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曲径通幽的私人庭院,一晃祝无忧来这住了十来天。
相比之前的精神状态,她的状态看上去似乎并没有起色。
许是成天待在屋子里不出门的缘故,她的脸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就像一株染病的植物,随时都可能迅速地枯萎死去。
抬眼处,挂着一株几近枯萎的吊兰,弱不禁风,奄奄一息,仿佛吹一口气就会倒下。
祝无忧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地落在那盆吊兰上,现在的她和它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打扫屋子的姚阿姨可能是怕她见了伤心,想要拿去扔了却被祝无忧阻止了。
那一天,祝无忧难得下床,断水去给它浇水。
大概是同病相怜吧,祝无忧放纵自己沉溺于痛苦之中就此枯萎下去,却不忍心这株吊兰就这么可怜地死去。
你枯萎得非常好看,雪花一样好看,一瞬即是千年,然后忧伤就有了重量,因此你是更大的忧伤。
或许潜意识里祝无忧在期待一个奇迹。
几天之后,奇迹真的发生了。
那一株已经枯萎的吊兰上竟泛起了一点绿,继而长出了嫩绿的新芽。
明媚的阳光洒在窗台上,那抹新芽是如此得耀眼,如此得顽强,如此得令人难以置信。
即便亲眼目睹,祝无忧也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祝无忧穿上拖鞋走到阳台上,想要近距离多看它几眼。
*
这时,汽车的喇叭声响起,庭院的大门缓缓打开后,一辆黑色的轿车驶了进来。
车上走下来个活蹦乱跳的小女孩,瞬间给这死气沉沉的庭院增添了无限的活力。
祝无忧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女孩,不自觉被她吸引。
小女孩似乎也发现了她,吓得立即躲到林云朗的身后,有一眼没一眼地偷看她。
乍眼一看,祝无忧就是一个病态的且忧郁的女人,小女孩会有这样的反应不足为怪。
林云朗低下头安慰了小女孩几句,既而拉着她的手进了屋。
「无忧,这是甜馨。」林云朗安静地为她介绍。
祝无忧的脑子像放电影似的闪过一些片段:H国机场漂亮得不像话的粉团子,还有诬陷她是人贩子的小戏精。
祝无忧想起来了,她就是那个双面小丫头,还真是不打不相识。
小甜馨扑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害怕地躲在林云朗的身后,对祝无忧露出了畏惧且不友好的眼神。
看得出来,她不喜欢她,也不待见她。
祝无忧一时移不开视线,紧抿的唇缓缓轻启:「我们……是不是见过?」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几乎很少开口说话,这让林云朗感到很惊喜。
果然,血缘关系是种奇妙的东西。
小甜馨头摇得像拨浪鼓,拽着林云朗的衣襟撒泼打横:「不要,她是坏妈妈,我不要坏妈妈。」
林云朗抱起小甜馨,轻声哄道:「甜馨,忘了叔叔告诉过你,有的人只是长得像而已,长得像并不代表她们是同一人。你忘了你的双胞胎小伙伴朱莉和艾莉了吗?」
小甜馨立即安静了下来,紧紧搂着林云朗的脖子不肯松手,一双眼睛却时不时偷偷打量祝无忧。
林云朗开门见山:「无忧,她是你的亲生女儿甜馨,长得虽然有点不太像你,但的确是你亲生的没错。」
林云朗将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和亲子鉴定书递给了祝无忧。
祝无忧的瞳孔瞬间地震,脑子里‘嗡"得一片空白。
良久过后,祝无忧总算有了反应,将手里的纸张翻得哗哗响。
「她……真的……是我的女儿?」祝无忧睁大眸子,露出了半信半疑的表情。
林云朗无比肯定地点了点头:「恩,千真万确。」
据调查报告上说,当年祝无忧生下小甜馨不久就被送进了医院,后来又被苏岚调包偷偷带去了H国交给别人抚养。
正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墨司寒识人不淑,引狼入室,也是活该。
祝无忧热泪盈眶,一时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她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块干瘪的海绵,瞬间被注入了水分而变得生动起来。
林云朗问她:「你要不要抱抱你的孩子?」
祝无忧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像个失去心爱的玩具又失而复得的人,一下子哭出了声。
「孩子,我的孩子。」祝无忧紧紧搂着小甜馨再也不松手。
