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徐长亭与霍奴儿前往永宁寺看望大和尚惠思时,此时的皇宫里,王相和已经收到了徐长亭送到皇宫的桃花烈。
而在勤政殿的元宏,在看到王相和抱着精致的一个小酒坛进来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这是何物。
“皇上……据说这才是真正的桃花烈,而且据徐长亭给薛统领的交代,说这是他们第一窖桃花烈中酒香最为醇厚的。”王相和抱着精致的小酒坛眉开眼笑道。
“那小奸商不会就只给朕这么一小坛吧?”元宏看着那精致的酒坛笑着问道。
“没,足足有五六十坛,奴婢只是拿了一坛过来请您过目。”王相和笑呵呵的说道。
元宏听到数目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算他有点儿良心……对了,没要钱吧?”
“薛统领说,徐长亭关于酒钱一个字也没提,索性他也就没问,就都给拉进宫了。”王相和小心翼翼的在元宏的示意下打开酒坛,不等他凑到跟前去闻,元宏就咳嗽了一声,而后站起身凑到跟前:“呜……好烈的酒啊,这比前些时日送的还要烈啊,但这酒味儿……不错,真是醇厚啊!”
“皇上,奴婢觉得这酒……怕是一小杯就能醉人吧?”王相和跟哈巴狗似的,距离酒坛还有两三尺的距离,就伸长了鼻子嗅着道。
“那是旁人,朕的酒量……呵呵,这一坛下去都醉不了。”元宏急忙示意王相和先给他倒一杯尝尝。
王相和之所以能够成为元宏跟前的肱骨之臣,最大的优点就是周到、细致、有眼力见,凡事都能够想在前面。
所以当给元宏倒酒的时候,就立刻先向身后的宫女摆了摆手,随后宫女行礼离开,不过倒酒的功夫,而后就一连三个宫女端着食盘就走了进来,每个食盘上都放置着几样元宏平日里喜欢吃的小菜。
“皇上,奴婢把下酒菜都给您备好了。”王相和哈巴狗的讨好道。
元宏自然是龙心大悦,端起酒杯闻了闻浓烈的酒香做陶醉状,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等待他吩咐的王相和,道:“今日中秋,徐长亭送来的正是时候,这样吧,拿五坛这就给太后那边送过去,一会儿你陪朕过去看看太后。”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王相和应和道。
“静心湖那边赏月的事宜准备如何了?”元宏又接着问道。
“皇后亲自命人在准备。”王相和说道。
元宏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看着手里清澈的桃花烈,即便是他已经喝过几次还不是很成熟的桃花烈,已经很清楚这酒是真的很有劲。
可当这一次喝到徐长亭真正酿出来的桃花烈时,第一口还是让元宏感到整个人瞬间一个激灵,而后仿佛有一只火烧火燎的小老鼠,正从喉咙处缓缓往肚子里钻,形成了一道热辣烫心的轨迹。
于是一小杯酒下肚,让元宏瞬间不由自主的哈出声,赞叹道:“好烈的酒,不错!朕喜欢!”
这边元宏在宫女、太监的伺候下喝着小酒、吃着小菜,而那边的徐长亭已经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爬了一个多时辰的山了。
圣凤山山脉,可谓是丹凤城一侧的天然屏障,再加上位于半山腰的虎跑泉,长年累月的水流不停,不止是造就了山脚下广阔无垠的天王湖,同样也让丹凤城引入了一条壮阔的河流,也造就了丹凤城的四周几乎全都是良田肥地。
所以不论从哪个角度看,丹凤城都极为适合作为一个王朝的都城,而且即便是战乱年代,丹凤城也会因为四周的良田肥地,在大部分的情况下都不会因为缺少粮食而陷入困境。
徐长亭带着霍奴儿在半山腰的虎跑泉处歇息了一会儿,便顺着分叉口直指祝融峰,而到了祝融峰的山顶时,惠思大和尚已经带着他的师弟,一个极为看不顺眼徐长亭的中年和尚:惠成。
“长亭见过大师父,见过大和尚。”徐长亭对着山门前含笑而立的须眉皆白、身材高大的和尚行礼道。
而旁边的惠成,则是毫不掩饰自己对徐长亭的厌恶,扭过头用鼻孔哼了一声,算是对徐长亭的招呼。
“这一路上可还顺利?”惠思大和尚早就习惯了自己眼里的异人跟自己师弟之间的“不睦”,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了徐长亭。
徐长亭谢过之后擦了擦脸上的汗渍,而后看着善男信女络绎不绝的山门处:“香火还是这么旺盛啊?惠成大和尚,这些时日有没有偷看哪个女子的腰啊、胸啊、屁股啊……。”
“小子,我告诉你,我惠成……你个牙尖嘴利的小病夫。”惠成说话有些结巴,所以他也从不在嘴上逞口舌之利。
“令尊大人与你的家人,可也到了天王湖?”惠思看着徐长亭那即便是累的满头大汗,但依旧很苍白的脸颊,微微叹口气问道。
“一同来的,家父还有两个好友随行,就没办法亲自上来拜见大师父您了。”徐长亭从霍奴儿手里接过大姐徐长虹,早就帮他准备好的礼物盒子直接扔给了惠成。
八月可谓是秋高气爽,而山顶上因为风大的缘故,还要比山下凉上几分,一袭袈裟被惠思从宽大的怀里拿了出来递给徐长亭:“披上吧,山风凉,免得感染风寒。”
“多谢大师父。”徐长亭依言披上厚厚的暗红袈裟,而后与惠思、惠成一同往后山寺院行去。
因为大魏国崇佛的关系,加上这些年太后、皇后也极为崇佛,所以丹凤城最为有名的两个寺院:永宁寺跟瑶光寺,这些年可谓是受到了极大的皇恩。
