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小情人?”老婆子忽然打趣道。
一瞬间几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夏瑾禾,“别不好意思,老婆子我年轻的时候也这样。”
“人这一辈子,总有那么一个人值得自己的莽撞。”
夏瑾禾声音很轻,垂首敛眉,“不是。”
她只不过是一个没有分寸的棋子罢了。
夏瑾禾感受着自己垂在身侧的手指一点一点变凉,指尖因为过于用力,都泛着青紫色。
北辰沐眼睛看不见了,其他感官就变得敏感了些,意识到夏瑾禾并不想多说,开口转移了话题,“我们什么时候走?”
北辰沐靠着墙,漫不经心写在了脸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老婆婆叹了口气,“被镣铐扣的太久了。”
“身体估计跟不上。”
北辰沐也点了点头,“我倒是无所谓。”话锋一转,“不过我可以等等你们。”
夏瑾禾:“……”
“你这样真的没被打过吗?”
北辰沐笑了笑,摊开手,“让小娘子失望了,就算我瞎着眼,也没有人能打的过我。”
“……”
老婆婆拍着夏瑾禾的肩安抚了下,“不用着急,按照这个速度。”她顿了顿,回头瞥了北辰沐一眼,“被打早晚的事。”
……
一天前,储秀宫。
顾千渝本来入宫也只是想在保全自己的同时,拿回自己需要的东西。
自始至终,他都无心于宫斗。
只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的小太阳被带走了,连带着他为数不多的那点良知也跟着走了。
“皇后娘娘,你当真不知道九重草吗?”顾千渝问的无害。
皇后娘娘不知道在慌什么,端茶的手都在隐隐发抖,就在茶水快要撒出来的时候,顾千渝上前扶了一把,“皇后娘娘还是要小心,茶水洒了,就可惜了。”
顾千渝说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漆黑的凤眸里古井无波,却看到皇后娘娘面色苍白。
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但是于情于理,夏瑾禾都应该是她和这位宠妃共同的敌人。
她不能慌。
“是吗?”
皇后再次抬头的时候,一把冰冷的匕首直接压在了她的脖颈处。
死亡第一次离她这么近。
“渝妃娘娘,你别乱来!”皇后的声音很大,又尖又刺耳。
七夜跟在顾千渝身后,捏紧了手里的软剑。
皇后娘娘被禁足在储秀宫,现在宫里宫外都是皇上派来的人。
七夜看着顾千渝越来越冷的神情,已经在心里默默计算着他们活着出去的概率了。
就在他决定殊死一搏的时候,顾千渝拿着匕首的那只手垂下来了。
皇后娘娘怕顾千渝后面再出什么岔子,下意识伸手擒住顾千渝的手腕。
顾千渝嘴角微勾,黑沉的凤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皇后娘娘忽然意识到什么的时候,顾千渝猛地一用力,匕首尖端毫无征兆地没入了顾千渝的身体,刀的尖端瞬间染上了血珠。
七夜也惊了下,都没注意到北辰溪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顾千渝像柳絮一般瞬间跌落。北辰溪赶忙上前将顾千渝懒腰抱起。
“渝渝!”北辰溪双目猩红,看着点顾千渝还在不断流血的腹部,伸出手就开始堵。
甜腻的血液散落在空气中。
顾千渝的身体慢慢变凉。
“太医!太医!”
老太医是被七夜扛着进来的。
还是之前那个拿着软剑凶巴巴威胁他的那个小丫鬟。
太医颤抖着声音,才鼓起勇气把北辰溪赶出房间,然后又颤抖着手给顾千渝包扎。
今天这事,顾千渝事前完全没有和七夜商量。
以至于,七夜现在也没反应过来。
甚至可能是他家主子装的太像,他竟然有一种顾千渝要命不久矣的既视感。
其实他一直不理解,顾千渝为什么不趁着夜里悄悄去水牢把人带走,非要采用这么迂回的方式。
并且——
顾千渝对自己下手还挺狠地,几乎只差一寸就要捅到心脏的位置了。
包扎完成之后,老太医跪在地上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在发抖。
七夜只是睨了他一眼,老太医就开始翻白眼,然后被吓晕过去了。
顾千渝:“……”
七夜:“……”
“主子,你这是打算死在里面还是半死不活地冤枉皇后?”
顾千渝摇了摇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我要去水牢。”
“去水牢和捅自己一刀有什么直接关联吗?”七夜没忍住问了出来。
顾千渝眸光暗了下来,像是有些不屑于自己的做法,“这样可以陷害皇后不是吗?”
