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一片。
四周是无尽的黑暗。
祝无忧心跳得很快,一双眼睛惊恐地四处张望。
突然,「啪嗒」一声,头顶上的灯亮了,光线无比刺眼。
四面明晃晃的大镜子上出现了无数张女人半人半鬼的脸,惊悚至极。
祝无忧脚下一个不稳,直挺挺摔在了地上。
「踢嗒~」
「踢嗒~」
女人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
「不要过来……」
祝无忧本能地蜷曲起来,整个人害怕得瑟瑟发抖。
女人的眼神浮现一抹阴狠,一把抓住祝无忧的头发将她重重扔在了地上。
祝无忧下意识地捂住肚子,却招来鄙视的嘲讽:「你以为这样就能保护他啦?没成型的血块而已。」
「不要……不要……」
鼓足劲的一脚猛踢在祝无忧的肚子上,疼痛迅速从肚腹蔓延至全身。
痛,很痛,血肉撕裂的痛。
祝无忧身下一滩血水在刺眼的灯光下显得触目惊心,空气中的血腥味难闻到令人想吐的地步。
「救命……救命……」痛苦的呻吟声从祝无忧的喉间溢出。
「哈哈哈……」
周围的笑声无限变大,耳膜像要被针刺破了一般得疼。
下瞬,施害者换了一张男人的面孔,入目的是深入骨髓的脸。
那张出色的脸,即使换上便服也依旧挡不住贵气。
墨司寒的面色始终如一,穿着衬衫,西服,身材有型,俊美无匹。
祝无忧一震,抬眸,沉敛无声,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
她的眼睛很漂亮,可惜命不好。
可能这就是红颜薄命吧。
男人眸里雾霭沉沉地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开口求他。
她能求谁?
还是放弃吧。
祝无忧闭口不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眼前的男人曾是她的老公,她曾爱他如命。
可现在,她与他,怕是连半分关系都没有。
被人所爱的女人不用踮起脚尖,男人自然会为你弯腰。
可惜,祝无忧等不到了。
这世上有一种爱叫错爱,错误的时间遇上错的人,悲剧早已注定。
下腹的坠痛感一波又一波的袭来,祝无忧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上没有一点血色。
她痛苦狼狈的样子,倒映在他漆黑无边的双眸里,没有一丝波澜。
哭笑不得就是女人死心时的表情吗?
祝无忧,你真可怜!
上一秒还在清醒当中的祝无忧,下一秒像个死人一样陷入了昏迷,无声无息。
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浓了……
*
「不要带走我的孩子……不要带走!」
呓语中的祝无忧猛然一个惊醒,蓦然睁大了双眼,她的脑子出现了短暂的放空,心脏却在狂跳不止。
四周是看不见的漆黑,厚重的窗帘严严实实,将一切光源隔绝在外。
「又是做梦了吗?」几秒钟后,祝无忧的脑子彻底清醒了。
这个噩梦已经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反复折磨着她。
每一次梦到,她的心依然会颤抖,会撕裂,会害怕。
这是她心口留疤的地方,想忘却忘不掉。
看来她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埋葬她的过去和伤痛,将这些痛苦的记忆一点点剥离。
白天想不起来的脸,会在夜里时
不时地出来。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从未认识你。
「妈咪,我要嘘嘘~」好听甜糯的声音响起。
小甜馨睡眼惺忪,似睡非睡的样子十分可爱。
「早,甜馨小宝贝。」
祝无忧习惯性地摸了下手机,看了下时间,距离闹钟还差五分钟就会响起。
拉开窗帘,屋子里亮堂堂的,清晨的阳光和煦且温柔。
「宝贝,妈咪抱你去嘘嘘。」
「好哒~」
小甜馨没有起床气,睁开眼睛就是笑脸,无端地会让人心情大好。
祝无忧只要一看到女儿的脸,就会感觉到幸福无处不在。
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一切都是新的。
吃过早餐的母女俩元气满满,精气神十足。
今天是周末,祝无忧的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又会度过非常充实的一天。
八点,她会带着小甜馨一起去面包店搞卫生,烤面包,煮咖啡,准备营业。
十点,陆陆续续的顾客会进来买面包,喝咖啡。
中午的午休时间,她会带着小甜馨去享受环岛骑行,享受大自然。
下午,祝无忧答应了尤丝奶奶要帮她寄快递,还答应了老杰克帮他的院子除草。
一晃一年过去了,在祝无忧的身上再也看不到刚来时畏惧的样子。
现在的她总是穿一件舒适的格子衬衫,留一头俏丽短发,打扮中性,样子随和。
在女儿眼里,她是什么都会,且什么都做得好的超人妈妈。
在小镇居民眼里,她精力充沛,乐于助人,人送外号「无所不能小姐」。
做面包,泡咖啡,替人画像,帮人除草,插花等等,身兼数职不在话下,脱脱的一个揽活高手。
当她把一大堆证明技能的证件亮出来时,多到足以让人惊掉下巴。
套用祝无忧经常挂在嘴边的话:生活不易,才要多才多艺;活在当下,才能不负时光。
现在的祝无忧,看起来更像是在享受生活,而不是单纯的为生计而活。
……
不同于高速运转的大城市,赫里安像是座被上帝按下了缓慢键的悠闲小镇。
在这里,走在路上的脚步不用太快。
在这里,阳光下的下午茶时光是宝贵的。
在这里,人与自然的融合能带来治愈的力量。
不仅是祝无忧,过去的一年里,那个忘掉过去和姓名的颓废男,似乎也与之前不一样了。
他不再成天只知道喝酒,晒太阳,取而代之的是钓鱼,画画等等。
他不再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现在的他会生气,会发火,是个有血有肉,有情绪的正常人了。
他不再长发飘飘,胡子拉碴,他刮去了胡子,剪了头发,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多了。
颓废男剪掉长发的第一天,小甜馨托着下巴盯着他看了好久,嘴里还一个劲嚷嚷:「蔡叔黍,长大后我要嫁给你。」
确定他是蔡叔黍,而不是菜叔黍?
