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扬走上去,将她拉回房里,把后面的计划简单讲述。
“明晚之前我无法护在你身边,你跟好高正他们。”
谢婉儿听完,转身拿出青虹剑:“你要不要带上?”
秦扬摆手拒绝:“不必。你能认出此剑,别人未必不认识,一旦认出,很可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看谢婉儿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秦扬一狠心,转过身去走向门口:“我不在,要照顾好自己。”
说罢,大步离去。
下午时分,秦扬又在榆安城里闲逛了一个时辰。他不比张起,张起是地地道道的晋国人,而他的言行都有可能暴露,所以不想一直出现在关府和青台观的视野里。毕竟接触的越多,露出破绽的可能越大。
正溜达着,忽然看到一个大人拉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在逛街,小女孩正是关月。
秦扬走上前,看了那大人面孔,颇为面熟,正是关府里的飞鹰骑,此时穿着便装,险些认不出来。
“秦哥哥,你也出来玩吗?”
秦扬笑了笑:“府里的事已经准备差不多了,今夜子时开始就要做法事,到明天晚上宴请完宾客才算结束,我趁着空出来走走。”
关月开心地笑起来,拉住秦扬的衣服:“其实是秦哥哥跑出来偷懒了,对不对?”
“哈哈,非要这么说也对。”
关月嘟起小嘴,看起来非常可爱:“娘告诉我,做人不能懒惰,懒惰就要受罚。秦哥哥我要罚你,你送我个礼物,我就不告诉别人了。”
秦扬看她像小大人一样,忍俊不禁:“你想要什么礼物?”
关月想了想:“你是用把这柄扇子打败我哥的,就把它送给我吧,将来可以时不时拿出来气他。”
秦扬见她古灵精怪,觉得颇为有趣:“我要是有你这样一个妹妹,每天得多开心啊。行,这把扇子送给你。”
关月接过折扇,笑眯眯地看着秦扬:“我听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秦哥哥你有没有骗我?”
“你个八岁的小丫头从哪里学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秦扬半蹲下来,在关月的小脸蛋上轻轻捏了一下:“其实我一直想有个妹妹,可惜我爹妈不给我生。”
“哼!那我也不信。”
秦扬转过身,双手负后:“我背你回去,你总该信我了吧?”
“好呀!”
关月也不客气,跳到秦扬身上:“驾!”
旁边的飞鹰骑一言不发,只在他身边两步外跟着。
“关月,你吃不吃糖葫芦,我给你买。”
关月一手搂着秦扬的脖子,拿折扇一指:“吃!马儿快追上去。”
“走喽!”
秦扬背着关月追上小贩,要了一串糖葫芦。关月把折扇插在秦扬领口,拿起糖葫芦吃了起来,冰糖渣倏倏地往下掉,弄得他肩膀一片狼藉。
秦扬无奈的笑了笑,却根本不恼火。这些日子一直活在刀光剑影和勾心斗角之中,难得和一个单纯的小女孩作伴,硬是偷来片刻的心安。
正巧,对面走来一家三口。少年看起来和关山年龄差不多,他的父亲指着接上的店铺讲些什么,母亲只是微笑着牵着他的手。
秦扬别过头。也只有此时,他才能够想起,自己一个月还是个每天被爹娘喊着吃饭的孩子。
“咦,秦哥哥你眼睛怎么有点红?”
秦扬使劲眨动眼睛,笑着说:“怕是被风吹的,没事。那边有做葱油饼的,你要不要吃?”
关月趴在秦扬背上,摇了摇头:“不用了。秦哥哥你待我真好,我哥那个笨蛋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
“关将军名震天下,你哥自然以他标榜,难免会疏忽了你。你要理解他们,那都是你最亲的人。”
关月用小手在秦扬的后颈捏了一下:“你是个好人,我娘说,好人会有好报的。”
秦扬哈哈大笑:“那就谢谢你的吉言了。”
回到关府后,关月便急急忙忙地跑去向关夫人问安。
“关夫人病情如何?”
随行的飞鹰骑回答:“已有所好转,但还是受不得凉。”
秦扬随后找到张起,了解了一下今日情况,得知一切正常,便放下心来,顺便将传达给高正的部署告知张起。今夜他俩住在关府,等明日傍晚,张起出城和高正汇合,剩下的事由秦扬一人完成。
入夜,秦扬回到关府为他准备的厢房,刚一进去,便看到一个人坐在桌边。
“想不到你也来了。”
秦扬关上门,可那人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秦扬走过去坐下,问:“暗香姑娘,你找我何事?”