从前原本不过几间简单庙宇的永宁寺,如今摇身一变已然成了一处真正的万千法地。
原本也还显得孤零零的祝融峰顶,也随着星罗棋布的一座座庙宇拔地而起后,变的可谓是恢弘庄严。云遮雾障之时,若是行走于永宁寺各个庙宇之间那曲折幽深、青石板铺就的山路上,望着一望无际的各种翠绿参天大树、奇山怪石,听着悠长洪亮的钟声与佛号、各种飞禽的鸣叫声,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走进了极乐净土中。
佛家重地的大雄宝殿,这些年来也不知道扩建了多少次,总之如今整个大雄宝殿的恢弘庄严,可谓是丝毫不亚于凤阳宫最为宏伟的大庆殿。
里面除了徐长亭熟悉的真人大小的十一座佛像外,如今还多了两座玉石巨佛,同样是庄严肃穆,让人在一脚踏进大殿后,不由的便会心生跪拜之念。
“一直没有跟你说,前些时日,皇家又派了无数工匠,历时两年多的时间,就在你平常住的那间庙宇不远的地方,又建了一座九级浮屠。”惠思带着徐长亭跨过大雄宝殿,继续往永宁寺的香客止入的后山行去。
“就是那座吗?”徐长亭站在台阶之上,正好能够看到一截像是直入云霄的塔尖问道。
“浮屠高达九十丈,上刹高十丈,共计百丈。”惠思古井无波的眼神里,在给徐长亭介绍这些时,并没有显得兴奋跟得意,反而是带着一丝深深的忧虑与惆怅。
“那你都没下山前往皇宫,谢谢你那还了俗的师弟?”徐长亭跟随着惠思缓缓走下台阶,一边调侃着旁边的惠思大和尚。
走下台阶、穿过两侧每株估计年岁都有百年的长青松柏,惠思像是没有意识到徐长亭的调侃:“你这次过来,怕是来者不善吧?”
徐长亭扭头,果不其然,霍奴儿此刻挡住了惠成,不让其跟着他们一同继续往前。
冲着霍奴儿喊了一声加油,而后不出所料,惠成开始结巴着威胁警告徐长亭:以后你敢再来永宁寺,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徐长亭头也不回的回道:“那你先答应霍奴儿再说吧。”
惠成气的哇呀呀的叫唤,但他的师兄、永宁寺的主持惠思却是置若罔闻、头也不回的带着徐长亭继续往前。
“那大师父觉的我是在救佛还是在灭佛?”徐长亭跨过高过膝盖的门槛,看着前面如同黑洞似的门洞问道。
轻微的回响让徐长亭的话语,在这足足有数十丈的门洞里,显得颇为警世肃杀。
“佛度有缘人,但也纳众生。不成一法天地、便是万千世界。但终究也是逃不过红尘俗世的袭扰。身为出家人,岂能只看一面、两面?”黑漆漆的门洞里,惠思的声音显得很庄严肃穆。
“佛讲眼、耳、鼻、舌、身、意为六根,佛言坚、湿、暖、动为四大,正所谓一心无挂、四大皆空,看破红尘、六根清净。可如今的佛家……最起码永宁寺内,除了惠成跟您之外,我看不到谁是真正的三清四白,六根清净、四大皆空。”徐长亭难得收起了笑容,正容对惠思大和尚说道。
“你啊,永远都是似是而非,佛讲境界与胜事,所以不能要求每一个修佛之人都能如惠成一般。就像你……七岁那年,懵懂于门后那块巨石之上所言: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境界有了,胜事却……看不清佛法六道。但……未央,今日不管你是来此为何,我都希望你考虑清楚,以免行差踏错、道尽涂殚。”说完后,惠思缓缓推开了巨大的寺门,阳光瞬间洒照进深深的门洞里,像是打开了另外一方天地般。
“这么说来,大师父都知道我将要做什么了?”徐长亭随着惠思踏出寺门。
“前些年,你没随家人去往西宁时,你哪天不以有朝一日要灭佛来气惠成?惠成嘴痴佛心,一直当你是玩笑。但你觉的我也会如此认为?”惠思微笑着问道。
“我只是单纯的想抑佛治世,大师父信不信?”徐长亭仰着头,面庞依旧是很苍白、病恹恹的样子。
“你的样子……怕是到现在也没有突破吧?”惠思皱眉,忧心问道。
“是不是你在骗我啊?真的有人能突破吗?”徐长亭一脸的抱怨。
惠思则是摇头笑了笑,带着徐长亭继续向前,不远处就是直入云霄的九级浮屠。
“当年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并没有人逼迫你走这条险路。”惠思很不负责任的说道。
“问题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啊。”徐长亭突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无奈的仰头看了看天空,好在还不到晚上,而中秋时节,他将要遭受的罪,恐怕还会更可怕。
“所以我觉得你不妨缓一缓,眼下你自己可都是泥菩萨过江。”踏上了九级浮屠的台阶,惠思缓缓转身,看着落后他一个台阶的徐长亭。
此时的徐长亭,站在台阶下,身高刚刚到身材高大的惠思胸口处,惠思看着徐长亭,深吸一口气后,凝重道:“太后的身边,还有一位叫高菩萨的高手,而他就是菩萨道之大成者,若是再加上张惠普也快要大成的金刚经,你基本上没有任何胜算,甚至还可能因此而连累家人。前面那野小子,功夫不错,再加上你所说的两位用枪高手……。”
“南唐谢敬尧,以及西宁的王彦章二人。”徐长亭认真说道。
“就算是你们四人一起……怕也不是他的对手。除非是……你的菩萨道跟金刚经都能够大成。”惠思祥和的目光瞬间变的十分锐利,直刺徐长亭那苍白病恹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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