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之后,众人留下碗碟,一起移步客厅。
杨梅看着茶几上的水晶花瓶,谄媚讨好地问着郑彬,“这个东西很贵吧?小郑。”
郑彬完全不想理这个没有规矩、不知礼数的老女人,导致场面一度尴尬。
秦曦忙按着他的手,赔笑道:“不贵的,阿姨,您喜欢送您。”
然而杨梅并不领情,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一副“谁稀罕”的样子。
秦曦转过身,悄悄询问着张葵:“你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啊?葵姐。”
张葵早就看出杨梅对秦曦的不满了,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骂她。
她搂着秦曦的肩膀,用眼神剜了母亲一下,咬牙切齿地说道:“她谁都不喜欢,别理她!”
秦曦点了点头。
她也是好心,想着对方好歹是自己好姐妹的父母,来到了自己的城市,也该尽地主之谊,招待对方。
秦曦扶额,觉得脑袋有些昏沉,就靠在了郑彬的肩上,听着张俊生和他的对话。
在他们面前的张俊生,就是个单纯的小弟弟,低着头乖乖地听着郑彬和陈扶因的悉心教导。
原本在参观他们家客厅的杨梅,看见秦曦这幅没规矩的样子,忍不住怒火中烧,冲上前,抬手指着秦曦的鼻尖儿骂道:“一个女人,家务活都不干,还敢让丈夫伺候她!反了天了!这种媳妇儿在我们那儿得被婆家打死。”
秦曦一脸懵的看着她。
不光是她,在场的除了张父,其余人都惊呆了。
“阿姨!你话说的太难听了吧。”秦曦皱着眉,委屈地说道,一边又按住了郑彬的手,不让他生气。
可男人紧握着她的手的力度,让她知道了他的怒气值。
杨梅指着顶撞自己的秦曦,扭头跟张父说道:“你看看!还敢跟长辈顶嘴!简直是没得规矩!”
张葵起身,控制住了短小精悍的母亲,把她往后拉。
秦曦一听到对方骂自己妈妈,握着郑彬的手,泪眼婆娑地瞪着她,反驳道:“我妈妈都没有这样说我,你凭什么啊!”
连白姿意都没有说她、嫌弃她,杨梅又算得上哪根葱呢。
杨梅以为她是在说她自己的母亲,在张葵的钳制下疯狂蹦哒着,骂道:“你妈妈就是没把你教好!”
秦曦听见这句话,再也忍不住,泪水稀里哗啦地往下流。
郑彬把她护在怀里,凶狠地瞪着张葵,几乎是用吼的方式说道:“张葵!带着你父母立刻离开!”
“呜呜呜……”
陈扶因按着张俊生的手背,让他不要乱动,更不要起身道歉。
张葵又羞又恼,推搡着母亲,同时拉拽着父亲,一边走一边骂道:“走!还嫌不够丢人吗?!别人好心请你们吃饭!你们吃了饭还对主人恶语相向!走!”
杨梅指着天花板,骂骂咧咧道:“我还不想待呢!你们这个家主次颠倒!不像话!”
“走!他娘!”张父嘴硬地说道。
“老秦,郑总,扶因,实在是不好意思!”
郑彬代为回应,朝张葵点了点头,催她赶紧离开。
张葵回过头,一边把自己的父母往外推着,一边骂着他们。一点也不像家人,倒像是仇人。
三人一走,张俊生坐立难安,双手搓着膝盖,低着头抬眸看着这群富人的脸色。
“姐姐,不好意思……对不起……”
秦曦擦干眼泪,摆手说道:“没事没事,不怪你,是姐姐太脆弱了。”
她是因为怀孕情绪太敏感,又刚好提到母亲,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母亲永远是她心里治不好的伤。
“木木三,你让人送俊生回家吧。”
“好。”
陈扶因起身,笑着说道:“不用了,我送他回去吧,正好也是顺路。”
秦曦抬眸,睫毛上满是泪水,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那就麻烦姐姐了。”
“笨丫头,还哭鼻子呢,羞羞羞。”陈扶因笑着打趣着秦曦,随即眼神一瞥和郑彬互换了眼神,扭头指着郑彬调侃道,“郑彬啊,瞧瞧你把我们曦妹妹惯的,都成小孩儿了,哈哈哈哈……”
郑彬会意,笑着说道:“从小就爱哭鼻子,我也没辙。”
秦曦看着两人有来有往地调侃着自己,抬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大腿上,娇羞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陈扶因抬手捂着自己的脸,夸张地说道:“哎呀呀!羞羞羞,俊生,走,快跟姐姐走。”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张俊生往外走,在玄关处甩了一个眼神给郑彬,便带着张俊生离开了。
他们一离开,秦曦就从他的怀里抬起了头,瓮声瓮气地问道:“我是不是太娇气了?”
