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暗卫反应后,迅速跟她过了几招,却都被干掉,还有一个更惨,连头盖骨都被掀了。
血肉淋漓的。
此番好身手,林清致丝毫不差显露在楚烨眼中。
楚烨薄唇轻抿,眉目冷淡,骨节凸起的手指在阳光下显得皙白胜雪。
他静静地看,不言不语,只是周身森冷嗜血的气场,激荡每个人心田,来回扣响。
“程先生襟怀坦荡、高正不阿,你竟敢逼他写下血书,该死。”林清致吸着鼻子,肩膀微缩,居高临下步步朝李侍郎走。
李侍郎连爬带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麻溜极了似的哭叫着求楚烨施以援手。
不知从哪里扔的石头子,挡住他爬行动作。
林清致步步逼近,嘴角渗出惨恶笑容,像地狱魔鬼,前来噬魂索命,李侍郎哑然失声,瘫软无力紧缩一团。
想使劲儿,却发现胸腔发闷,闷得心慌脑胀。
他的脸,渐渐转为青黑,仿佛中毒先兆,林清致冷笑,扬起眉眼中流露弑杀,“自作孽不可活,本妃还没动手, 就已经有人收拾你了。”
可她手里仍旧扬起银针,舒展的丑陋脸因系丝帕,只一双泛红杏眸裸露在外。
李侍郎被逼得无路可走,他慌不择时拼命看向六疾馆角侧,不住的呜呜鸣鸣。
原本立在那处的阮灵儿,看见楚烨骑马提枪而来,吓得六神无主早早溜了。
“毒、妇!”话音刚落,李侍郎猛然吐出一口血,林清致见状,眼疾手快将银针刺进他死穴。
但在此之前,一道身如电光的残影,如猎豹般扑出,将李侍郎连人带地板的掀起。
墨黑袍角随风漾开,楚烨一记掌刀劈开,裂出血液染了满地斑驳。
林清致眼睛眯起,顺势将未曾发出的银针射出,满天飞雪似点点红梅,映照着世人万相。
心狠手辣的烨亲王,当年在京城弑父杀母,犯下滔天大罪,如今再次回归众人视线。
前来闹事的,无一不绷紧腰背,他们吓得身躯僵硬,炎炎夏日里手脚冰凉。
“王爷。”林清致系着丝帕,偌大芙蕖纹绣脸颊,被风微吹拂时,隐约可见红斑散去的皙白藕肤。
她漫不经心唤着,楚烨却为之踌躇。
脑海中魂牵梦绕许久的佳音,今日终于在耳畔响起,宛如沁入蜜罐子般,甜软香醇。
“你丫的东陵国人才济济,至于将五雷令给我?!劳什子东西就是遭罪受!”
没有小别重逢的激动和喜悦,林清致几乎将楚烨当做罪魁祸首,她气不打一处来,愤愤道:“你是存了心将我当面非劳动力使吧!天天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老娘受够了!”
楚烨瞧着眼前女子怨声载道的哀嚎,原本错愕惊楞转变为轻笑。
只是那漆黑风眸中的笑意,竟还带着几丝宠溺。
“给你了,破东西害得我差点没命!”林清致吐完苦水,大手一挥,将五雷令毫不客气扔给楚烨。
众人看到这一幕,惊的半句话都说不出。
不是说,王爷宠幸丑女,被圣上密约谈话,烨亲王痛定思痛,敬而远之外并出游散心?
可眼前这副画面,纤腰若柳的女子圆睁杏眸,张牙舞爪说着大逆不道之语,而心狠手辣的烨亲王却勾唇轻笑,甚是宠溺。
传言有误,谣言害我!抄家伙干架的众人,欲哭无泪互相求助。
倘若时光能倒流,他们一定要对烨亲王妃恭敬如神,半点都不敢造次!
