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让乔万尼在士麦那加固城防,比雷埃夫斯港到希俄斯岛至士麦那的航线,由护航舰队重点布防,每次补给以两天为单位供应三轮。另外准备着手重建第四军团的编制……既然有如此低息的贷款,放着不用就可惜了。拉拢雇佣兵的事情还得继续下去……”
御前会议上的幕僚重臣们交换完意见后,还是等待着约翰做最后的决定。就大势而言,战争进程的推进已经无可避免,尤其是当时前往割喉堡替约翰解围的雅典公爵拉提乌斯生死不明的情况下,帝国境内更是群情激奋,复仇的怒火从小亚细亚一路蔓延深入到欧洲境内,乃至来自波兰、匈牙利、奥地利、波西米亚、意大利等地的热血青年涌入巴尔干半岛。
新上任的公教教宗尼各老五世也在宣扬着类似的论调,奥斯曼此时已虚弱不堪,正当替上帝收复故土,惩治异教徒。
当然,这虽然不是正式的十字军号召,也鼓动了部分狂热的贵族支援金钱或人力——尽管这笔援助最终的去向不得而知。
“陛下,还是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组织起反攻为好。等第四军团整合完成之后,战争不知道会出现怎样的变动,何况现在乔万尼将军的军队还有能力威胁布尔萨甚至安卡拉,这能为我们在谈判桌上攫取到大量利益。毕竟态势上看,我们仍在进攻。但据说马穆鲁克人在东线,又是毫无疑问地节节败退。”
约翰将视线转向发言的中年男子:“卢卡斯先生,那么你的计划是什么?”
出声的人,是君士坦丁十一世的心腹之一,卢卡斯·诺塔拉斯。因为常年作为密使奔走于公教会、佛罗伦萨等地,倒是很难在御前会议上看到他的身影。但在朝中,卢卡斯享有着很高的威望,据说他与前脚刚给帝国送了一笔钱的“大善人”科西莫还有不错的私交。
“第四军团的残余士兵调往西巴尔干,维持边境治安的同时缓慢补员,能在战争结束前恢复实力最好。如果不能,也不会影响大局。接着转而雇佣成建制的佣兵团或寻求其他国家提供佣兵支持,重新登陆巴尔干展开攻势。”
卢卡斯起身后特地扫了一眼提案相对保守的阿格里帕,接着说道:“佣兵团可以让我们立刻展开潮水般的攻势。化为一片废墟的割喉堡,对奥斯曼人而言没有任何防守的价值,但如果我们重新组织大军于此登陆,则可以迅速钳制卑斯尼亚(布尔萨)城,紧接着,从两个方向威胁安卡拉!”
“不错的设想,但据我所知,巴尔干的佣兵在乔万尼开拔之时,就已经被安杰洛与乔万尼将军尽数雇佣了。等到其他国家的援军到位,就算是省去中间谈判的环节,集结起来恐怕已经是数月之后了。卢卡斯先生怎么打算解决这个问题呢?”索菲雅有些慵懒地靠在圣座旁,随口问道,“又或者,你心中有了合适的选择?”
“殿下,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匈牙利人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不出现恶劣天气的话,两个月内,在奥西耶克或贝尔格莱德集结起的军队就能抵达君士坦丁堡。尽管混合编制的佣兵组织性不如我们的主力军团,但作为职业军人,他们的战斗力应该是有保障的。按照帝国目前与匈牙利的关系,说动白骑士亲自领兵,恐怕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斡旋的余地的确存在……哥哥,你觉得呢?”
“我想割喉堡的战役已经说明了,尽管遭受巴尔干与特拉布宗的失利,奥斯曼人的战斗力并没有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如果有必要,不仅是佣兵,卫戍军团和辅助军团可以一并调遣。有海军扼守海峡,我们就能接受最坏的结果。但一旦取得胜利,帝国的版图,将重新缀连至亚美尼亚的群山之巅!”约翰重重地敲击了权杖,“卢卡斯,向匈雅提致信,表达我们的诉求。”
在圣座前踱了几步后,约翰又毫不顾忌宫廷规矩地接着说道:“奥斯曼人的腹地群峦耸立,穆罕默德也有可能与白羊部族停止兵戈以解燃眉之急。我们还需要更多帮助。斯坎德培是帝国的盟友,老乔治应当出面帮这个忙了。”
……
众人领命而去后,一夜之间便有数十封书信从君士坦丁堡飞往巴尔干各地。除去匈牙利与阿尔巴尼亚等帝国昔日盟友之外,约翰还撺掇书记官特地以教会拉丁语向教宗尼各老送去了邀请。
波西米亚的胡斯起义虽然被镇压,但公教会在西欧大路上的绝对权威却仍在不断崩塌。教廷内部的严重腐化、瓦尔纳十字军的失利与“全大赦赎罪券”购买限制逐渐放开,教廷横征暴敛的嘴脸几乎被揭露地淋漓尽致。为此,教廷也需要一场实质意义上的胜利来扭转宗教威望。
“哥哥,应该休息了。”索菲雅替约翰披上风衣,然后安静地坐在书桌旁,“雅典城留下的旧伤还没痊愈,又留下了新的伤口。那群医生都建议你该好好调理一下。”
月桂宫内仍然灯火通明。按照金奇新罗列的财政报告看,稳定的贷款源大大缓解了资金缺口,但除了用于募兵之外,如何使用这份资源还需要一份完整的计划。
“你不是从来不听他们的鬼话吗?”约翰笑了笑,并未抬头。缠着绷带的右手又拿起笔,在科索沃山区呈递上来的政务报表上留下了些痕迹,“这些税务清单好像还是掺了不少水分,几座金矿与贸易税,加起来也不止那么点儿东西。”
“很多东西不能只从理想状态来判断,否则帝国也不会落到今天这种下场……赶紧睡吧。”
约翰点了点头,正准备掐断灯芯,却从正门外忽然传来了伊芙蕾的声音。
“陛下,卡露婕女士回来了,正在金宴殿等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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