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源钱大人坐在沈小娘子对面,眼睁睁的看她吃了一碗米饭,两个鸡腿,三个素炒,最后,悠悠的喝汤。
“沈小娘子……”饭吃完了,总可以讲讲了吧。
沈初夏放下汤勺,“真想听?不怕把你带沟里去?”
“怎么会?”钱大人一口否决,连忙拱手,“还请沈小娘子不吝指点两句。”
“想多收课税,那就先减少课税。”
钱源一脸紧张,“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
沈初夏摊摊手,“那我也没更好的办法。”
“……”钱大人傻眼了。
她起身准备走人。
“等等。”钱源连忙又把人请坐下,“还请沈小娘子细细讲讲,让钱某明白为何?”
“你不能决定,我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眼见小娘子又要走,钱源心一横,“大不了上谏言。”
想做官,做好官,没点态度是不行的,钱源一副敢做敢为的样子打动了沈初夏,她微微一笑,又坐下,把现代一些先进的管理理念带到了大魏朝。
秦王与季氏宗族的人不管季翀什么态度,他们把宫中一些平时没有实权只养老的太妃、娘娘搬出来,直接开始准备小皇帝登基事宜,大张旗鼓,一点也不避讳季翀。
太傅府,耿大人心急如焚,“父亲,你说季翀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不阻止秦王搞小动作?”
“不阻止,其实就是一种默许。”回话的不是房间内的耿太傅,而是推门而进的小耿大人,“父亲,你说是不是?”
一直按兵不动的耿太傅被小儿子说急了,眉心揪成一团。
“父亲……”耿大人急。
小耿大人道,“听说秦王选的是四岁的幼孙,也就是说,新皇登基后,至少要十四后才能亲政,这也就等于告诉季翀,你仍旧是一手遮天的摄政王。”
“季翀会信这些?”耿太傅冷哼,“不要忘了,新皇帝的父亲可是秦王世子,此人可是承门顺爵的嫡长子,他甘心儿子的权力给不亲厚的弟弟?”
小耿大人微微一笑,坐到一旁,“父亲还想享渔人之成?”
“有何不可。”
小耿大人摇头:“父亲,此一时,彼一时,你不要忘了,再不会有三王、高氏,让你与季翀形成犄角,一旦季翀真正掌握权力,再假如他生了儿子,还有你小主子的位置吗?”
“不还有秦王?”
小耿大人叹气摇头,“父亲,别忘了先帝最后一道遗召是什么。”
耿太傅大惊失色,“礼儿,你怎么知道遗召上写的是什么?”
小耿大人失笑,“父亲,上次有人闯你书房,是我打走的,顺便把他翻到的东西物归原位。”
“什么……”耿太傅慌了,“那……那人看到遗召是什么了吗?”
“没来得及打开。”
耿太傅后怕的跌坐在太师椅上,“罢了……罢了……”颓然间,他苍老了很多,“儒儿,帮我约二位沈大人。”
“是,父亲。”见父亲终于不再犹豫等待,耿大人浑身事劲,连忙出书房安排。
小耿大人却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一边喝茶,一边欣赏自家老爹书房内挂着的字画。
耿太傅眉头未松,“你没事?”意思是催他去办公。
“不忙。”小耿大人回。
“南涝北旱,季翀就一点作为都没有?”耿大人冷笑连连,“竟让你歇在家里养老?”
小耿大人悠闲的捏着茶杯,“父亲,等小主人上位后你就带着大哥致仕回老家吧。”
耿太傅双眼一瞪,“你说什么?”他就差跳起来,“小主人除了我、两位沈大人,还有谁能帮他,我不留下,难道真等十年后让季翀杀下台?”
小耿大人眯眯带笑,“父亲,就是因为没有人帮衬小主人,他才安然的活了下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
小耿大人与他爹目光相对。
耿太傅从小儿子的目光中读懂了什么,“你的意思是,季翀实际上已经知道了小主人的存在,并且还手下留情没有杀他?”
小耿大人耿启礼点点头,“没错。”
“怎么可能?”耿太傅一脸惊恐,手直哆嗦,“那……那我们耿家……”
任何一个为还没有得到实权的潜力股默默奉献,都是有动机的,不是钱就是权,或者让其家族长盛不衰。
耿大人也不例外,作为已经位极人臣的三公之一,在被高氏打压排挤之后,他选择了站在病秧子皇帝一边,与他为伍,他答应守护小主人,病秧子皇帝答应耿家世代爵位不衰。
小耿大人神情淡然,“季翀打算重用我的前提是你要退位致仕。”
“这就是你闲在家里的原因。”
小耿大人捏捏杯子,沉默不语。
耿大人抢过杯子猛力的摔到地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看着闲淡实则权力心这么重的孽子?”
小耿大人失笑,“父亲,我真没什么权力心,可是……”他天生善于经营官场,懂得如何运用权力办实事,这叫他怎么办。
“可是什么,你一边尊父敬兄,一边居然投靠季翀,甚至为了讨好他,不惜打压你哥哥。”
父亲这样说,也没什么好聊的了,小耿大人起身,一身温润青衫儒雅淡然,转身离开书房。
耿太傅气的脸色发青,盯着小儿子的背影,“为什么?”
走到门口,小耿大人停下脚步,背朝父亲,“父亲的太傅之位,哥哥的吏部侍郎之位,都是先帝与季翀、高氏博奕的结果,并不是你有真正的才干,所以如果真想耿家繁盛兴旺下去,就让我上吧。”
“孽子……”耿大人抡起砚台就砸过去。
砚台在小耿大人脚步滚了几圈后,停下。
小耿大人转头,“父亲,平庸的你生出能力卓越的儿子,也不丢人。”
“滚……滚……”耿大人的心肝再也受不了。
小耿大人轻笑一声,抬脚离开。
沈初夏回到家时,刚好遇到沈锦霖出门,“爹,你去哪里?”
沈锦霖掩饰慌乱的眼神,挤出笑容,“有个老友约爹去喝茶。”边说边走,“时辰晚了,我得快点,要不然要失礼。”
沈初夏还没来得回话,他爹登上马车,消失在巷子口。
“老友?什么样的老友?”沈初夏轻轻一笑,抬脚进门。
“沈小哥等一下。”
老憨佗叫她。
“佗叔,你怎么来了?”她惊讶的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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