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之徒的仙城

225.知信

    
    绿柳酒楼第二场鲤鱼宴后,陆续有地仙到城中定席,百里秋实的营生渐起。
    陆续的鲤鱼宴,地仙醉也销出去不少,只还没得两样料子消息。
    寒食节时,城主府的济水鲤已定掉四尾,也在这一日,十字口石牛脖上,金铃又响。
    南晋还没消息传来,绿柳城中地仙全暂停饮地仙醉,都在等着。
    寒食节,一大早就要祭祖,忙碌完,商三儿回的柿霜院。
    待向氏喂饱儿子,泼皮一边逗玩,也一边嫌弃。
    儿子还小,襁褓捆得紧,“咿呀”声都少,除眼神随着动,少有别的反应。
    然后,听城隍传话,济水河神殷鉴到了。
    两下关系近,河神儿子在城里有家,已用不着别人郑重迎接,商三儿便道:“与殷大哥言语一声,叫去城门接,晚上请他爷俩来府里用席!”
    高阶人仙本无须坐月子,但婆婆叮嘱过,向氏还守着,也足不出户,此时盘膝坐床上,听到话,接口:“这节上,谁家不办祭祖宴?哪会进府吃你的席?”
    商三儿哼哼:“心意到就成,他自家不来,不关咱的事!”
    向氏“噗嗤”笑出声:“修行人也讲口惠实不至的面儿情?”
    商三儿觑着她:“还不是娘子教得好?”
    “去!”
    泼皮夫君惯会说荤话,向氏早已晓得,送记白眼,就转开话题:“姬家要只拖着,不来接人,直任停柩城里么?”
    “也是他自家要停,拖着不让入土,理论起来,算不到咱们头上罢?左右借巴掌大的地儿,任他家乐意,停个三年五载,我也不急!”
    说一会话,听门外静馨、佟梅叫“眉儿姐姐”,之后是眉儿应答声。
    向氏忙扬声:“快请进来!”
    眉儿进门,轻笑着问:“姐姐可喂饱了?老夫人叫抱子玺过去玩呢!”
    向氏答:“喂饱了,只你才进门,也坐坐,先喝口茶!”
    向氏叫静馨沏茶,眉儿笑着:“哎哟,走几步路,哪就要讨茶?老夫人等看大孙子呢,回晚了可不好!”
    “你不晓得她,惯会口惠实不至,假样儿哄你呢!”
    “爷,姐姐哪是那样人?”
    说笑着,待她抱起襁褓,商三儿凑过去:“咋样?瞧着不馋?不稀罕?”
    眉儿还是笑:“稀罕,不馋!”
    子玺被眉儿抱走,商三儿坐回床沿,叹气:“以前为得子枣,才随的我,有魏鹤叫她娘,毕竟不是亲生,还嘴硬不馋!死老太婆早把成衣店风水养坏,只生丫头的地儿,眉儿她娘命苦,她自己也不知还要等几年!”
    “娘学的命理术,都只能推人性,不能测行得果,你几时学会看风水?”
    揶揄一句后,向氏伸腿踢他:“娘对她这大孙子,真是可着劲疼,怕吹着风,连茶坊都不爱去了,耽误修行怎行?”
    “哎哟,你还指望老娘与谁拼命?她乐意,耽误就耽误呗!”
    班远住进书店,说要先翻些杂书,寻思些时日,才好做说书先生,商大娘一来要在家逗孙儿,二则存心思养足精神听他开讲,最近真就没去茶坊。
    “是不该催娘,只子玺头上,也太过了些,若不是还得我喂奶,整日恐都见不着一面!”
    “这是捻酸?等出了月子,你不去桃蹊院,老小一起陪么?”
    商三儿不明所以:“被我气着,老娘盼了多少年,攒着劲要教个人品正的出来扬眉吐气,好不易得着,还不使劲疼?”
    叫坐月子不许出门,除去儿子饿了时送过来喂奶,白日大半时候见不着面,刚当上娘,向氏是有些泛酸,只不愿承认,道:“名下有子玺,我也对得起你老商家了,可不想再受第二遭罪,府里府外也不缺给你留种的,老娘要还叫我生,你须帮着推脱!”
    商三儿失笑:“老娘面前,哪有我说话的份儿?我只应承,定不叫你用得子枣,要再怀上,可就认命罢!”
    高阶人仙、地仙难怀孩儿,但得子玺偏就没靠得子枣,这事儿全看天意,不敢就说不会怀上。
    回想生一次遭的罪,生后自家一天还见不着几面,向氏没好气,又连踹两脚。
    商三儿反手捉住她脚:“哎哟,要造三爷的反?”
    “撒手!”
    商三儿在小腿肉上重捏两把,松开放掉,又不怀好意地瞄上肥了一圈的腰肢:“那兔崽儿,害他爹半年没得消受,怨不得天下人都说,父与子有仇哩!这几时才得复原,再让我瞧那腰链儿?”
    这段日子,婆婆换着方给进补,向氏也胖了一小圈,产下孩儿,八阶人仙倒不担心自家身段能否复原,只差时日罢了,但这厮迫不及待的样儿,叫她脸上发烫:“呸!就不瘦回去,免受你作践!”
