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圣歌

    
    随着这句话，周围的一圈对墨岚跃跃欲试的妹子全都潮水一般消失，将墨岚自己孤零零的暴露出来。
    墨岚没有办法，只好勉为其难的勾起一抹笑容道：“都是为了新十界未来考虑，哪有飘不飘的。”
    沧歌看着墨岚，忽然道：“为什么躲着我？”
    墨岚脸上笑容一僵，脱口而出的否认：“哪有。”
    可是沧歌就这样一直看着他，直到看的墨岚心虚的低下头。
    “……抱歉”
    “你跟我过来。”
    沧歌带着墨岚，直接离开了人来人往的大厅，两侧，米迦勒和路西法的目光都不自觉的飘过来一秒，然后若无其事的移开。
    之前的九界宴会的会场，天界和魔界各有一个藏在深深走廊后面的休息室，墨岚就是在那个地方第一次见到的米迦勒。
    而如今，他也拥有了自己的休息室，同样在一个深深的走廊后面，沧歌带着他七扭八拐，终于走到门前。
    “进去。”
    墨岚认命的叹了口气，莫名有一种小学生被找家长的窘迫，明明他已经是站在整个新十界巅峰的强者，怎么在沧歌面前总是一点硬气不起。
    推开房门，墨岚主动走了进去，结果一步跨出，却被一片白芒晃了眼。
    这是……虚无之界。
    而且是墨岚曾经来过的那个，虚无之界的元素海滩。
    “还记得这里么？”
    沧歌从墨岚身后走到身边，和他一起站在这片五颜六色的海滩上，阳光柔和，海风拂面，轻轻将墨岚的长发发梢吹起。
    “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呢！
    上一次来到这里，墨岚见到了沧歌留下的残影，重新在绝望之中补充了坚持下去的力量，还收下了立界之基。虽然那枚立界之基终究给了里米塔创造鬼界，可若没有沧歌这一步铺垫，墨岚只怕都不知道立界之基究竟是什么。
    那时候……可真是一段无比绝望的时光啊！
    沧歌在墨岚怀里死去，墨岚的情绪几经崩溃，无数次午夜梦回，想起那种逐渐变得透明直到消失的画面，都会痛苦的满心抽搐。
    目光重新落在沧歌身上，墨岚忽然间有些恍然，忍不住抬起指尖，轻轻戳了戳沧歌。
    还在，真好。
    心中的惶恐忽然间放下，墨岚觉得自己真是蠢极了。明明现在的自己已经有一万种手段确定沧歌是真实活着的站在自己面前，可是刚刚那一瞬间，他忽然间很怕沧歌和之前一般，被他碰触之后直接消散成漫天光点。
    墨岚觉得自己好蠢，沧歌却无声的勾起嘴角。
    不论发生了什么，墨岚，终究还是墨岚。
    “我确实是提前知道神明计划的。”
    沧歌当然知道墨岚为什么要躲着自己，也没想逃避这个话题。
    墨岚微微抬眼，看着沧歌湛蓝的眼眸。
    沧歌就这样和他对视，缓缓道：“我知道神明的B计划，知道撒拉的身份，知道她会在关键的时候做出选择，也知道九界唯一的希望，在你身上。”
    不错，在最终的大决战之前，沧歌就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但是，他没有告诉墨岚。
    墨岚其实猜到了，但是沧歌就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来，他还是有些难受：“所以，我上场的前一天晚上……”
    “我是故意那样说的。”
    那天，是沧歌主动告诉墨岚，最后的决战自己无论如何不可能取胜，九界所做的一切挣扎都只不过是末日狂欢而已。所以墨岚走上战场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希望，甚至直接疯狂的献祭了整个血界，回收自己的力量。
    “为什么……”
    墨岚不明白，他就不怕自己失控么！墨岚身镇万恶之源！他眼睁睁的牺牲了自己的亲友族人，看着自己的父亲，朋友，妻子和孩子惨死在面前！！
    而那个时候，墨岚根本就没有任何希望能重新复活他们！
    万一当时墨岚精神失控被万恶之源掌控，他会转过身就和一切同归于尽的！就算他没有失控，他也牺牲了整个血界，基本上等于放弃了自己的一切。
