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啸山河

第两百七十五章 宫门闹鬼

    
    数十日之前,南天剑宫诸位弟子忽见得山下白云城大漠中黄沙暴起,滚滚烟尘绵延千里,汇聚成一道黑线,以为那白云城要遭殃。
    殊不知最后黑线与天际收拢为一角,在夜幕中化作一团粘稠黑雾,径直飘过了白云城,向着南天剑宫的山头奔赴而来。
    这种变故数十年未曾发生过,但那山钟敲响,老宗主上官龙阳一声令下,却将在外围驻守的南天剑宫弟子全部招了回来,举宗上下几百号人就这么在大堂内呆着,最后由常渊长老下令将宫门关闭。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长老常渊一锤定音,说道外边已无事,吩咐由弟子推开宫门看去,却看到宫门外天色暗淡,除了那原本屹立在山门之上的剑宫门匾歪了一寸,外边并没有任何变化。
    兴许此番浩劫,也不是向着南天剑宫而去,诸位弟子心中这般想过。
    只不过当他们回头之际,却发现原本坐在高堂上的上官龙阳,与首席长老常渊之间不知何时却又多了一个人,站在两人的中间。
    这是一个年轻人,可以说是剑眉星目,还沾着一丝纨绔公子哥的浪荡气质,看的宗门中不少女弟子忽然脸上羞红,悄悄将两只小手握住,心里偷偷的念想。
    本以为这会是上官老宗主新收的徒弟,毕竟随着老宗主在多年前的那个亲传弟子夭折,他老人家已经有十来年没有再收徒了,老人家一个人孑然一身,身边还没个人照顾。
    到了暮年,能有这么个年轻俊杰照料,怎么着都是一件好事。
    谁料到,那年轻人先是一言不发,紧接着忽然抬起手,望着台下众人,手势往天上一送。
    顿时在大堂内响起一连片的铮铮剑鸣,修为低微的弟子,根本控住不住自己腰间佩戴的长剑,他们的佩剑冲天而起,最后停滞在空中。而那些修为稍高的,猛力将自己的手握在剑柄上,忍住虎口发颤,才能面前抑制住剑出鞘的冲动。
    众弟子脸上有不悦,虽然可见着信任大师兄的剑法剑意高超,但也没必要如此来这么个下马威吧?
    但他们随即脸上猛地一震,因为那些悬在空中的长剑忽然开始颤抖起来,不受控制的朝远处飞掠起,飞向那年轻人的手掌。
    不一会儿,数十把飞剑就这样落在了年轻人手掌中,被他像是破铜烂铁一般甩在地上。
    场面骤冷。
    忽然,那年轻人轻声说道:“上官宗主,今日就卖你一个面子,吃了你的离霜剑,这些普通弟子的剑就不吃了。”
    “有珠玉在前,这些个破铜烂铁看了反而倒胃口,就像吃过了山珍海味,再让人去品鉴那粗斋淡饭,未免影响心情。”
    众人闻言纷纷一怔,就算诸位普通弟子手中的佩剑不是那种稀罕的名剑,相比民间坊市的铁剑还是要胜出许多。
    南天剑宫的剑是以精铁铸就,再加上其他如砥石,青盐矿这种能够加固剑身的铁料,制作出来的剑唤作玄青剑,不仅锋利无比,而且与其他铁器拼砍,剑刃也不会磨损,一把玄青剑放到民间可卖出五十两银子。
    对于那些弟子来说,从入门开始,到修炼五年分配得到玄青剑,这算是他们身上最值钱的财富了,如今却被眼前之人不屑一顾的践踏在脚下。
    不计较此人口中说出口的虎狼之词,只是光他与上官龙阳说话的态度,就让人觉着恼怒,这也忒不尊师重道了。
    一时间,众弟子纷纷对着年轻人怒
    目相向。
    可却听见一边的上官龙阳叹了一句:“那便就这样吧。”
    “这是什么意思?”
    这位功德高一代的老宗主,居然妥协了?
    不过能够来到南天剑宫的弟子并不是笨蛋,忽然有人从那年轻人的口中听出了一些端疑,顿时有人后知后觉,心中忽然就升腾起一股寒意来。段雷长老的离霜剑乃是一把价值不菲的珍宝,居然给此人吃了?