暗香捋动道袍的下摆,侧过身。借窗外的月光,依稀可以看到她的面容,宛如一枝清幽的雪莲。
“今天晌午你离开不久,有一骑生面孔进了关府,看起来风尘仆仆,似是赶了许久的路。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秦扬摇头道:“我并不知晓。”
暗香沉默片刻,低语道:“按理说,你们的飞鹰骑来来往往也是正常,只是这个节骨眼,任何线索我们都不敢放过。”
“现在关夫人生病,关府大事暂由我做主,她的两个子女尚且不能持家。既然没有报到我这里,有可能是飞鹰骑例行公事。”
暗香点了点头:“但愿如此。我来找你还有一事,是商讨后面如何搜捕云湘公主。”
秦扬想了想,忽然问:“我听说,云湘公主叫赵语柔,体态…有些丰满,容貌…有些怪异,是真是假?”
暗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顾瑶跟你说的吧?”
“是。不过,我不太相信。”
暗香又恢复平静:“倒没那么不堪,等抓到她你自己评判就好。明天你取了冯川的人头,我们就开始行动。不过有一件事需要提前跟你弄清楚,那公主是要死的还是活的?”
秦扬毫不犹豫,立马回道:“不止要活的,还得活蹦乱跳,不许伤她一根汗毛。”
“哦?我还在想,万一遇到抵抗,就把她打个半死带回来。你要她一条命不就行了,为何不许别人伤她?”
秦扬嘿嘿一笑:“我抓了她,献到建汾,狠敲楚国一笔,晋皇必定封赏。要是弄个半死不活,押送路上死了怎么办?”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只要你信守诺言,我们也会尽力帮你寻找,一个月内,只要我们发现她,就保证让你见到活的。”
“好,你我击掌为誓。”
暗香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和秦扬掌心轻轻对上。
随后,暗香悄然离开。秦扬百无聊赖,便躺在床上,心思放空。
子夜时分,关府后院的道场准时响起法器声。
秦扬被吵醒后,暂时不得入眠,出房门走动。到了后院道场,见南元道长手持银铃,绕着道场缓步而行,口中念念有词。其他道士则盘坐在两边,均手持木剑,配合着南元道长颂唱。
秦扬注意到,暗香坐在角落不起眼的地方,顾瑶也在她身边,都贴了两撇假胡须。若不是刻意寻找,根本无法看出,这群道士里混了两个女子。
“但愿明天一切顺利。”
翌日清晨,秦扬早早起来。
南元道长念了一宿的经,此时在道场旁边的偏厢休息,由其他弟子代替。暗香和顾瑶打坐了一夜,并无太多消耗,此时仍然混在人堆里。
厨房伙夫早早出门,购买当天新鲜的食材。其他下人也陆续准备好,前往前院准备。不过转了一圈,并没有看见关山和关月。遇到张起后,得知他们兄妹一直守在关夫人的房间里。
“这两个孩子,真是挺孝顺的。”
按照本地风俗,正午时分由故者的家人祭拜,所有亲属只能吃一碗煮豆腐。邀请的宾客需在午后上门,时间不定,随到随拜。主人家于黄昏前开席,日落前不饮酒。
快到正午,南元道长也睡醒起来,重新主持法事,脸上没有一丝疲倦。秦扬看他一把年纪还如此精神,不由暗暗惊奇。
关夫人依然没有出现,只有关山和关月前来。秦扬作为主持,还是询问了关夫人的状况。
“多谢秦哥哥,我娘还是见不了风,就由我兄妹代为祭拜祖母。”
关山关月一身缟素,身后的飞鹰骑停在道场边缘。二人走入道场,在牌位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南元道长手持一白玉瓶,将瓶中清水倒在手心,洒向关山关月,又念了段听不懂的经文,才算礼毕。
“秦哥哥,我们不放心娘亲,就先回去,后面的事有劳你了。”
晌午过后,陆续开始有宾客登门拜访。按规矩,所有上门者都要来道场拜祭,之后可以离去,也可以等着黄昏开席。
不过所有人都心如明镜,能登门关府的人都是榆安军政两界里有脸面的人,借此机会互相结识,绝对有利于前途。
因此,越是官职稍逊一筹的人,来的越早,拜祭之后就坐在厅堂里,等候其他大人物到来。
等来的人稍微多了些,厅堂中已然成了你吹我捧的名利场,好生热闹,根本不像为白事而来。
可谓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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