态,今晚不打算闹出什么事来,想把麻烦劝走。
胡九姑一点面子也不给沈召,接了死公鸡的嘴传话,「怕什么?年轻人你怕吗?」
说这话时,那只鸡抖了一下,脖子一圈的羽毛全都炸起。
「阿晴珠的事情不用谢,今天给不给面子一句话。」沈召脾气彻底上来了,说话跟吃了枪药似的。
那只鸡绿豆大的眼睛转了转,像魏叔同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里狐狸精想坏点子时的模样,他轻轻的咳了一声,往后又推了一步。
「不给。」胡九姑的脾气也很大,直接就驳了沈召的面子。
这下可好,沈召彻底被激怒了,她上前一把抓住那只公鸡的脖子,也不管手上多了几道抓痕。抓着就往窗边走,一边走一边骂「不用你给我面子,我一道雷把你这鸡劈的外焦里嫩就完了!」
说完就开窗真的把那只鸡抛了出去,对面昨夜偷窥沈召的男人还在,被沈召一句「在看就杀了你!」给吓回屋里去了。
那鸡被扔了出去,却漂浮在窗前,没有掉下去。
沈召知道是法术在作怪,气性更大了几分,抬手就掐了个雷决,嘴里念着「招雷!」就要劈。
这可是城里,窗外高楼大厦林立的地方,沈召冒冒失失的一道雷招来,明天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端来。
魏叔同可不敢由着沈召发脾气,赶紧冲上去抱住了沈召的腰,把她往床边拉。
「你干嘛!你松开!我降道天雷劈死它!」沈召被魏叔同抱住,还在踢腿挣扎,被魏叔同扔在床上很快又爬起来,非得要招雷。
动物精怪与凡人修仙,绕不开的唯一话题就是渡劫。
天劫便是天雷。
雷对于动物来说,是最克制其法术的,前年修为的白娘子也只能水漫金山,却召不来半道雷电
。
它们都不敢,挨上一道天雷,白白损失道行,这笔买卖没有精怪乐意去做。
魏叔同手忙脚乱的按住暴怒的沈召,同时心里难免觉得奇怪。
按照沈召所说,沈家为了避让这只胡大仙,用了很多手段。沈召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胡九姑压制之下。
怎么突然就有法子与之抗衡了呢?
很快魏叔同就想通了,沈召说的是天雷,而不是寻常雷法。
她也怕天雷,才会远走鹏城。过了山海关,沈召能力恢复到了十成十,若是想自然能引来天雷。
这是气上头了吗?这不就是在玩命吗!
「你也就敢借借天雷了,你太爷爷见了我都要比你恭敬些,庙庙你哪里学的规矩。」胡九姑借着那只鸡,轻慢的开口讽刺沈召。
被戳中痛处的沈召怒气更甚,抓起床头的台灯就扔了过去。
台灯砸在玻璃上,碎了一地。
「别的时候都成,有外人在,是你不讲规矩在先!」沈召摔了东西,心里的气平了一些,气哼哼的说。
出马仙不见外人,这是堂口的规矩。自来出马看事,都有弟子传话,五路大仙都是不见外人的。
见了就结机缘,机缘不结就是债。
沈召和魏叔同都不是出马弟子,若是沈召还能算得上有缘故交,可与魏叔同没有半点干系。
胡九姑此举,是坏了规矩。
沈召说的在理,胡九姑也被噎了一下,「那我们俩扯平!」
魏叔同傻了,这大仙开场装的金光闪闪,逼格巨高,三言两语的就冒孩子话。
「这鸡你拿去,算作谢礼。阿晴珠拜了我的堂口,我没护着她倒,倒是你留了她一条命。」胡九姑又说。
这回轮到沈召不买账了,她哼了一声,「我和阿晴珠沾请带故,哪里有你什么事?少给自己贴金!」
魏叔同拽了拽沈召的衣角,示意她见好就收。
沈召回过脸去却对魏叔同做了个「快走」的口型,魏叔同一看马上就明白了沈召是什么意思。
趁胡九姑被沈召唬住,他们俩要溜之大吉。
魏叔同倒退着慢慢往门口摸,好不容易摸到门把手却听见胡九姑讥讽沈召。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很惋惜吧。在想找个与你血缘相近帮你骗过天雷的人,恐怕这辈子都没戏了。你还想借阿晴珠引我出来,一箭双雕。庙庙好算计,只可惜天不如你愿。」
胡九姑说到最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宾馆的玻璃剧烈晃动,钢化玻璃生生在他们眼前碎裂。
碎玻璃不受控制的落下,魏叔同心道不好,赶紧打开门跑了出去。
电梯都等不及坐,走紧急通道飞奔下楼,第一时间看有没有人被砸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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