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诸位来的这么早,倒显得我迟了。”何良娣进屋便笑。
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杨侧妃淡淡扫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连她都不说话,其他人自然是不会在何良娣面前张嘴了。
不过即便她们不接话,何良娣也是没打算就此停下,施施然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后,便将目光移到了方玧的身上。
那天周淑人在她跟前说的南巡的事情,她可还没忘呢。
自己在宫中被禁足的时候,方玧在外头与裴曜出双入对,何氏想想心里就气。
“方良娣这出去一趟,倒是变化不小,竟也穿的起好料子的衣裳了,我记得你刚入宫那日,可真是寒酸的紧,不过么...”
说到这里时,何氏的声音顿了顿,眼睛像扫视物件儿一般,在方玧身上掠过。
“那时候的衣裳倒是与你更般配些,现下这一身儿,你倒是衬不起,可见呐,什么样的人,才配的起什么样的衣裳。”
说完便是一阵奚落的笑声。
明着讽刺方玧不配穿这么好的。
若是换做刚入宫的时候,她不软不硬的回两句,叫何氏拳头打在棉花上也就罢了,可现在不一样。
她好歹是被裴曜钦点,伴驾出宫过的,在女眷里头就算是捞不着一个新宠的名头,也算是混的不错,若是再一味忍让,那就是怯懦了。
且如今何氏虽是解了禁足,可依旧还是在风口浪尖上,不是得意的时候,此时都不敢怼回去,岂不显得太好欺负?
所以方玧听罢便做出个吃惊的样子来,捂唇道。
“啊?是吗?我今儿这一身是在江南置办的,殿下得了几匹江南绣娘织的好料子,说颜色好,便都赏了我,何姐姐这样说,倒是我不配穿了,不过这么好的料子浪费了也不好,姐姐身形与我差不多,这衣裳待会儿我脱了,叫人送去给姐姐吧。”
她这么一说,何良娣顿时就毫不客气的剜了她一眼。
“谁要穿你穿过的衣裳,什么好料子我那里没有一堆,稀得你这些烂布。”
见何氏一恼,方玧便立即又做乖巧模样笑着解释。
“何姐姐别恼,我是想着这些料子是殿下赏的,姐姐应当看的上呢,究竟是妹妹唐突,想必姐姐那里自然有比殿下赏的更好的料子,还请姐姐恕罪。”
坐在旁边的赵良娣一听方玧这话,马上就嚷嚷着加入了进来。
“纵然何良娣那里好东西再多,也没有说殿下赏的东西不好的,未必何家的东西比东宫的还好?”
赵氏并不是想帮方玧,不过是她从前也受了何良娣不少欺负,所以逮着机会就想回戳一下罢了。
不过何良娣的性子,那能忍?
嗖一个眼刀子就冲着赵良娣甩过去了。
“你少拿殿下压我,你也配?”
就这么一句话,赵良娣瞬间就怂了,面色好一阵变换,终是讪讪别过脸去,不敢再张嘴。
而何氏解决了她,又重新怒目看向了方玧。
“你也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别以为跟着殿下出去一回就了不得了,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面对她的怒火,方玧倒是不急不躁。
“我自然和姐姐一样,是殿下的良娣呀,姐姐怎么糊涂了,竟忘了你我身份?”
她反正就是贯穿这一个装字,她如今是已经摸着了何氏的脾性了,一点就着,她越冷静,何氏就越恼。
多有趣,和她那嫡姐一个模样呢。
果然,方玧这么一反问,何氏立即就气的瞪眼。
而方玧没等她开口,又继续道。
“姐姐瞧着还是这么容易恼怒,看来还是娘娘英明,多抄一抄佛经是最能平心静气的呢,夏日本就肝火旺,何姐姐切记要保重身体呐。”
两人的对弈到这地步上,俨然就是针锋相对了。
虽然方玧瞧着温温柔柔的模样,却是句句绵里藏针,刺的何良娣又气又恨。
周淑人看着何良娣就要情绪失控了,怕她又闯出祸来,赶忙出声。
“说了这么会子话,想必二位姐姐都口渴了吧,妾身尝着娘娘这里的茶水极好呢,似乎是龙井,妾身不懂茶,何姐姐尝尝是不是?”
她这打圆场的话说的十分明显,方玧估么着太子妃也快出来了,便就收回目光没有再多说。
何良娣倒是还想继续,不过周淑人极快的用眼神示意她按捺住脾气,又看了看太子妃出来的方向。
虽然脾气爆了些,但何氏也不是完全没脑子,还是理解了周淑人的用意,愤愤瞪了方玧一眼,也没再继续纠缠了。
杨侧妃默默坐了半晌,这会子见两人偃旗息鼓,才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捧起手里的茶盏浅浅抿了一口。
不多时,太子妃就从屋里出来了。
也不晓得她有没有听到刚刚外头的一场争斗,反正还是训了何良娣几句。
面对太子妃,何氏就敢怒不敢言,僵着脸没敢反驳。
但是等请安一散,离开梧桐苑之后,何氏就冲上来拦住了方玧的去路。
“贱人,你敢与我作对,还真以为陪殿下出去了几日,殿下就会向着你么?”
面对何氏的纠缠,这会子方玧有些不耐烦了。
出宫南巡的人,除了她还有周淑人呢,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何良娣为什么会这样盯着她不放。
既然周氏非要给她找这麻烦,她不回点礼也是显得太不客气了些。
于是此刻便直接冷声对何良娣道。
“你有心思在这里抓着我不放,倒不如回去想想谁撺掇你来对付我,出宫伴驾的可不止我一人,纵然你不信我,也该知道有句话叫不可听信一面之词,我不撺掇你的人是何意,我只告诉你一句,眼下你虽解了禁足,可殿下还未曾去瞧过你呢,你若是想让太子妃再抓住错处禁足,今日我大可陪你闹一场,我俩都挨了罚,且看看是谁得益。”
没想到方玧会有这么一番话,何氏一时有些愣住。
不过方玧懒得与她多说,只淡淡又补充了一句。
“周淑人用的玫瑰香不错,南巡在外时,每每侍寝,都要用上,想必是殿下喜欢吧,如若何良娣想讨殿下欢心,不如与她要来试试。”
丢下这句话,便快步离开了。
何氏在原地蹙眉沉默片刻,而后才低声问身旁的盼春。
“她什么意思?”
“奴婢觉得,方良娣是说,周淑人说的话未必是真的,您或许受了蒙蔽。”
盼春蹙眉道。
何氏烦躁,“周氏岂敢骗我!”
“良娣,人心隔肚皮。”盼春压低声音,“况且,奴婢倒是觉得方良娣所说并非全无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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