祝无忧可不愿意让她的贴心小棉袄找他那样的男人。
虽然他长得不赖,画画也好,但祝无忧总觉得他身上好像少了点什么。
哦,对了,认识这么久了,祝无忧好像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不知为何,今天,祝无忧突然想起来问他:「对了,老板,你真的姓蔡吗?」
祝无忧用一种过分怀疑的目光,来回在他身上打量。
颓废男慵懒地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这和你有关系吗?」
「……」
好吧,对于这样的答案祝无忧似乎早猜到了,所以并不感到意外。
虽然是自讨没趣,不过祝无忧并不打算就此放弃,继续向他提问题:「那我能问一下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吗?我猜你是画家对吗??」
祝无忧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颓废男的画画造诣的确很高。
平常,一幅平白无奇的画,他只需添上寥寥数笔,整幅画的意境就会不同。
所以,祝无忧会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
他虽然是画家,应该是位落魄的穷画家无疑了。
颓废男停下画笔,转过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你是对我感兴趣还是对我的过去感兴趣?」
「噗~」
正在喝水的祝无忧一口开口水差点喷出来。
咳咳咳!
这句话的直白程度足以让人想咳嗽。
祝无忧为了掩饰刚才尴尬,于是慌不择路:「这……两者有区别吗?」
「当然。」颓废男脸不红心不跳,「如果是前者,我要先考虑一下要不要告诉你。如果是后者,对不起,我没有泄露自己隐私的习惯。」
又是一句来自言语的一万点暴击。
祝无忧真的很后悔刚才为什么要问他这个得不偿失的问题。
他本就是奇怪的人,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在人的意料之中。
他身上存在一种随时蹦出来的不确定感,会莫名的让人不知所措。
就像刚才,他的回答就让她感到很惊慌。
「算了,当我没问。」
祝无忧转身去了厨房,决定暂时不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
屋子里,那些看不见的流动空气似乎也变尴尬了。
祝无忧是个下定决心此生与情爱绝缘的人,这辈子她唯一不再需要的东西就是情爱。
关于这一点,她很确定。
所以当他问她是不是对他感兴趣时,祝无忧显然没做好心里准备。
……
晋城,夜幕渐沉。
墨司寒的豪车缓缓驶入了西山别墅大门。
墨司寒下车,走了进去。
可没走两步,他又停下了,眼前是没有光源,漆黑一片的别墅。
墨司寒的这处房产他很少来,今天他之所以来,也是心血来潮。
原本,西山别墅早被那场大火毁了。
可后来,墨司寒又命人原样修复了。
这里曾是他和祝无忧的婚房,有过很多和她有关的回忆。
墨司寒解开衬衫纽扣,迈步进去。
这里的所有东西和祝无忧在时一模一样。
墨司寒抬脚上楼,来到了祝无忧的房间。
这个房间,是他和她经常缠绵的地方,也是他们的女儿出生的地方。
这个房间,曾经发生过许多许多的事情。
只可惜,眼下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墨司寒的眼中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看到了当年祝无忧生孩子的画面。
这难道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祝无忧,你和孩子现在还好吗?
墨司寒心口的那道伤疤,仿佛又裂开了,一直在血流不止。
你是幽居在我心口的伤口,在你之后,其他人都会变成将就。
我用了最大的分贝嘶吼,不过是想让你听到那句:你-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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