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刘静这时候前往皇宫,那是临时之举。身边肯定不会带足人手,要吃下太子刘静,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朱子善觉得完全可不顾一切,直接动手,强力推掉眼前的障碍,那就是最为有效的行动。
刘堂摇摇头,说,“既然进了皇宫,我们暂且不要动吧。”
“是的。”刘佩也说,“今天这时候,谁还不知太子刘静去皇宫?要说刘静没有防备,可能性不大。再说,只要刘静可支持一阵,说不定就有外力援助他……”
二皇子刘伟今天也很郁闷,自家儿子也失踪了,不知去向,甚至都不知道谁在其中插手,干扰这件事情。这让他非常不安,值得庆幸的是,杨盛文的表现很正常,说明不是他在做怪。不过,杨盛文心思深沉,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但转念一想,京都其他的势力都没动,杨盛文手边没什么人,肯定不是他发力才对。
至于朱子善说到皇宫去发难,没争取到老太监的点头,他确实不敢进皇宫。皇宫里到底安排了多少力量,外人永远都猜不到。
明知朱子善所说有道理,当真在皇宫里动手,只要老太监不表态、不站在大哥那边,自己出手确实是代价最小,也最容易做到的。但刘伟确实没有那个胆子,迟疑着不说话,听刘堂、刘佩等表态,反驳朱子善的提议。
“皇子,既然不能在宫里动手,那就按照之前议定?不过,今晚太子进宫,会不会有什么变故,那是必须要查明的。不然,我们真的危险了。”朱子善有些不甘心,今天似乎就很不顺,他虽然相信自家儿子不至于失败,绝对优势之下,谁还能翻盘?问题是,这些小子做事,都不留一点迹象和信息给他们,又令人疑惑不解。
朱子善离开,皇宫那边有刘伟他们盯着,用不上自己。自家被杨盛文打砸一番,虽说没多少损失,但也得回家一趟,做一个样子给京都的其他人看。不然,这些人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朱子善安排的,说不定会激起人们对杨盛文的同情,他们反而会多一些实力。
回到家,朱家这边已经收拾好。朱子善几房女人见他回家,过来哭哭啼啼的,装样子很关心他。朱子善没好气地将她们赶走,对儿子们也没说什么,甚至不提朱成章的情况。
太子刘静进皇宫,老太监带着他到文昭帝床边,见文昭帝更加消瘦,皮包骨的模样,心里悲痛,泪流满面却不敢哭出声,担心惊扰到文昭帝。老太监看在眼中,也认可面前这位。只是,太子刘静自身的身体状况并不好,一看就不是长命的样子。
五十多岁的太子,想来也不会再活多久。文朝皇室的危机,确实摆在面前。对于皇家后裔的情况,老太监很明白各人的性子。他对皇孙刘铭也是很喜爱,看好他的前景,然而,太子刘静的实力太弱,谁还会帮他支撑到刘铭长大?
只要在给刘铭五年时间,可能就差不多了。问题是,谁来帮忙支撑这五年?杨盛文这个右相一支独秀,也难硬抗住各方面的压力啊。
不过,老太监觉得自己也无需担心,文朝延绵,自有定局,不是谁就能够强自改变该有的轨道。如此想,老太监觉得轻松多了。
太子刘静强压下心里的悲苦,在床头轻轻喊了几声,文昭帝毫无反应。刘静站起来,与老太监到房间的外面,问起文昭帝这两天的情况。老太监摇摇头,说,“皇上一直昏睡,气息越来越弱。太子,该做的准备,可要先准备好。”
“小王……”刘静说着就哭了,老太监没安慰他,过一会,太子刘静又说,“多谢公公照顾父皇,父皇他……”
“还没到最后时刻,”老太监说,“皇上真升天作仙,老奴也会追随皇上而去,绝对不会让皇上孤单一人……”
太子刘静听老太监如此说,当即跪下,叩首。两人都不多说,太子刘静自然是希望老太监能够帮他,但老太监却不能直接出手做什么。他的一生职责,就是保护文昭帝的安全,之外,都不会插手。
进皇宫,太子刘静也希望能够看到清醒过来的父皇,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够得到更多的支持,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老太监至今都没有说一句会帮他的话,哪怕态度再好。
多少有些失落,从皇宫出来,已经半夜。京都的夜里寂静,半空中的风呼啸远去,似乎预示着什么。太子刘静也知道,周围有很多双眼睛看着他,好在随行的人手还是比较强的。
进了太子府,太子刘静总算舒缓一口气,没人在半道上伏击他,对他进行刺杀。老太监之前说过,要他做好准备,这是意味着父皇时日不多了吧。
韩立仁、张洪庭等太子府主要人手都还在,黑小地陪着太子刘静,这些人间太子回来,都迎上前。不过,太子刘静不多谈皇宫里的情况,只是摇头,传达出来的意思却分明。
不平静的一晚却平静地过去,朱子善第二天到左丞相府转一转,不停留,就离开了。也怕杨盛文追到左丞相府来质问,到时候确实不怎么好解释。
离开左丞相府,朱子善在途中换了不少车,最后悄悄地进来聚仙楼。聚仙楼这边二皇子刘伟已经先到了,朱子善见一个面带头巾的女子,显然是一个才出现的人物。
朱子善看一眼,刘伟说,“左相,今早圣女找到我,说了一个消息。”
“哦。”朱子善再看面戴头巾的女子,原来是魔教的圣女,那该是耶律钟玉才是。耶律钟玉之前不是没见过,她如何会带着头巾?耶律钟玉也明白朱子善的意思,将头巾取下,见耶律钟玉的脸上,留着一条明显的疤痕,这疤痕让原本完美的相貌变得狰狞。朱子善点点头,说,“圣女有何消息?说来听一听。”
朱子善自然不会去安慰耶律钟玉,他与魔教之间的关系稍远,不像刘伟他们。耶律钟玉说,“左相,昨天发生的事情。目前虽然查不出真相,但在我想来,肯定是杨继业这个狗贼所做。至于朱少和皇孙的去向,应该不会被杀,但被折磨是必然的。至于其他那些人,自然是被杨继业那狗贼擒拿了。”
“圣女,何以见得?就算杨盛文亲自出手,也不可能做到几百人在短时间就擒下,他们可都是武林好手。”朱子善自然不相信,“杨继业有何能,才能做到这样?”
