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米文彦一家都吃过饭了,方占魁才抱着兰梅回来。
后面跟着疲惫不堪,饥寒交迫的逃荒队伍。
来福脱离队伍,走到米文彦和南珂面前汇报:“我们把附近都翻遍了,在芦苇荡找到人时都硬了,方家老夫人当场晕过去,方家老大被打击得不轻人都傻了。
方员外还保持着一点儿理智,来顺家的她们把兰梅弄回来。
方家老大抢先抱起兰梅,踉踉跄跄往回走。”
来福复杂的神色,欲言欲止态度让米文彦和米南嘉,米南山明白,南珂/娘做了一次好事,却没落着好。
南珂虽然不如他们几个聪明,但也不是傻子,她看出来了一点儿,转身回了马车。
米文彦让来福和小四去休息,来旺带着人去方家帮忙后,就上车安抚南珂了。
米南嘉和米南山对视一眼,对现在的局面十分无奈。
兰梅死了,他们不去管豆官儿、琪官儿,苗苗他们是否会牵连到自己头上,而是担心他们几个孩子该咋办?
最大的豆官儿才8岁,最小的豆豆路都还走不稳。
方占魁不到三十,肯定会续娶。
兰梅生的七个孩子,多半要在继母或者姨娘手里长大。
米南山将脚步的小石头踢远,深深的叹了口气:“姐,我厌恶这个时代的婚姻制度。”
“我也是,但它存在那么多年,不是凭你我就能推翻的,咱们只能做出表率,影响这个时代。”
米南山点点头,看到豆官儿哭着过来,心情跟着低落。
豆官儿扑到米南山怀里,哇哇大哭:“大哥,我没有娘了,呜呜呜。”
“豆官儿,你还有爹。”米南山拍拍豆官儿的后背安慰道。
“而且你还有爷爷奶奶,二叔,他们都会对你好的。”
“我奶,我奶让我爹再娶一个过门,照顾我刚出生的弟弟,呜呜呜,我娘都还没下葬,她当着我娘就逼我爹续娶,还让我爹保证给苗苗,禾禾,豆豆缠足。”
米南山气得失语,这是什么人哪。
米南嘉拍拍他的肩膀,不要拿现代思维来衡量古代人。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刚出生的孩子,嗷嗷待哺,确实需要个人照顾,方老太自从得了疫症之后身体就垮了,她有心无力,才会那么着急让占魁叔续弦。
豆官儿失去了亲娘,还没消化这个事实,就得接受后娘进门,孩子当然接受不了。
各有各的苦衷,各有各的无奈。
兵祸,加上人祸,让队伍里的气氛一度十分低迷。
大家帮着方家把兰梅埋在附近的山上,回去听到苗苗哭喊弟弟。
方占魁心里咯噔一下,拔腿跑到马车边掀开帘子发现小儿子情形不对,探了一下鼻息。
他踉跄摔在地上。
“咋了?”方员外赶来,看看方占魁,又看看马车上的小孙子,都不用试就知道小孙子跟她娘一起走了。
这几天大家忙着方梅,忙着米九婶儿媳妇的事情,忽略了这个孩子。
孩子饿得受不住,蹬腿走了。
方员外扶着车辕,一屁股坐在去,拍腿大哭起来:“天要亡我方家啊!”
“爷爷,我奶,我奶……”豆官儿抽着鼻子,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方员外暗道不好,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看到南珂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对他摇摇头:“老太太熬过疫症身子就油尽灯枯了,能坚持这么久是因为兰梅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生下来,她提着的那口气就散了,加上兰梅过世受了一场打击,就过去了。
方员外,你节哀。”
方员外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
大家赶上去,手忙脚乱的把方员外扶到马车上。
顺手把无法动弹的方占魁也扶了上去。
方家一下躺倒了两个主力,方二虎被迫出来主持局面。
他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刘员外何员外手把手的教他该怎么做,该做什么。
方员外在逃荒队伍中的威望仅次于米文彦,他家遇到事儿,大家都主动去帮忙,有条不紊的给方老太操办后事。
南珂和米南嘉则帮方员外和方占魁治病。
米南山担心豆官儿几个孩子,把他带到他们家马车上安顿,开解。
苗苗才五岁对于死亡,没有太清晰的概念,她现在最担心的是爷爷会不会答应给奶奶给她缠足。
禾禾和豆豆更小,啥也不知道,能够在米文彦家吃住还挺开心的。
逃荒队伍忙忙碌碌三天,让方老太和方家小孙子入土为安了。
方占魁沉浸在无边的悲痛中,依然无法起身。
方员外强撑着病体起来去找米文彦,提出拿出些银两答谢大家这几日的奔忙和辛苦。
米文彦征求大家的意见,所有人都婉拒了。
他们是一个整体,谁家遇到困难搭把手是应当应分的,用不着答谢。
米文彦去转告方员外,方员外又激动,又欣慰,把大家的情分牢牢记在心里,召集家里人开会的时候,让他们要感恩,而且以后一定要还这份情。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跟着走多久,不敢往自己身上揽,这情得两个儿子和两个姑娘去还。
他们这边开会的时候,打头的米文彦家在车轮声的伴奏中闲聊。
“哎,你们说方占魁会续娶吗?”南珂头一个抛出了问题。
“原先方老太想让方占魁娶个进来照顾孩子,现在孩子没了,娶媳妇没多大必要。”
米文彦不这么想,孩子没了,还有老的,小的。
兰梅也没了,家里砥柱少了一半,肯定得让人撑起来,但他不敢说。
小鱼儿,山子虎视眈眈,他怕被群殴。
米南嘉和米南山跟他的想法差不多,方占魁肯定会续娶。
而且时间不会太久。
方家死了两个女人,内当家全军覆没。
三姑娘,四姑娘还小,这几天的表现差强人意撑不起方家,方员外肯定已经开始留心大儿媳,方家的主妇人选了。
其他人家也在琢磨这事儿,好奇方员外会从哪家选媳妇。
方员外和方占魁,方二虎讨论了很久,终于得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结果。
今天吃饭前,他把米文彦拉到一边去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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