“这些人,被我强占房屋作为疠疾馆,他们便聚众来此讨说法。”林清致双手抱胸,语气懒懒的,“建设速度太慢,我也没法子,只能强占民地。”
原以为楚烨会指责她,办事不力,但他却“嗯”了声,语气低沉夹着磁性,“工部多为太后亲信,这件事,怪本王考虑不周。”
“你说得对,全怪你。”林清致反应力迅速,顺着他话将锅全都丢给他。
楚烨收回鹰隼的视线,淡淡移步至官媒,黑曜石瞳孔泛着幽幽冷光。
官媒早被吓得垂眸屏气,隐在人群中,找准时机欲提步离开,他知晓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可楚烨目光极具穿透力,似利剑般,令他颈项宛如架在刀锋上。
稍有不慎便一命呜呼。
“王爷!”官媒膝跪地,如实说出前来原因,“李侍郎挑唆鄙臣,说王妃因私会外男,犯了七出之条,鄙臣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委实无奈,这才前来劝和离。”
和离二字刚说出口,官媒乌纱帽便被削掉,随之落下的,还有半截长发。
“私会男子?哼!”楚烨冷笑,俊眉似刀裁,语气甚是嘲弄,“照你这么说,服侍在娘娘身侧的常侍宦者,皆有引诱之罪?”
官媒大惊,嘴巴都能塞下一颗鸡蛋!
芝兰玉树、朗月入怀的先生,竟是不能生育的宦者内监?
同样震惊的还有林清致,她目光呆愣,泥塑木雕般呆在原地。
“立感激王爷执言!”
此时,若雨和玄一,两边搀扶着满身伤痕的程立,缓步而来。
明月清风、皎若星辰的白衣儒士,此时衣冠皆未整,一脸病容拖着残躯,前来为她解释。
林清致紧皱秀眉,嘴唇微张颤抖着,泪珠子簌簌濡湿眼睫,愣是没落下来。
亲眼见到璞玉疮痍、百花凋残,最耀眼而无垢的明星,被诽谤被摧毁。
爱惜的人,痛彻心扉;她忽而望了望天,白昼的亮,为何沾染黑暗,好生黯淡!
“进去吧。”楚烨扶住摇摇欲坠的林清致,大掌托在她腰侧,满是茧的手掌接触一抹柔软,竟意外服帖。
可他无声看向眼含悲戚的怀中女子,心蓦的一紧。
房梁琉璃瓦上的花锦官,瞥了眼风尘仆仆、毫无生气的程立,漂亮的桃花眸子泛起纠结。
这副颓丧的酸儒模样,他最讨厌了。
“先生,秋菊能傲霜,风霜恶重重,本性能耐寒,风霜其奈何。”林清致挣脱楚烨搀扶,艰难朝程立迈步。
一步一字,字字切心肺腑。
对方在跟她对视的那一眼,迅速地下了头,一尘不染雪白袍服,已被污血染浊,面如皑雪的脸,也惨绿似土。
于今日,他当众揭开已非完璧之人的事实,无力和愤怒席卷全身,可他却没有勇气呐喊不平。
程立,生于礼法,败于礼法。
他一生,端的是公正严明,行的是高风亮节,可最后,竟落得个啼笑皆非局面。
“立艰辛韶生,幸得娘娘眷顾,然今日却连累娘娘,那封血书,立毫不知情。”程立清澈眸光下,是苦涩和卑怯。
他哀惭形秽,觉得自身鄙浊不堪,恨不得立即消失。
“我知道的,先生从没有害人之心,亦不会行背叛之事。”林清致轻声言语,杏眸中没有任何的轻蔑与讥嘲。
可其他人不一样!
“没想到程君子竟是阉人!亏俺好生羡慕他满腹经文!”
“阉人还妄想开设学堂书馆,俺若有命回去,定要跟老婆子说,万万不能将孩子送进去念书。”
因为闹事的 多是男子,他们大男子观念主义根深蒂固,对丧失生育能力、连正常男人都不是的程立,十分鄙夷。
几乎没有一个,流露同情和平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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