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之态?
会是如何一番模样。
此刻,众人心里都充满好奇。
他们统一将目光聚集到楚遗身上,这是被观生台选中的幸运儿。
这将是儒圣过后第一位能够看见众生之态的人。
云雾,翻涌成海。
在众人眼中,云还是云,雾还是雾。
唯有楚遗所见,云非云,雾非雾。
如今在他的眼中,那片云海就是众生之态。
云海中,所谓的众生态就像是一场电影,一场将世界众人囊括其中的电影。
当然,楚遗如今所见到的这场“电影”与前世那个世界的电影又有着本质的区别。
在云海这场关于众生的电影里,楚遗感觉自己并非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
参与进众生每一个角色当中。
不管是贩夫走卒,亦或是江湖侠客,甚至将相王侯,他都参与进其中。
仿佛自己活了数辈子一般。
每一个身份都给他带来了不一样的感受。
随着身份地增多,楚遗感觉自己快要陷入进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潭里。
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然后,不可自拔。
“退去吧!”
突然,一声轻叹声响起。
像是从天外来,又像是从云海深处传来。
总之,分不清方向,摸不着来源。
精神一晃,楚遗所见到那众生之态便彻底消失。
云海还是那片云海。
周围聚集的人比较之前更多,甚至,孟仲阳、林志得、宣承文三位大儒也在其中。
“你没事吧?”
开口的人是怀词,她瞧出此刻楚遗的面色不对劲。
特别是那一双眼睛。
这一双眼睛,就像是一位饱经风霜,看透世事的老者的眼睛。
说不出来的感觉。
总之,怀词觉得自己若是一直瞧着这双眼睛。
自己便会陷入其中,会被一种莫名的悲痛所笼罩。
那种痛不是小痛,是大痛。
如同为世界之悲而痛的大痛。
楚遗迟迟没有回答,他从云海里众生之态中出来了,却未曾从自己心里走出来。
如同累世的经历给了他此生最大的打击。
万千情绪缠绕在心间,比刀割还要疼,比肉刮还要残忍。
见到楚遗如此模样,孟仲阳老先生低声一叹。他往前轻轻一迈,人便行至楚遗跟前。
只见他面带笑意,语气柔和地说道:
“你在此观看了三天三夜该休息了。”
嗯?
楚遗木讷地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然后,意识模糊,整个人直接往身后倒去。
接住他的是怀词。
她望着怀里这个男人,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疲累。
那众生之态究竟有何玄妙之处?
她想不通。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话,是问孟仲阳老先生的。
整个无涯书阁如果说还有人知道楚遗到底经历什么,可能也就三位大儒可以给出答案。
“唉,他所见到的正是众生之态。”
“既然是众生之态,那他为何会出现如此情况?”
“正是因为众生之态,所以他才会出现如此情况。”
孟仲阳的话听得怀词云里雾里,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问题。
“先带他去休息,有些事,待会再说。”
众生之态的秘密不利于在公共场合说出来,怀词点头,表示理解。
观生台围观的学子心里纵然再好奇,也只能是藏在心底。
林雨舟带路,怀词将楚遗抱在怀里,往书阁后院走去。
那里是众多学子休息的院子。
无涯书阁出了这样的事情后,孟仲阳及其他三位老先生面色都显得凝重。
遣退了围观的众人后,孟仲阳老先生率先开口。
“小强小友为何能见到众生之态?”
“这……”林志得摇摇头,眉宇间颇为凝重。
宣承文更是连话都不说,一副沉思的模样。
没有人注意到,孟仲阳老先生眼里多了担忧。
这份担忧是因为楚遗。
天巡寺的事情已经闹得足够大,当今陛下对推动这一切发展的楚遗心里已经是有了芥蒂。如今,若再是传出去他可以见到众生之态后。
不知当今陛下内心又作何想法?
楚遗此举,也不知究竟是福是祸。
“院长,我们如今该如何做?”林志得问道。
其实,在三人心里都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瞒得住,也不可能彻底封锁在书阁内。
既然如此,倒不如大方些。
“传吧,就让它和三字经一样传遍天下。”
孟仲阳不是没有考虑,可再怎么考虑,眼下传遍天下已经是最好的办法。
让楚遗这个人成为全天下皆知的人,再将宣安城内的事情宣扬一番,这无疑可以给楚遗一层无形的保护罩。
可这样做的风险大了些。
若被有心人利用,楚遗更容易毁灭其中。
“我想,我应该和宁安殿下好好商量一番。”
言罢,孟仲阳老先生消失在原地。
林志得和宣承文彼此对视一眼,眼里的震撼还未消尽。
观众生之态啊,三千年来除了儒圣可就只有楚遗做到。这份成就,足以名垂青史了!
