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金和大捶护送金铎和卫士到达人民医院时,钟华,大奎和凤芝已经等候多时。
玉珠却没来,无论是凤芝,还是钟华,都没勇气通知玉珠,怕她接受不了这个打击;金铎虽然被救出来了,但不知道是什么状况,此时让玉珠与他冒然相见,怕玉珠承受不住,出现意外,玉珠的状况已经很糟糕了,不能再雪上加霜。
自从金铎被抓,玉珠的精神受了强烈刺激,整日意识恍惚,神情黯然,目光呆滞;夜里睡不着,白天没精神;一天不吃饭也不饿,常常坐着发呆,手里拿着梳子到处找梳子。
金铎能逃脱樊篱怎么说也是件好事儿,如果金铎状态好,当然得及时通知玉珠,她的状态肯定也会好起来;如果金铎有个三长二短,就应该暂时瞒着玉珠,以免她的状况进一步恶化。
金铎的别克商务舱急速闯进医院,早已等候在急救中心的钟华和医生护士们推着担架车围拢过去,把金铎和卫士抬下车。
卫士流血很多,车内地板上全是血迹。
卫士急诊进了手术室,输了两千多毫升血,手术进行了四个半小时,抢救成功,卫士除了右胸留一道很长的伤口,推出手术室时生命体征平稳,医生说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医生说出了这么多血还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
金铎的状态却令人担忧,他一直昏迷不醒,在ICU重症监护病房一直处于病危状态。
汇总各项检查结果,医生谨慎的作出了诊断:1,弥漫性脑水肿;2,肺水肿;3,脑死亡?第三个诊断划了个问号,意思是有可能,但不能确定。
最可怕就是“脑死亡”,其实就是植物人。
主治医生解释说:他的状况跟溺水差不多,脑水肿是因为窒息乏氧造成的,肺水肿是因为吸入太多的水,跟溺水相似。不过,溺水是在很短时间里肺内吸入大量的水,使空气无法进入肺泡,从而窒息死亡。但是,溺水一般不会造成脑水肿,脑水肿必须是长时间,持续性,间断性窒息乏氧才能导致。这个情况有点怪┄┄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状况说明他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钟华问医生,金铎到底有没有生命危险。
医生犹豫了一会儿,他在寻找合适的表达方式,然后说:“当然有,他的第三诊断是脑死亡,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植物人。不过,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所以,这个诊断的后边有一个问号。我们即刻下发病危通知,家属要有思想准备。”
钟华眼睛湿润了,耷拉着脑袋默然走出了医生办公室。钟华躲进卫士间,任凭眼泪流个不止,哭了个痛快。
钟华在卫生间流了一会儿泪,稳定了一下情绪,先给金铎的姐姐打了电话。钟华放下电话走近凤芝,小声跟凤芝商量,要不要告诉玉珠,这可能是金铎的最后时刻,应该让玉珠见一面。
钟华哽咽着说:“也许是最后一面了。”
凤芝表现得比钟华坚强,回答说:“行,电话里说不清,怕她经受不住,我现在去,当面告诉她。”
凤芝走出医院,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想想玉珠的凄苦,金铎的磨难,吕成刚遥遥无期的牢狱生涯,自己的无依无靠,无限的悲痛涌上心头,竟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凤芝站在路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会儿,心想,这样的坏消息,太难开口了,再拉个坠背的吧。
文慧接到凤芝的电话立即下楼,跟凤芝一起到了玉珠家。
尽管凤芝说的很委婉,玉珠还是愣怔了半天,之后突然起身,推门向外狂奔。
当玉珠迟疑地推开金铎病房的门,轻轻走进金铎的病房,众人自动让出一条通道,通道尽头的床上躺着金铎。
金铎双眼紧闭,脸色苍白,颜面浮肿,扣着吸氧面罩;身上连接着很多导线,床边有好几台仪器,发出细弱的蜂鸣;手上,脚上挂着输液器。
玉珠一步一步走近金铎,凤芝和文慧一左一右紧随着她,众人的目光随着玉珠移动。
出人意料,玉珠没有抱头痛哭,也没有失声叫喊,她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的金铎,好像看一个陌生人。
突然,玉珠边后退,边自言自语道:“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金铎的姐姐走过去,拉着玉珠手说:“玉珠,别这么说,他是坏人害的,不是你害你,你别这么想。”
“不,是我害的。”玉珠很肯定地说。
金铎的姐姐把玉珠拉向旁边,怕她站在床前越看越难受。
玉珠突然从金铎姐姐手里抽出手,双手向自己白皙,细嫩的脸上用力抓挠。
凤芝立即扑上去抱住了玉珠,控制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动。玉珠使劲挣扎,大叫:“金铎──!金铎──!”随即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虽然凤芝搂抱很及时,玉珠的脸上还是留下数道血痕,血痕在玉珠白净的脸上格外显眼,血痕渗出米粒般的血珠,血珠融汇在一起,形成血滴滚落而下。
金铎的姐姐一手抓着玉珠的手不让她动,一边仔细查看玉珠血淋淋的脸,心疼的“哎呀哎呀”直叫,眼泪断珠一样滚落下来。
玉珠脸上的血越出越多,文慧和凤芝拥着玉珠出了病房,向护士站走去。
一个老护士看见玉珠满脸是血地进来,吓得“妈呀”一声,问:“这是咋了?”
走近一看又叫了起来:“哎呀妈呀!这么好的皮肤,谁这么作孽呀?真下得去手,这也太缺德了。”
文慧说:“大姐,是她自己挠的,你给处理一下吧┄┄你看,不能留疤吧?”
老护士把玉珠带到处置室,边用绵球玉珠擦拭,边说:“妹子,你自己挠的,为啥呀?”
玉珠眼泪又滚下来。老护士说:“不能哭,不能哭,眼泪有盐,煞了伤口色素沉着,那脸可就花了,那就难看了。”
玉珠止住眼泪说:“大姐,你不知道,我这张脸害了多少人,我自己的东西,我毁了它算了。”
老护士说:“哎呀妈呀!我知道了,你叫玉珠吧,监护室那个是金大侠。唉!──妹妹,你这么想不对,长得什么样儿是天生的,这不是你的错,是这世道坏人太多,像金大侠这样的人太少,坏人才张狂起来了。”
玉珠说:“好人没好报,他要是不行了,我还要脸干什么?”
老护士说:“唉!──你呀,真下得去手,伤着真皮了,可能得留疤。”
文慧问:“大姐,那咋整呀?你看我姐多好看,留疤不就毁了吗?”
玉珠似乎很解气地说:“好!花了才好,这张脸让我受够了,就是要毁了它。”
老护士说:“唉!妹妹,你这心呢,看来是伤透了,女人那有希望自己难看的。”
凤芝感叹道:“唉!──我算是知道了,太好看了也不行,罪过。”
老护士说:“老话说红颜面薄命,就这意思呗。”
文慧有意岔开话题,问:“大姐,监护室那个金铎是我哥,他让人害成这样,你看他,怎么样?┄┄还能醒过来吗?”
玉珠盯着老护士,仿佛等待一个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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