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南侯身着干净利落的甲胄,一身风尘仆仆,看得出来他是从外边急匆匆赶回来的。
他听说了刚才练武场上比试的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永南侯看着温娴,眯了眯眼睛,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时候学会射箭的?而且射箭的技术如此高超?
看了再看,却看不出什么破绽。
温娴嫁入太子府三年,学会射箭也不是不可能,娴儿本就聪明伶俐。
温娴静静地端着手里的温水,任由永南侯思索。
随后永南侯说道:“军营里的事,我会处理,你好好在大帐中修养便是,那不是女儿家该去的地方。”
“我知道父亲是担心我,但什么地方才是女儿家该去的地方?父亲,你放心,女儿自有分寸。”如雪模仿温娴说话的语气说道。
“既如此便好,近来军务繁忙,我委托了顾世子来照应你,现在是特殊时期,你不要离开京郊大营。”永南侯一脸担忧地叮嘱道。
“是,父亲,女儿知道……女儿给父亲添麻烦了,女儿不孝。”如雪说着,语气带几分哭腔。
“是我未能护好你,你母亲泉下有知,必定也不肯原谅我。”永南侯自责道,他不想再失去女儿。
不过这样悲伤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永南侯便又回去处理军务了。
永南郡位于一片富饶的土地上,柳起和孙之谦正在树林里秘密整军,这里集结了士兵约摸一万人,分成若干个小队藏匿于林中。
虽说永南郡的兵权已经收回到永南侯手里,但永南侯常居云都,离这里千里之外,总有些人从中作梗。
老侯爷的亲信盛华就是这之中搅局者。
十年前,永南侯拿着老侯爷的信物,雷霆手段才收回盛华的兵权,顾念盛华和老侯爷的主仆情谊,才让盛华能在永南郡旧邸安养晚年。
不料盛华并未死心,这些年又开始积累权势,即便年事已高,半截身子入了土,依旧要参与治军,给永南侯留在这里的亲信使绊子。
几日前,孙之谦受永南侯委托来永南郡秘密调兵,不料与这边的接头人联系后反遭出卖,盛华派人刺杀孙之谦,好在柳起跟着孙之谦一同来了永南郡,出手救了孙之谦,打退杀手几次。
二人决定主动出击,当晚便要了盛华之命,盛华以为孙之谦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防备得不算严密,二人杀了盛华后并未离去,而是静坐在房中,等人发现时,众人皆知盛华之势已去。
孙之谦将盛华的亲信全部剔除,这才领着军队往云都方向去。
为掩人耳目,将士兵分为若干小队,乔装往云都而去。
第二日一早,刘捷便来到温娴的营帐在报到,他昨晚回去打听了才知,与他比试的女子竟是永南侯的女儿,当今太子妃温娴。
他很奇怪太子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奇怪太子妃的射艺竟如此了得,不过当下他是来兑现诺言的。
合欢来叫了他进帐里,一进去,迎面就是一股幽香,似乎是药草味。
那女子今日穿着贵气异常,美丽不俗的容貌下,一双眼睛深不见底,正端坐在主位上,见他进来,神色没有一丝波澜。
刘捷行礼道:“给太子妃殿下见礼!”
温娴嗤笑一声,说道:“还算有几分胆识,可惜。”
这是什么意思?刘捷不解。
“昨日我与你作赌,你输了,今日起三日内,你需要听我安排。”
刘捷依旧是作揖的姿势。
“愿赌服输。”刘捷中气十足地道。
“不错。”希望你等会也能笑得出来。
这时合欢从旁边拿出一个木盒交给刘捷,刘捷正思索温娴要干什么时,如雪不咸不淡地说道:“最近我想学骑马,觉着骏马奔跑的样子实在美丽,可惜我见得不多,无法将它美丽的姿态留下来,所以就让你帮我作一匹奔跑的骏马。”
“这有何难?”刘捷想道,他虽不擅长作画,但是一匹潦草的奔马他还是能画的。
不过着太子妃到底想做什么?