    再联系上官老宗主的态度,一个答案忽然就浮出水面来。
    他们纷纷面面相觑,原本的怒意忽然就如风吹露水散去,本来自恃是南天剑宫的弟子,心中也有些胆气,但面对从青州玄桑山一路折杀过来的吾姓剑修,他们心中顿时就没了底气。
    常渊环顾四周,看到了低头顿首不敢言语的诸位弟子,只有几位仍然高昂着头,冷眼旁观,那几位便是他常渊的亲传弟子,早就得到了这个消息,所以他们并没有太惊讶。
    常渊轻笑一声,望向大殿的宫门外,声音如洪钟摆荡,缓缓传出道:“你们眼前的这位,是吾家剑冢走出来的后人,如今我们剑宫已经和他们达成协议,不日便在南天剑宫向天下颁发试剑帖,但对你们来说,只需恪守门规,与往常一样即可。”
    于是不日后,便有了吾亮在白云城与南天剑宫之间,腾飞而上,一气吞剑百的壮举。
    在接下来的日子,便陆续就有从天下慕名而来的剑修上山挑战了,本以为那吾亮是个年轻人,就算心性高傲,总不至于惹下杀戮之祸。但那些上山挑战的剑修,却很少有人能够全身而退的,吾亮出手便是一招致命,不浪费时间,也不给那些人苟延残喘的机会,甚至杀人之后,还要再那具尸体跟前一口将其佩剑吞掉,手段残忍至极。
    这让原本对他还心存好感的南天剑宫女弟子,看到吾亮恨不得避而远之。
    不过吾亮倒是觉着无所谓,似乎在那试剑场上与场下是两个不同的人,除了在与其他上山挑战的剑修比剑时候,他不多言语,杀伐果断,在其他的时间里,吾亮似乎还是很乐意混进南天剑宫的普通弟子之中,偷窃厨房的一下饭食,从山下买来荤酒当着其他弟子的面狂饮,勾动了那些弟子肚肠里的酒虫,又将酒坛抛起随地一丢,倒在一边呼呼大睡。
    众人是敢怒不敢言。
    甚至有次,某位在风涯上望着远处倒挂的瀑布山川,独自练剑的少女弟子,估摸着在练习一种晦涩难懂的剑招,舞剑起来煞是僵硬,难看,所以她才寻了一个没人的山崖上。
    只不过独自对着山峰挥剑了几十次,她的手臂早就发酸发麻,汗水一滴一滴从额角滴落,那俗话说百炼成钢,铁杵磨成针的坚持却没一点奏效。
    正当她失意想放弃的时候,忽然背后有双温和的手抓住了她握剑的手,轻轻在耳边低语:“剑要这样转,刺击不能太快,下撩的时候还要再果断些……”
    她被人抓住手演练了一遍,居然感觉心目中的招式已经会了大半,只不过转身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男子一手提着草帽,腰间别着酒壶,那张脸……正是吾亮。
    女弟子顿时惊叫一声,弃剑而逃。
    吾亮拾起那长剑凭空舞了舞,嘴里却说道:“背面看只觉着是颗花骨朵,没想到转身也有惊喜啊……”
    “好一番汹涌的波涛!”
    此事传入众弟子耳中,一顿那风涯成了女子禁地,再无落单的女弟
    子敢踏足,对于吾亮,众说纷纭,只觉着他是一个蒙着面纱的人物,心情随时会变,动不动就杀人,但有时候又喜欢风花雪月,让人摸不着头脑。
    从白云城下一袭而来的黑云,径直掠过南天剑宫的上空,虽然诸位弟子在这十来天里并未感受到明显的异常,但却总感觉在自己身后有一团阴影在笼罩。
    总感觉在南天剑宫中,在自己的身边似乎是多了些什么。
    尤其是到了夜晚的时候,每当夜静无声,无论是在丛林中还是在树缝,亦或者是山川悬崖陡壁,瀑布流水的清潭中,都会传来以前没有的漱漱声响,让人听闻到后不免心中升腾起一股寒意来。
    而且在临近第四宫的一处沿河堤的长廊中,本来的水位是恰好的,就算是到了秋日涨潮,从山上垂落下来的瀑布涌入河干,也漫不上那栏杆的三分位置。
    但最近这几天,每到晚上第四宫的弟子便会从河岸听到那起潮与落潮的声响,当第二日晨起,就会发现那潮水已经漫到了河堤护栏外边,而且原本清澈的水源涌入到地面,却留下一团又一团的黑色泥泞,十分的糟粕恶心。
    第五宫的宫廷也常出现怪事,南天剑宫本处于仙山,山上四季气候如春,不会有什么蝙蝠之类的洞穴生物,但就在某日一名弟子却看到了在宫廷的屋檐上倒垂一片黑压压的蝙蝠,他走过看时,惊动了房梁,顿时那红眼黑翅的蝙蝠一阵抖擞,从灯火昏暗的屋檐角落猛地窜出,极端吓人。
    这些只是异象,也许是人心的猜想在作祟。
    但更让人感到害怕的事情,是不知何时起,忽然有弟子凭空失踪,起先只是一两人,但在某一夜同时失踪了五人,包括三名男弟子,两名女弟子。
    众人起初以为这是那群弟子走丢了,但在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剑宫,就算有那些山野奇骏,也是不用眼睛看就能分辨出路的了,又怎会走丢?
    便又有猜想,说是这群弟子偷偷跑到山下,也许是外出游历去了,回来之后必当重罚!
    于是那些人又好心等了几天,却发现没有踪影。
    而就在某日清晨,忽然传来弟子的惊叫,在那第四宫的河堤附近,却是被浪冲上来几堆白骨,形状各异,有手有脚,还有一摊恶心恶臭的血肉。
    最后有人在河堤中,捞出了一具看不清脸面却穿着南天剑宫弟子服饰的男尸,那其他的白骨身份也就断明了,只是一个修真门派的弟子,居然能失足掉入水中淹死,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而在第六宫的门庭内,在一处晦暗的角落,众人又发现了一具女弟子的尸体,只不过这具尸体实在太过瘆人,全身各处都不知是被什么啃咬,血肉模糊,衣不庇体,死后也难保清白,就像是被恶鬼侵蚀了一般。
    怨气深重,就像是那些堆积在南天剑宫的上山挑战剑客的尸体,恶臭,腐烂,带给人一团深重的压抑感。
    如此思来复去,才有了吾亮在南天剑宫杀人太多,导致南天剑宫怨气滔天,那些亡命的剑客鬼魂每到夜晚就去缠上单独外出的弟子,或者坠入湖水,或者迷失在深林的猜想。
    起先这些事情一直瞒着,但众弟子心中人心惶惶,后来这件事情传到了上官龙阳的耳中,老宗主出面安慰门下弟子,并且亲自定下了一门婚事来冲一冲煞气,这怨魂索命的事情才算是告终。
    后来便再没有弟子出现过失踪,惨死的事情,反倒是因为不久后的婚礼,在剑宫中有了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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