羡慕。
止不住的羡慕啊。
“老鬼,你那还有酒没?”宣承文问道。
这种时候,酒能解决大多问题。
“走吧,今日你我不醉不归。”
“还归啥呀,喝醉了,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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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人,呼吸很乱。
怀词不是第一次见到楚遗昏迷。
以前,便是再重的伤楚遗都没有表现出如此难受过。
身体完整,真正受伤的是他那颗心。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眉宇间,怀词带着化不开的担忧。
林雨舟静静地待在一边,眼睛同样盯着床上那男子。
从他来书阁开始认识,算起在观生台见众生之态的三天三夜,两人认识的时间不过四日的时间。
可这个男人却带给她太多的震撼,太多的兴趣了。
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三个人,两个人的心思都不知飘往何处。
屋门叩响,唤醒了走神的二人。
“谁?”怀词问。
“老朽,孟仲阳。”
“孟老先生?”
怀词不理解为何才刚刚离别,他便又来寻自己。
或是,寻楚遗?
进了屋,孟仲阳老先生第一件事则是来到床前再次查看楚遗的情况。
再三地确认后,他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
他眉头再次皱起,不知如何说。
见状,怀词面色也跟着严肃起来,她尽量将自己语气保持平淡,问道:
“有什么情况孟老先生您但说无妨,若缺大夫或药材的话,皇宫内御医和奇珍异宝多得是。”
怀词愿为楚遗提供如此便利,这让孟仲阳老先生很是好奇。
他望着怀词,企图在怀词脸上瞧出些什么东西来。
可半晌过后,他也只是瞧出怀词脸上的担忧,便再无其他。
“小强小友见众生之态后,感同身受,内心被如同累世的不同身份的情绪所堆积,这让他一时间里难以接受,故而才有如此一幕。”
“怎么……会这么严重……”
见众生之态的后果是怀词没有想到的严重。
这一刻,她开始担心楚遗是否能够挺过来。
“严重?小强小友已经是幸运了,如同累世身份的情堆积在心里,早就让其他人六窍流血而亡,最好的结果也是疯掉。如今,他没有任何表现,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算是好结果吗?
在孟仲阳心里是的,在怀词心里却并非如此。
她问:
“可有办法医治?”
“有。”孟仲阳老先生回答得很肯定。
“什么办法?”
“儒家真言堂,用圣贤气养之。”
这个回答是意外的。
怀词盯着孟仲阳老先生,不可置信地问道:
“无涯书阁愿意这么做?”
用儒家真言堂圣贤气来滋养一个人,别说这人还不是儒家弟子,即便是儒家弟子,也几乎没有这个可能性。
那么,孟仲阳老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怀词和林雨舟几乎不可相信的眼神中,孟仲阳老先生点了点头。
“他有那份资格得到圣贤气的滋养,更何况,他是继儒圣之后又一位在观云台见众生之态的人。”
震惊。
这份震惊,来得不真实了些。
“无涯书阁如此大度,宁安也承你这份情,日后,无涯书阁若有需要宁安帮忙的地方,宁安绝不推辞。”
“嗯?”
怀词的表现总是有些不应该。
就为了他麾下一个执剑侍,她能做出如此承诺出来。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雨舟,你且先去外面等候。”
“啊?是。”
虽然疑惑林雨舟还是只能乖乖地退出去。
没办法,书阁里面孟爷爷的身份最大嘛。
这样的举动让怀词很不解,她问:
“孟老先生可是有什么话想对宁安说?”
“是的。不知宁安殿下是否对小强小友有意呢?”
“孟老先生!你……你可莫要胡说!”
这开门见山的话,来得猝不及防了些。怀词脸上瞬间就像是浮上一层冰霜,态度变得极端。
孟仲阳老先生见她如此反感,也是一愣,不解地说:
“莫非,是我想差了?那还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怀词追问一句。
“唉,小友本就因为天巡寺一事被陛下所顾忌,如今他再见到众生之态,也不知陛下心里会是如何想法?我本以为,若你和小友情投意合,老朽可出面,收小友为关门弟子,然后恳请陛下赐婚,让小友成为殿下你的驸马。如此一来,小友也成了皇室中人,声望再大也只会是皇家的声望,到时候,陛下自然不会担心他,可惜啊!”
这番理由说下来,怀词也不得不承认有道理。
她眉眼一低,微微侧身,低声道:
“他已经是有婚约在身的,你这方法不妥。”
“只是有婚约而已,又不是不可以……”
“孟老先生,此事,到此为止!”
见怀词语气如此坚决,孟仲阳老先生知道再多说也毫无意义。
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将楚遗从内心里累世的身份情绪中拉扯出来。
不然,他要么是困在心魔之中不可自拔。
要么是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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