“我就喜欢你娇气!”他双手捧着她的脸,毫不犹豫地说道。
秦曦看着他深邃迷人的瞳孔里有着自己的倒影,莞尔一笑,贴上他的唇。
他惊得瞪大了眼睛,捏着她的肩膀往外推着。
秦曦看着他瞪大的眼睛,觉得他好无辜,好可爱啊。
这样的他,只在她面前展现。
她推开他钳制着自己肩膀的手,张开手臂,乖巧可爱地抱住了他。
白姿意特意抽空去了趟方家,只因为刚好在跟郑重山聊天的时候,想起了秦曦的嘱托,吓得她一大早就打了电话约方翠山见面。
她走进气势恢宏的白色教堂建筑,看着豪气夸张的内部装修,透明耀眼夺目的水晶灯让白姿意咂舌。
“这是多少钱啊?”
看不到尽头的水晶灯饰。
从楼上下来的芳翠山听见白姿意的感叹,中气十足地说道:“三千多万吧,切!你白姿意也有嫌贵的东西?”
白姿意看着幼时的好友,白眼怒斥道:“你说废话啊!方翠山!我们家的钱又不是捡的!”
芳翠山下楼,带着她走去自己新买的鳄鱼皮沙发上坐着,像唠家常似的问道:“德海去了,你知道吧?”
女佣沉默不语地端上来了两杯锡兰红茶拿铁,分别放在了两人面前。
“知道啊,怎么了呢?”
方翠山看她如此坦然的样子,自嘲地笑了笑,选择了闭口不谈。
“翠山,我今天来呢,是为了我儿媳妇。”
“恣意,你儿媳妇?你来找我吗?哈哈……”
白姿意抬手推了一下方翠山的肩膀,吼道:“我是受我儿媳妇所托,来替唐婉说话的!”
“唐婉是?”他装傻充愣,跟她开玩笑。
“你这个老狐狸,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白姿意的手霸气地搭在方翠山的肩上,语重心长地劝道,“我们都一大把年纪了,也该放手了,孩子们幸福不就好了,你还在想什么呢?!你看我和老郑,把儿媳妇当亲女儿在疼,我们家多和睦!你跟你儿媳妇闹的,让大家看笑话不是?”
白姿意的话,让芳翠山心里很不爽,一下子就黑了脸。
他相当生气,口不择言地说道:“你儿媳妇是秦曦!高莲的女儿,搁以前那也是前朝公主的命!我们家这个是什么?一个从小城市来的女人!”
哪怕再有钱、有文化的人,也会发怒生气失去理智,这就是人骨子里的劣根性。
别人有的,自己没有,就会嫉妒。
白姿意看着暴跳如雷的方翠山,不甘示弱地吼道:“翠山!你这么说我可就不高兴了!什么叫小城市来的?大城市小城市有区别吗?这是什么年代了?你还搞出生歧视那一套!”
方翠山被她这暴躁的脾气镇住了,败下阵来,摆手说道:“算了算了,我不跟你吵!你们都是说得轻巧,白姿意!”
“我怎么就跟你说不明白呢,那唐婉有什么不好的?!难道非要有钱的富家小姐才配得上你儿子吗?最重要的不是你儿子喜不喜欢吗?”
她见方翠山被自己震慑住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拿铁,又说道:“你和媛媛就是个悲剧,你还要你儿子成为下一个你吗?当初你父母也不同意你和张慧媛在一起啊,你不也坚持要把她留在方家吗?怎么轮到你和她的儿子了,你倒成了你父母的角色了呢?”
说着,白姿意看着方翠山的神情变化。
方翠山长叹一口气,哀伤地说道:“唉~就是因为我自己受过这个苦,所以不想要他重蹈覆辙。”
白姿意看着有所动摇的男人,一点点地撬动着他坚定的信念:“可翠山啊,你是你,你父母是你父母,不是吗?”
“好,我会考虑这件事。”方翠山被迫颔首答应了。
白姿意心满意足地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头,起身说道:“那我就回家,听你的好消息!翠山!”
方翠山点头,看着上了年纪,心态却依然年轻的女人离开,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又何尝不想成全呢,可他怕自己儿子变成自己这样,与爱人阴阳相隔。当初自己的父母假意接受,却在妻子生完孩子之后,逼得她抑郁自杀。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婚姻不幸,更不能接受父亲对唐婉的接纳!
他恨,恨他们当年对自己那么狠,却对方子舟那么宽容。
他闭上眼,满是沟壑的眼窝里流出滚烫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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