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和顾惟允聊了一会天,就准备告辞了。
顾惟允看了眼天色也不留人,乔欢便把人送出宫去。
未央宫离宫门口的距离并不近,但是除了非常紧急的时候,夏青很少乘轿撵。
一是她的身份,之前还是个七品小官的夫人,不太好这么张扬,二来也是想和乔欢多说说话。
虽然每月都有省亲假,但是夏青一出京就是三个多月,她们能见到的机会也非常有限。
夏青看着越发沉稳坚毅的乔欢道:“你这越来越闷了,显见不是因为我的原因。”
“我可都出宫了,这笔账可不能再赖在我身上。”
乔欢低着头笑了笑,但是夏青看的还是很明显,因为夏青是真的不高,乔欢虽然也不高,但是好歹要比夏青好一点。
夏青哼了两声问:“最近可是碰上什么难事了,看你今天一直有些走神。”
乔欢抿了抿唇还是道:“楼司正年龄大了,想回故里;胡司正的身体怕是也不太好。”
夏青眨了下眼睛看着乔欢,停顿几秒叹了口气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也憋在心里不说,真当自己是个葫芦了?皇后娘娘可知晓此事?”
乔欢摇了摇头又点点头道:“胡思正和楼司正的事情都是听说的,还没有正式禀告到未央宫来。”
夏青眯了眯眼,看着前方的宫道,两边有行走的小宫女和内侍,间或一阵子还有巡防的禁军。
“你仔细盯着些,看到底是有人瞅着那个位置了,还是胡司正和楼司正真的快了。”
乔欢点点头,夏青想了想又道:“你回去给胡司正和楼司正递个话,我下个月来拜访一二。”
乔欢抿了抿唇道:“姑姑都出宫了,还劳烦姑姑为我烦心。”
夏青朝后仰了仰,挑着眉道:“几天不见,你这不单更闷了,连说话都客气了。”
乔欢抿嘴不再多言,等把人送出宫回去的时候正正好碰上了门口的向苍。
向苍瞅了一眼乔欢的来路道:“送出去了?”
乔欢点点头,向苍叹了一口气感慨道:“这出了宫见面是很困难。”
乔欢没接话,反而问道:“最近宫正司和司膳司如何?”
向苍看了乔欢一眼,也没再继续夏青的话题,转而说起了正事:“司膳司那边还算稳得住,那边的人小心,还有平掌监在,到是宫正司那边,你估计得早早备上。”
乔欢抬眼看了向苍一眼,向苍也斜眼对上,两个人的眼睛里是一样的黑漆与锋芒。
向苍压着声音,让本来尖细的声音有些莫测:“许大总管年事也不小了,虽然离开京城是不可能了,但是看在许大人的面子上,起码也能去皇庄上养老。”
“小许大人咱们都是知道的,宫正司怕是他不行。”
乔欢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人道:“那也还有高公公,向苍,我提醒你的,你记不住我不会再提醒第二次。”
说完压低声音稍稍向前,盯着向苍的眼睛道:“但是我不希望让姑姑看见,我想你也不会希望吧。”
向苍看着这个向来把锋芒只藏在低头颔首间的人笑了笑,抬眼道:“你放心吧,杂家还没那么大的胃口,只不过这宫里还是不要有太大的变动才好,免得不知道谁让姑姑来收拾烂摊子。”
两个人都是闷葫芦,但是很少有如此针尖对麦芒的时刻。
但是说实话,他们俩自己一点都不奇怪。
两人互相警示了一番,随后一个出了未央宫去办事,一个进了未央宫回禀,擦肩而过,仿佛刚才的回话根本没有存在过。
夏青回来之后也感觉许宅的热闹好像没有存在过一样,看了眼安静的宅子对着旁边的程大郎道:“昌珉今天回去了?”
程大郎挠了挠脑袋道:“早上送回去的,小少爷本来相等您和老爷回来的,但是今天宋府派了人来接,小的就给送回去了。”
夏青垮了下肩膀,好吧,有一点点开心,但是也有一点点失落。
就好像自己喂了很久的小崽子,突然更亲别人一样。
夏青很是有鸠占鹊巢的自觉,还非常自大,甚至已经敢把自己在昌珉心中的地位和宋七夫人相提并论了。
程大郎瘪了瘪嘴没敢让夏青看见,夏青没了孩子可以玩,只好坐在门口等着许中。
可是今天的许中也没回来。
其实许中也很莫名其妙,他虽然升了官,但还是在中书省。
等看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许中就想走了,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许中,现在的他是个盯着滴漏的许中。
时间一到,就算有什么事情处理不完,他也会带回去。
毕竟如果不回去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对他来说,夏青比手上的所有事情都重要,一直都是这样。
但是许中看着还剩两刻钟的时候,竟然等到了别人的邀约。
他挑了挑眉毛问侍卫道:“是陆将军想要见我?”
侍卫抱拳道:“是,陆将军在演武场等着大人呢。”
许中看了眼滴漏,心里小小叹了一口气道:“好吧,请稍等片刻。”
许中到演武场的时候,陆瑾还在骑马射箭,远有百米的距离,箭声破空,就算是许中这种不懂武艺的人也能看出其出神入化。
许中站定一言不发,虽然心中有些急切但也只能忍着,只希望陆将军不是让他来欣赏箭术的。
事实上确实不是,陆瑾看到许中之后就勒住了疾驰的烈马,稳稳当当俨然一个疆场老手。
下马将手上的弓扔给一旁的将士,陆瑾上前对着许中一拱手道:“许大人。”
许中也拱手揖礼,陆瑾带着许中往帐子中走去,许中跟在后面,虽然不知道陆瑾想说什么,但是大抵应该是什么大事。
毕竟陆瑾是真的很少找别人,像他这样位高权重又手握兵权的人很少会给自己惹不自在。
许中思索着最近什么事情能劳烦陆瑾专门走一趟,想来想去难道是肃州。
还没等许中想清楚,陆瑾已经挥手让人上茶,并且斟酌着开口道:“许大人,令正如今在女学里教书?”
许中刚才还分析的头头是道的思路一下子断了,令正?夏青?这之间有什么关系?
或许是许中顿的时间有点久,也或许是陆瑾本身有点尴尬,于是道:“咳咳,我的两个小女儿也在女学里读书。”
许中有些隐约的感觉,不过还是感觉太过匪夷所思,于是斟酌着开口道:“是,不知大人有何指教。”
陆瑾看了眼送完茶的侍卫,侍卫连忙退下,陆瑾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令正与我有过几面之缘,当年在宫中也有过交集,本官很是敬佩。”
许中:……他觉得这些话由陆瑾说出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尽管内心如此,但是许中的脸色一点变化也没有,甚至还能面不改色道:“多谢将军抬爱。”
陆瑾缓了缓又道:“亡妻当年育后寡欢,不久竟撒手人寰;我这两个女儿多靠母亲管教,如今母亲年事已高,两个女儿也太过任性。”
说完许中就看见了刚才端过茶的侍卫又捧着东西进来。
陆瑾正好道:“今日送她们进了书院,往日还要多有劳令正了。”
许中:……这是贿赂吗?
许中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失语过,就是面对夏青也没有,虽然夏青时常把他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但是好歹没有现在这么心情复杂。
但他又难免有些叹息,这就是为父母者吗?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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