“说不准还能趁机扳倒丞相。”顾千渝明明嘴角勾了起来,眼底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七夜看的出来,顾千渝不想这么做,但是他也知道,他们没得选。
他似乎忽略掉了一个问题。
即便他家主子武功高强,即便他们可以夜里悄悄去水牢。
但,那个人,是丞相。
且不说水牢那边有没有丞相的眼线,现在的顾千渝根本就不是丞相的对手。
他家主子已经在自己的能力范围,最大程度上减少了夏瑾禾的痛苦。
只是,今天可是十五,不出意外的话,夜里主子就会毒发。
伤口要是发炎的话,七夜根本就不敢往后想。
“值得吗?”
为了救一个弃子值得吗?顾千渝几乎是豁出了自己的性命,他明明知道他今晚会毒发,还不要命的给自己捅了一刀,还那么深。
七夜确信自己做不到,即便那个人是顾千渝,危急关头,他也会给自己留下一线生机。
顾千渝是爱惨了夏瑾禾,才不忍心让她受苦,药里的那一点点苦都不行,更何况夏瑾禾已经在水牢里呆了那么久。
主子……应该是极难受的吧?七夜想,要不然也不至于从昨天夜里到现在滴水未尽,粒米未沾,就急匆匆地来到储秀宫。
顾千渝扯了扯嘴角,“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
“她已经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了。”
丢了命也不能丢的。
七夜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屏风外面就传来了北辰溪的声音,很着急。
“渝渝,渝渝,你不要睡!”
“朕在外面等你,你不要怕。”
……
就是听多了有些烦。
顾千渝给了七夜一个眼神。
后者开了门,“陛下,娘娘刚刚醒过来,太医上了年纪。有点晕血。”七夜张口就开始胡扯。
北辰溪根本就无心他人,一个箭步来到了顾千渝身侧,抚摸着顾千渝苍白的脸颊。
“渝渝他……怎么样了?”
七夜跪在地上,低眉垂首,“娘娘气急攻心加上大量失血,时日无多了。”
“不可能!”北辰溪完全失了帝王高贵的仪态,声音都不自觉变大了,“这不可能!”
顾千渝睁开眼睛,声音很轻,拂过北辰溪的耳垂,带着一点点热气,她身上的一切迹象,都在证明着七夜随口编的那句话是真的。
北辰溪连忙低头俯身,生怕错过顾千渝的半个字。
一旁的七夜注意到,北辰溪的眼眶都红了。他家主子就是长相妖孽,什么人都能勾住。
“妾……妾身想去水牢……”
“想去看看夏娘娘……”
即便北辰溪并没有完全听清顾千渝的话,他还是下意识答应了。
“朕这就带你去,我带你去,你别睡好不好。”
“渝渝,你别睡!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七夜没想到顾千渝动作这么快,今晚就要去水牢,只是水牢潮湿,再加上蛊毒,也不知道顾千渝的身体能不能撑住。
显然北辰溪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又听了几次后,哄道:“水牢空气不好,还潮湿的很,渝渝你现在身体不好……”
他话说一半,就注意到顾千渝忽然黯淡下来的眸光。
北辰溪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顾千渝,出口的话直接一拐,“要不然朕让人把夏瑾禾接回来?”
顾千渝眼眸定定地看着他,苍白的小脸上扯出一抹牵强的笑,看的北辰溪心疼极了。
“可以吗?”
“可以,今天晚上你就能看见夏瑾禾!朕现在就派人去接!”
等到北辰溪的这句话后,顾千渝就晕了过去。
是真的晕了过去。
七夜注意到异常,赶紧上前提醒道:“陛下,太医说我家娘娘身体底子不好,需要静养,您看……”
北辰溪爱怜地摸了摸顾千渝苍白的小脸,“药熬过了吗?”
“太医院那边说一刻钟后送到。”
空气中静默良久,七夜和北辰溪都没在开口说话。
七夜心里急的慌,也不知道顾千渝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少顷,北辰溪低声道:“朕在这里陪着就好了,你退下吧,渝妃娘娘的身体需要静养。”
七夜眼底神色晦暗不明,他猛然低头,挡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行礼之后退下了。
老太医刚刚是被七夜给吓晕过去的,缓了一会,一睁眼就看到了北辰溪明黄色的靴子,差点吓的再晕过去。
“渝渝身体怎么样?”北辰溪小声问。
太医愣了一瞬,马上反应过来,“渝妃娘娘身体娇弱,需要静养,再加上刚刚那一刀扎的很深,最近没有什么必要的事情,最好不要随便下床折腾。”
他都快要被那个叫七夜的丫鬟吓出应激症了。
北辰溪捻了下手指,“依你看,你觉得这是他杀还是自残?”
老太医低着头,脸上直冒汗,伤口的位置那么准确,一看就是这位渝妃娘娘自己捅的。
但是皇上这么问了,来的时候还看到了储秀宫门外跪着的皇后娘娘,他不是傻的,这事怎么看怎么有问题。
眼下,他又被迫站在了渝妃娘娘这边。已经别无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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