她又重新活过来了,就像那株濒死的吊兰,重新注入生机后,又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这一幕,就是失散多年的孩子和家人重聚的感人场景。
林云朗欣慰地看着她们这对母女,终于松了一口气。
……
爱巢别墅
四下无人的时候,苏岚坐在化妆镜前,头上戴着那顶孤品皇冠,孤芳自赏。
镜子里,她手上戴的鸽子蛋钻戒反射出一道耀眼的光,就像是在炫耀战利品。
终于,她梦寐以求的东西又是她的了。
等再过一段时间,Drea林氏千金的身份也都会是她的。
只要取代祝无忧,她什么都无憾了。
其中,苏岚最满意的是墨司寒对她的宠爱。
在她眼里,得墨司寒者,得天下。
眼下,她已经拥有了天下,自然什么都换不走。
突然,苏岚瞥见了墙上装裱的一张合照,顿时觉得无比碍眼。
那是在墨司寒为祝无忧亲手打造的伊旬园,两人公开关系时,记者随手拍下登报的照片,一直挂在主卧的墙壁上,算是某种恩爱的见证。
苏岚越看越觉得刺眼,忍不住想取下来摔个粉碎。
苏岚沉浸美梦无法自拔,可这张照片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不过是可怜的替身而已,这的确很讽刺很可悲。
讽刺,耻辱,黄粱一梦,这些字眼不断地冒出来,让她无比火大。
苏岚取下照片,用力抓紧手里的相框,骨节泛白。
她的脑子里有了一股冲动,想拿那支笔将照片上女人那张讨厌的脸画花,再放把火烧成灰。
说来也是讽刺,她无比厌恶的那张脸,此刻也是她共用的一张脸。
「LOSER!」苏岚死亡凝视着照片里的祝无忧,红唇不禁上扬。
下一秒,她装着拿不稳的样子,将镜框摔个粉碎。
「咣当!」
「怎么了?」佣人从屋外冲了进来,紧张地问她,「少奶奶,你有没有事?手有没有被划到?」
苏岚调色板般的脸自动调成‘初恋脸",柔弱得令人不忍心呵斥:「对不起!」
明明是当家主母的嘴脸,在佣人面前却硬生生演成了柔弱无骨的丫头,她的戒备心还真不一般。
隔壁书房,墨司寒本就阴鸷的双眼这会更冷了,黑曜石的眼瞳里像是滴了两滴墨,深不见底。
得益于之前的教训,墨司寒在自己别墅的各个角落安装了监视器,刚才那一幕自然也被拍下了。
他早就觉得不对劲,总怀疑被救上后的祝无忧是不是得了分裂症。
「你不喜欢这张合照吗?之前你不是很喜欢的吗?」
不知何时,墨
司寒就倚在墙上,对着苏岚似笑非笑。
苏岚没意料到墨司寒会突然出现,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两人无声对峙着,气氛有些僵硬。
苏岚紧张地绞着手指,低下头轻轻咬唇道:「我……不喜欢。」
墨司寒双手插着裤袋,大方地走了过去,拍拍她的肩头微笑:「好,那我命人将它拿走。」
墨司寒虽然很少笑,但他属于笑得好看之人。
苏岚不禁心神一荡,被眼前的男色吸引,主动投怀入抱:「嗯。」
墨司寒神色微冷,目光中带着探究的意味:「一会我带你去医院复检,你不用担心,医生说你只是暂时性失忆,总有一天会恢复的。」
「可……不可以不去?」苏岚抬起无辜的眸子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墨司寒垂眸,将她的头发别在耳朵后面,温柔哄道:「别怕,有我在。」
苏岚歪了歪头,将脸埋进墨司寒的胸膛。
在苏岚看不见的角度,墨司寒的表情不似他的声音那般温暖,而是极冷。
*
夜深人静。
屋子里留着一盏灯,门也是虚掩的。
苏岚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眼巴巴地等着墨司寒的大降光临。
她这个样子就像个等待宠幸的后宫妃子,得着被翻牌。
尽管她心里的那一丝奢望总是被无情浇灭,可她依然还是不死心。
最近这段时间,墨司寒无微不至地照顾苏岚,还会时不时地对她说上一段甜言蜜语,把苏岚哄得全身心都舒展,无比惬意和满足。
要说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墨司寒以她的身体不宜为由,拒绝和她同房。
对此,苏岚不免有些失落。
每晚,将她哄睡着后,墨司寒渐渐离去的脚步声就像嘴里被塞了冰糕一样冷。
这么多年了,苏岚最期待的事情就是与墨司寒同枕眠,只可惜一直未如愿。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这几乎成了她的执念。
现在,她整容成了祝无忧的模样,无论从神态还是走路姿势,甚至说话的语调上都模仿得很像,照理说不该是这样。
「叩!叩!」
敲门声响起,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跨进屋,女人心里的寂寞瞬间遁形。
苏岚的心里半是惊喜半是惊喜,又重燃了微光:今晚,他会不会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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