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烧

    
    白棠心里矛盾，说不出的感受。
    “这点你放心吧，我虽然跟安姨亲，但也不是什么都往外说的。重要的事情，我自然对谁都守口如瓶。”白棠低头看怀里的热水袋，挪动脚步，“关家的事，你既已经有安排，我权利配合便是，我先上楼了。”
    陆连衡跟上来，白棠听到声音转过身：“你今天睡客房。”
    闻言，陆连衡皱眉：“怎么了？”
    白棠说：“你这些天的动静越发大了，那两个小家伙今天早上还问我晚上在干什么，你要我怎么回答。”
    陆连衡上来两个台阶：“所以，你最后是怎么答的？”
    白棠：“我只好说，是你半夜肚子饿了，起来吃东西。”
    “这不答的挺好，就这么回事。”
    陆连衡长腿一跨，大步到了白棠面前，一下把她抱起来，“这么冷的天，还是要两个人睡最暖和。客房那儿太冷了，我不想去，睡不着。”
    白棠还想说什么，刚好路过儿童房，她咬住了唇。
    紧接着，陆连衡就抱她进了房间，踢上门，把她放下来在地上站好。
    “你要想消停几天，我也没意见。但让我跟你分开睡，我一万个不同意。”
    陆连衡淡淡扫了她一眼，解开马甲随手挂在衣架上，拿上睡袍进了浴室。
    这晚，他的确很规矩。
    白棠去洗澡时，他坐在床上看书。白棠躺上床时，他关了灯过来搂着她。
    没一分钟，沉稳有序的呼吸声传来。
    白棠伸腿轻轻踢了踢他，没反应。
    还真的睡着了。
    也是，这些天陆连衡睡得晚起得早，白天还要很多事要做，体力再好也经不起这样折腾。
    白棠就管自己躺着了，在想今天的事，又玩了会儿手机，这才有了困意。
    …………
    关清清回到家，关父关母已经早早休息了。
    她刚进房间，手机就响起来。
    是串海外的陌生号码。
    回乔都后，唐远骁要想联系她，都是使用不同的号码。
    她接起来，里面过来传来唐远骁的声音：“跟白棠吃饭了？聊得开心吗？”
    关清清脱掉外套，看着内侧口袋露出来的那个窃听器：“你不是一直都听着吗，还用得着问我。”
    那边，唐远骁很诡异的笑了下，说：“忘记告诉你了，给你的那个窃听器出了故障，什么都听不见。明天，我会安排人给你换个新的。所以……你今天跟白棠的对话，我一个字都没听到。”
    猛地，关清清浑身都僵住了。
    窃听器……是坏的。
    也就是说，今天……是她向白棠求助的最好时机。
    却被这么错过了！
    “你是来嘲笑我的吗？”关清清呼吸开始剧烈颤抖，恨的咬牙切齿，“你故意在耍我吗？觉得这样很好玩吗！你混蛋！”
    “怎么？为自己错失这么好的机会而感到愤怒？”
    唐远骁语气里的笑意更浓，像做完一个游戏得到了胜利。
    关清清完全觉得自己这会儿像个逃不出他手掌心的玩物，她几近崩溃地蹲在地上，捂着嘴伤心痛哭。
    而电话里，唐远骁听着她的哭声，沉默了。
    关清清不敢太大声，怕关父关母听到动静。努力缓了一阵子，她看到手机还亮着通话，她手指发抖地拿起来，对着那头的人说：“你如果再逼我，我让你什么都得不到。我是没有办法拿你怎样，但我自己的命，总能做主。”
    “关清清，你敢！”唐远骁语气很重，再度威胁，“你要是敢做出伤害自己的事，那我就让你父亲母亲都下去陪葬！你们关家就全完了！”
    “随便你。”关清清跌坐在地，笑得无力，“我死了，我父母一定会伤心欲绝。这样活着比死了更痛苦。死了多好啊，人世间里的这些烦恼全都没有了，也不用再被你这样的人威胁，逼着去做自己不情愿做的事情，那样也自由了。”
    在此之前，关清清心中仍然对生活抱有希望，希望那束阳光能重新照在自己身上。
    所以她想回来，也想尽办法的跟白棠暗示求助。
    可是这一刻，她所有的信念被唐远骁摧毁，突然觉得好无力。
    从心到身，从来没有过的颓废感。
    她呆滞的目光缓缓望向窗户，从那儿跳下去，会怎样呢？
    不，这个地方还不够高，也许她不会死，只是伤了胳膊伤了腿，那样更痛苦。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想法，唐远骁的语气比刚才柔和了些：“你不是恨我吗？没看到我受报应之前……别做傻事。”
    听到他这么说，关清清十分可笑的笑起来。
    她忽然回忆起许多以前的事，包括刚刚认识唐远骁的时候。
    那似乎，已经是很久远了，在记忆中像几张泛黄的相片。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平静说：“唐远骁，一开始我觉得你是个好人，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人。那个时候我虽然不喜欢你，但也在考虑是不是要接受你。所以我内心才会极度矛盾，甚至跑到国外去待了三年。我在尽力说服自己，不过也很庆幸，最终都没能说服成功。”
    她无法想象，如果她当时松懈一点点，真的跑去跟唐远骁结婚了，现在的后果会是怎样。
    恐怕，在唐远骁被查的那天，关家就不复存在了。
    不过现在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关家和她，都在唐远骁的压迫下，苟延残喘。
    关清清眸底深深地沉淀下来，咬紧后槽牙：“现在，我恨你，恨不得你立即去死！你这个混蛋，毁了我的生活，把我当作棋子，还口口声声说爱我，说要跟我过一辈子。试问，如果是你，你会跟一个利用你的人，甘心绑定一辈子吗！”
    她一把挂了电话，狠狠手机砸在墙上，接着把那个监听器踩得稀巴烂。
    唐远骁后来没再打过来，而关清清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第二天，关父关母还没起来，她就出了门，跟佣人说去采购点过年要用的东西。
    可是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回来。
    关父给她打电话，手机却在楼上响起。
    佣人把那个屏幕碎得不成样子的手机找过来，颤抖的交给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