“你可同意?”温娴问道。
“这并不难……”没等刘捷说完,如雪继续补充道:“既然不难,想必你是一定可以做到的,既如此,盒子里的就是我特地让人准备的材料。”
刘捷打开盒子,出乎意料地,盒子里不是笔墨纸砚而是针线丝帕,他抬起头来看着如雪,“果然没那么简单。”他想道。
如雪不再看刘捷,继续说道:“为了防止你懈怠,旁边的小帐就借你暂住三天。”
“我军中还有事务,怎可整日做这闺阁女子之事。”刘捷赶紧说道,但如雪不再说话,示意四喜几人带刘捷去小帐,刘捷自然不愿意,强硬地站着不动。
要是没这赌约,想让刘婕听话势必得闹出不小动静,也不占理。
但有着赌约,刘捷想下了这贼船是不可能的。
陈轩为副将,不敢明目张胆地造次,而刘捷是陈轩的得力手下,平日就听陈轩的命令,在军中刻意制造分歧,只要治住刘捷,就好比牵制住了陈轩的右手。
那日比试射艺,刘捷还不知道温娴是永南侯的女儿,又因为一时之快而应下了比试,这才让如雪有了理由制住他。
“你想反悔吗?”如雪面色不善地问道。
刘捷一时无语,他怎么能反悔,当日在众将士面前作下的赌约,要是反悔,岂不是让全军笑话,那以后他该怎么在军中抬起头来,怎么指挥士兵。
况且就三日,这三日难道还能翻了天?若三天后温娴不放人,他也能有理由脱身。
打定主意后,刘捷便不再反抗,跟着四喜去了旁边的小帐里研究绣花去了。
处理了刘捷,温娴便带着合欢来到京郊大营东边的一片宽阔地带上。
这里的位置在京郊大营里算是偏僻的,并没见什么人。
前世如雪的马术炉火纯青,这一世温娴却是不会骑马的高门小姐,出行只能坐马车,如雪觉得特别不方便。
她要重拾自己的马术,虽然她本就会骑马,但是为了掩人耳目,如雪还是特意约了顾琢过来教她,免得有人怀疑她学得太快。
其实也有另外一层意思,便是让顾琢时刻想着温娴,继续爱着温娴,这样如雪利用起来也会更加得心应手。
远远地便看见一身形修长的男子站在草地上,旁边的树影灼灼,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他身上,淡蓝色长袍垂地,他手里牵着一匹棕色的马,望向温娴的目光温柔得像要滴水一般,和几年前相比,确实多了几分成熟。
在温娴面前,天之骄子的他总是不够自信。
如雪在心里不禁感叹道:“温娴啊温娴,你看顾琢这神采,比那顾泽好了不知多少,你怎么偏偏看上了顾泽,让自己落得如此下场!”
虽说如雪不似温娴一般是闺阁女子,但在温娴体内,目睹了温娴的遭遇,难免为其唏嘘。
“琢哥哥,你等很久了吗?”如雪轻声问道,语气里尽是从前顾琢听不到的娇俏,如雪模仿的正是从前温娴和顾泽说话的语气。
顾琢一愣,咧嘴笑了笑,他牵着马走过来,给如雪讲起骑马的诀窍,讲得十分细致,如雪听得头大,但她只能保持微笑,还要时不时像个新手一般提问。
“我试试。”如雪说道,顾琢刚给她演示了一遍该如何骑马。
顾琢没想到温娴胆子还挺大,从前根本没碰过马,现在听了几句就想骑了,他抿了抿嘴,拉住缰绳,如雪利索地爬了上去。
如雪眼珠一转,坐在马背上弯着腰,一副害怕的样子,说道:“好高啊!”
顾琢安慰道:“妹妹别怕,我会帮你牵住马,这匹马很温顺。”
“要不然你再教教我。”如雪说完,转身看了一眼马背,示意顾琢与他同乘。
顾琢没多犹豫,飞身上马,坐在了如雪的身后,双手握住如雪的手,把如雪的手放在缰绳上,“驾!”
马听到指挥就向前跑了起来,如雪装作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顾琢看了不禁嘴角勾起,教如雪骑马,让顾琢觉得二人之间亲密了不少。
学习的间隙,二人坐在河岸边休息。
如雪缓缓说道:“今日真的很开心,很久没这么开心过。”说完,如雪眼里落了几滴泪出来。
这些都落在了顾琢的眼里,顾琢见不得温娴难过,慌道:“既然觉得开心,就不应该哭了。”说着用手帕帮如雪擦了擦眼泪,如雪却突然握住顾琢的手说道:“是啊,开心的时候应该笑,可我害怕今日这样的开心只是昙花一现。”
顾琢听了这话说道:“我会让你开心很久。”
“可我已经成过婚,你不在意吗?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很感动也很感谢,可是我走到现在这步,已经配不上你了。”如雪说道,她需要稳固顾琢对温娴的感情。
“不,我爱的是你的人,是你,与你是什么身份无关,无论你从前遭遇了什么,我都不在乎,今后我都不会让你受伤。”顾琢认真的说道。
“温娴,你真是眼瞎啊!”如雪不禁想道,这样神情的告白出自世人眼中绝情绝爱的顾世子,任谁听了不是一秒沦陷,当然如雪的眼里只有复仇,除了她和温娴,任谁都会沦陷。
光有爱不够,如雪要勾起顾琢对温娴的怜爱之心。
顾琢是极其聪明的,但在温娴的事情上,他总能轻易掉进如雪的圈套里。
但没等如雪继续卖惨下去,变故突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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