    泼皮还要调戏,外间又有声音起:“老爷,韩思家的来告,殷河神求见!”
    向氏再踹他:“快去!”
    殷鉴进城,不先回儿子家坐,先来见城主,定然有事。
    府门外,河神手上还捧着大水缸。
    殷蛟也随在后。
    商三儿要引爷俩去议事厅,殷鉴道:“没别的事儿,就夏水那方,已有几位大地仙争河神位,干起来了,就想问下府主,可知究竟?”
    某些时候,绿柳泼皮比世间无数人消息灵通,但右掌心城主令里没了青牛斗嘴,不给好脸色的宝印换成坤官,本城耳报神能打探的地界不大,外间多少事,就被蒙鼓里了。
    商三儿听得一愣,摇头:“出了甚事?我也头回听说!”
    那夏水河神,与邪魔难脱干系,商三儿想着,是该问问,伸手往里引:“进来说话!”
    殷鉴笑道:“也要给你家送鲤!”
    先引入后院某个井边,水缸挑出三个月的鲤鱼数十二尾,还剩下些鳖鳌鱼虾,各有不凡处,也蕴含灵气,要由殷蛟的渔货铺售卖。
    井里放了鲤,再引回前院议事厅,阿丑已得了信,出来一起陪客,东郭济小跑着送茶,商三儿方道声:“失陪,我去去就回!”
    待转到无人处,泼皮仰空:“坤官前辈,夏水河神有啥首尾?”
    稍过一会,果然响起冷冽童子声:“你倒好福气,外间一无所知,自有仙家跑腿!”
    这位小天仙,比不给好脸色的宝印更难相处,又还不熟,听语带嘲讽意,莫名的,商三儿心里就有些打鼓。
    好在轻讥一句后,坤官还肯告之实情:“我去夏水问心,他瞒不住,自承已入生肖会,便打杀了事!”
    河神也是邪魔,听竟已被坤官打杀,真得算天大好事,天仙也有靠谱了的!商三儿顿时欢喜,又急指引:“笑狮寺还囚着个可疑的,多宝阁总号清水城多半也藏着个!”
    坤官声音更冷了:“佛国那个,归金帝管,轮不到我去问;清水城藏的货,幻心术练得好,又有混沌碗相助,多宝阁几家东主全记不住丁点,应是祖上便被改过记忆,问不到,清水城也探查不到不明跟脚的地仙!”
    夏水河神是原东华国姒家子,承商三儿师父三友道人的因果,源起白帝门下,坤官才去打杀,囚笑狮寺的修沸,要问心该得罗汉下界。
    清水城那边,坤官也已走过,明着查,并无结果,心头不爽利,众天仙下九幽的事儿,更懒得与泼皮说清楚。
    不能一次把世间邪魔打杀干净,商三儿只觉可惜,想一会后,又带些期冀:“前辈打杀的夏水河神,该能做主夏水河……”
    坤官没接话,商泼皮不管不顾,厚颜继续:“我这有位殷大爷,本是济水河神,若他乐意,可能转任夏水?”
    对绿柳城而言,济水远而夏水近,殷鉴离得远,有事请帮忙都不便,要能改来任夏水河神,地仙飞行一日可到,与地龙山两位山神一样,又将是大臂助!
    但坤官不是纪红棉和青牛,听到这求请,顿不耐烦:“你做饵,厄难多,是该天仙护你性命,但也够了,还要助你立国称雄么?”
    与邪魔为敌,废地仙除了以身做饵,凑再多帮手给他,用处也不大。
    夏水河神要成泼皮的体己人,南晋与周边各家,更要忌惮绿柳,天仙少参与地界因果事,才是正经!
    商三儿悻悻回议事厅,把夏水河神也是邪魔,是被天仙打杀的事儿说完,问:“殷大爷可愿迁来夏水?”
    河神一时难答,泼皮又道:“那边大地仙们还在争位,大爷但凡点个头,咱这块滚刀肉,怎也去求来!”
    要对敌邪门的生肖会邪魔,殷鉴用处是不大,但能帮守城防幽魔,坤官不允,不会求师父去?
    那日在龙鳞,唤一声“师父”,出来这黑肚兜童子,不是师父的人情才怪!
    左右已欠人情因果,多少不一样?
    殷鉴仔细想一阵,犹豫着道:“于我等山川阳神而言,换家也是换命物,都伤根本,且济水鲤迁去夏水,水文不同,定再难养出至极之物。听你意思,天仙前辈又不易求,还是算了罢,左右济水飞过来,也就比夏水多费三日路程!”
    商三儿只得止掉念头,送出父子俩,再传话城隍,遣些个耳报神去夏水打探,看最终何人争到新河神,可能亲近上。
    ——
    地龙山西边,某城梨花院里,俊俏后生已几日打不起精神。
    除修行功课外,已不再制印章、炼心境。
    与张阿大为邻二十多年,不知他几世修够福气,三年前贪人家银钱,帮个病亡行商下葬,人家女儿远路来寻拜祭后,答谢恩人,往来几次,竟就看对了眼,愿嫁进张家。
    张家是破落户,那女子是外乡人,婚事一切从简,过两日就要成亲。
    新娘子就是那日进院避雨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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