“本圣女脸上的疤痕,就是那狗贼所逼,才留下的。虽说本圣女与杨继业交锋不多,却每一次都失败了。”耶律钟玉说,“杨继业自身不算强,但他身边却有一股非同寻常的战力。或许左相与皇子都大意了,其一是杨猛和身边另一个叫巫豹的人,巫豹是杨继业的妻兄,蛮族人,两人的武力值都达到大宗师级别。左相你说,杨继业身边两位大宗师都不能逃脱昨天的围杀吗?何况,昨天杨猛一招将一个大高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就该猜到是杨继业在搞鬼了。
其二是杨继业身边的护卫极强,我说两件事。第一件事,当初在荆蛮楚地,圣教想灭掉杨家,百人的精锐潜入杨家,却被杨继业留在家里的十五人全部灭杀,无一逃出;第二件事,杨盛文在返京路途,圣教调集一千精锐,准备夜袭杨盛文所住小村,但在小村五里外,遭到不足百人的队伍袭击,圣教一千精锐,逃出来不足十人。那一夜,镇边王府和蛮族护卫都在小村,没有出动。与后来对外所言是镇边王府军斩杀圣教精锐,根本不对。那些人说杨继业拍给杨盛文的暗中护卫。左相,你说,杨继业身边的护卫力量强不强?您再想想,昨天发生的事情,为什么杨继业一出现在京都,就直接去聚仙楼?还特别在聚仙楼吃饭两时辰?他不知朱少会怎么做吗?那他故意在聚仙楼停留这么久,是他傻吗?”
“杨继业身边的人,是杨盛文所给?”刘堂疑惑地说,不足百人斩杀一千魔教精锐,这就很吓人了。
耶律钟玉摇摇头,说,“我被人所逼从荆蛮楚地出逃,后来不得已潜入蒙匈族境内,才不久,返回内地。圣教这边对杨继业和荆蛮楚地那边的事情做一些调查,但所获不多。仅仅判断出,杨继业身边有一支至强力量,但并不包括杨猛和巫豹,可能是蛮族军。蛮族军在苏杭,接连歼灭倭寇,可能和大家所想的不一样。倭寇被灭,或许不是平倭军的战绩而仅仅是蛮族军的战果……”
“这样强?”刘堂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其他几个人也半信半疑。毕竟没有充分的事实,很多事情,可能传开后,就完全走样了。
“感谢圣女。”朱子善说,“宁可信其有。如此,我们接下来就必须严防杨继业这个家伙,只是,他如今会藏在哪里?”
对于自己儿子被擒,朱子善不在意,只要不死,以后总不会吃苦。倒是杨家这个幺儿,当真如耶律钟玉所说,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对付的。此时想来,聚仙楼之事,确实有可能是杨继业故意布下的陷阱。
朱子善看向刘堂,追索杨继业藏身之所,这方面工作该由刘堂来做。刘堂稍微思索,说,“如果杨继业果然如同圣女所言,那么,此时杨继业应该有两个去向。一是依然留在京都城内,包括朱公子等,还有那些死伤的人;另一种就是他们已经出京都城,出城的话,该由哪个城门进出?反而容易查出蛛丝马迹。”
“我认为,杨继业的事情暂时不要分心。就让刑部的人去做这件事,甚至我们不要提出杨继业可能还在城内的信息。”刘佩说,“原定晚上动手的计划,是不是该定论了,不然如何来得及?昨晚,刘静进皇宫,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新情况,快刀斩乱麻,才是解决面前之事的方法。至于杨继业身边真有强大力量也罢,这些人跟在杨继业身边藏起来,反而对我们更有利。等一切定局后,杨继业身边即使有些人手,那又如何?杨家都不存在了,他杨继业还能怎么样。”
“皇叔所言是极。”二皇子刘伟说,“关于杨继业的事情,暂时就不再提。等大事成了后,一切都好办。杨盛文今天没什么反应吧?太子府那边有什么反应?韩家呢,六部呢,京营、城防和禁军的情况,都收拢过来了吗?”