    墨岚是真的彻底绝望了才会做下这些，因为他无比的信任沧歌，既然沧歌说了那一天就是末日，所以他没有半点怀疑！
    可是最终的结果，就只是他被当做了工具人么？
    沧歌继续解释着：“因为九界的最后希望，就是唯一跳出九界的你能突破神级，创造自己的法则，然后再放弃神位，将你的法则重新融入九界，推动九界进化。
    而若要成神，你必须是完整的，所以当初该隐散去一切创造的吸血鬼种族，你必须收回。”
    墨岚失笑，他其实想得明白这些，只是难免有些不舒服：“你就不怕我做不到么？”
    “你不是做到了？”
    在撒拉暴露自身的时候，九界的全部后路已经彻底断绝，即使断臂求生也已然不可能。那时候墨岚就是九界众生唯一的希望，而墨岚也终究没有让沧歌失望。
    墨岚深吸一口气，罢了！毕竟沧歌还肯来和他说清楚这些，事实上就算沧歌否认，说他当时也并不知情，一切都是偶然，墨岚也不会说什么的。
    “我的方案前面都是公开的，消磨虫界的实力是必须的。至于后面，很抱歉，我考虑了很多，却不得不忽略你的感受，因为我必须要把你逼到绝境。”
    墨岚没有继续计较：“是我欠你的。”
    只是没想到，沧歌竟然扬起嘴角应着：“是啊，都是你欠我的。我可是辛辛苦苦给你拉扯到现在，忽悠你一次半次的，委屈也得受着。”
    墨岚牙根有些痒：“不是，最开始不是你来找我的么？是你说的要带我傲立九界之巅，是你说的路西法当兄弟米迦勒当臣子，九界上下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都是你的许诺！”
    沧歌一脸理所应当：“我做到了啊！九界之巅，你十七级，足够了，威压十界都足够了。路西法刚刚不还主动找你示好显示亲近呢，比兄弟也不遑多让。米迦勒前两天还去血界给你放血了，姿态够低了，我说的也没错啊！”
    “这……”墨岚一下被塞住，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像，还真没错？？？当初沧歌承诺自己的这些，在他耳朵里比天方夜谭还不可思议的这些，好像确实没说错什么啊！
    现在他都做到了！
    沧歌得意洋洋：“你看，我就说，跟着我不会吃亏的。来，再叫声师父听听。”
    墨岚似乎气得不行，一口气提到喉咙口，可看着沧歌理所当然的表情，却忽然间笑出了声。
    一切的坚持和别扭似乎都没有了任何意义，剩下的只有眼前这个从最初开始就对自己深信不疑，不惜牺牲一切来帮助自己的男人。
    “师父。”
    沧歌很满意。
    他知道墨岚放下了。
    血界死里逃生，自己隐瞒了关键事实比墨岚鱼死网破，墨岚不可能没有怨气。
    但是，九界神明以绝情成神，已经占据了这一方神位，从九界走出的墨岚想要成神，就只能走另一个极端。
    就是靠极致的情感成神。
    只有牺牲了他挚爱的一切，他才能跨出这一步，并且，守护那些被牺牲的一切。
    自己还真是过分啊！给可怜的小墨岚算计到这一步。
    但是，不管从当初沧歌让墨岚寻求米迦勒庇护，还是后来墨岚接下沧歌丢下的镇压万恶之源的重担，再到后来墨岚果然成为九界对抗虫界最关键的棋子。
    墨岚都做到了。
    虽然和虫界的大战确实有一部分是因为沧歌一定要保住墨岚才提前至今，但是虫界的危机也终究是靠着墨岚才能最终解决。
    而墨岚……沧歌很清楚的，只要是他做的，不论任何事，墨岚都不会真的计较的。
    这就是墨岚啊！
    久违的抬起手，时隔不知多少年重新按在墨岚的脑袋上揉一揉，沧歌微笑着道：“反正你的法则已经重新融回十界，冥冥法则有你一部分，你现在无法超脱，也不可能再次打破冥冥法则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也只能陪我一起建设新十界。”
    已经十七级的墨岚并不觉得被沧歌这样揉脑袋有什么不妥，只是无奈的笑笑，自苏醒以来压在心口的石头终于放下：
    “我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