刘伟这时候也许抓住问题的主线,唯有如此,才会将已经确定的大事做下来。
“各方面的事情都正常,”朱子善说,“因为昨天的事情,大家都比较小心,怕招惹到谁,惹火烧身。”
“那就好。”刘伟说,“七皇叔、二皇叔,一切都要拜托各位了。”这时候,将杨继业等人的事情,先丢开不提,才是最为明智的。真希望杨继业的消失,让杨家和太子府那边自乱阵脚,失去防范才是最好的状况。
转眼间,太阳落山。刘伟在午后回到府邸,这边准备的人手都已经到位,藏在各处的人手也都有消息传来,只等一声令下了。晚餐时,刘伟特别地将自己的子女都叫过来,一起共聚,但他没有说即将要做的事情。对于自己的孩子,刘伟不会质疑,但他们身边要说没有被别人安插眼线,显然是不可能的。
晚餐时喝一些酒,然后告诫一番子女,这就显得很正常的表现,因为昨天刘世博这个最小的儿子失踪了,今天将子女叫来,告诫一番,也是一种态度。饭后,将长子留下,其他的人都遣送回各自的家。
刘伟的长子参与的事情多一些,知道他们这边会有所行动,绝对不会听之任之。但具体的时间、人员安排,他都没有参与。见父亲留下他,心里多少有些担心,主要是刘世博失踪后,留给他们的烂摊子,可不好收拾。
父子俩在书房喝茶,聊一些国事和朝廷里官员的情况。刘伟也是有意想要栽培自己的长子,夺位之争一旦成功,今晚也会破开皇宫,直接拿下皇宫里的权限,明天就会在朝堂登基。
至于说风险,刘伟没做多想。只要将太子府攻破,刘堂会带着禁军一起进皇宫,哪怕皇宫里有所抵抗,还能扛得住禁军的攻伐?
将近到午夜,刘伟对长子说,“今晚你跟在我身边,所看到的任何事情,都要记住。”
天黑之后,刘堂借口昨天发生在安乐巷的争斗之事,对京都进行宵禁。不准任何人在街上逗留,禁军接管了京都的安全。如此,对于刘伟手下的力量调动,便不会为人所察觉。
当然,真正有一定实力的人物,自然会意识到一些什么预判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之前潜藏的人马,这时候都从潜藏地点往另一个指定的地点行进。
杨继业在知书堂,接到一只信鸽。拿下纸卷,看了,说,“三哥,我们也行动吧。”
知书堂距离杨家好几里路,虽说街道已经被封锁,对他们这些人而言,没有什么问题。巫豹、杨猛、树岗、巫小陆等,全队两百多人从知书堂出来,虽说知书堂本身有刘伟派来的人监视,但这些人已经被杨猛擒下,自然不会发送什么消息。而刘伟等开始行动后,也不再关注杨继业的行踪,放弃这边的监视也是不得已的选择。
快速推进,在过程中如果遇到不可避开的哨卡,直接将哨卡的人解决掉,擒下,带走,不管会不会惊动对方。从禁军对京都做宵禁开始,杨继业就判断出,刘伟他们会动手了。
杨家附近,自然有不少人在监视。杨继业将两百多精锐留在几百步外,埋伏起来。他带着巫豹、杨猛、巫小陆、树岗等,目标不大,避开监视进入杨家。
杨妈见杨继业回来,便叫住他,说,“老幺,怎么回事啊,昨天都不见人面,这时候才回来。”
“母亲,我找父亲有点急事啊。”杨继业不多说,也不解释,去书房见杨盛文。
杨盛文见儿子回来,说,“没被人发觉吧。”
“父亲,他们动手就在今晚。杨家这边有千人队埋伏,不过,不用担心。父亲您做好进皇宫的准备吧。”杨继业说。
“进皇宫?这事可不好做。”杨盛文明白今晚进皇宫意味着什么,文昭帝会有什么反应,真不好说。不过,到了此时,确实没有其他可选的路。
“太子府那边情况如何?”杨盛文说。
“那边可能有五千到一万人,力量众多,复杂,这样一来,他们会乱糟糟的,不会有大变故,请父亲放心。”杨继业说。
刘伟原本不想到太子府这边露面,但后来又带着长子一起过来。刘堂见他到了,主动现身相见。随后,轻声地将这里的布局情况,对刘伟说了,要他放心。
“左相呢,没来。”刘伟说。
“他怎么会来?他等着进宫里的。”刘堂说,“那就开始吧。”刘伟点头,刘堂示意身边的人,一支响箭升起,破空声刺耳。
该来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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