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之后

    
    图留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接起电话，是韩禅。
    “图参，我这边遇到了一点麻烦。”韩禅的声音有些急迫。
    “怎么了？”图留瞬间清醒。
    “门我们找到了，但是旁边还有一支作战班组。”
    “那就叫他们撤退。”图留揉了揉眼睛，觉得似乎没那么简单。
    “图参，这就是问题所在。对方用了各种理由来拖延时间，像是处理伤员，警戒环境等等，然后一直尝试阻止我们进入门所在的位置。”
    “他们是怎么说的？”
    “那支作战班组的班组长告诉我们，门所在的位置，一个废弃商场中，是畸变生物的巢穴。理论上换做任何一支班组，都的确没有能力攻进去，但所有人都应该晓得贪狼的名号才对。再者，那支作战班组冷静的很不正常，他们明知下面是巢穴，却没有第一时间尝试撤离，而且我查过了他们的任务编号，竟然是最高保密级别。”
    “这说明了什么？等等，不会吧？不，怎么可能？”
    “图参，这就是我的猜测，我们很可能遇到了一支神殿的部队。而且对方也是冲着门而来。”韩禅似乎穿着密闭式头盔，呼吸声有些沉重。“头，我们该怎么办？要撤吗？对方实力完全不明。”
    “你带了多少人？对方有多少人？”
    “我把整支贪狼三十人都带过去了。”韩禅顿了顿，“对方有十二人。其中十一人是同一班组，还有一个是丁级小队的队长。此外，似乎原本还有两个个队员的，但是我没见到。”
    “等等等等。”图留猛地坐起来，“那个丁级小队的人是不是代号扑克？”
    “是的。”
    图留大张着嘴巴，丞平！
    不见掉的那个是丞平！
    难道这个是以的家伙也有份参与这次的事件？
    那整件事就真的大条了。
    那道门的特殊性，究竟还有几个人知道？
    “图参，那我先拖着，实在不行就去干架，老子还不信三十个人还打不过十一个人了。”韩禅恶声恶气地哼了声，“不要紧，我安排了灰影的班组在远处狙击待命，难道他们还能空手接子弹不成?”
    图留听了，不由得哑然失笑。韩禅这小子，做事一套一套的，脑子还挺好用。
    挂掉电话，图留去洗了把脸，然后打开手提电脑看了起来。
    也罢，就看看还有几架无人机能用，到时如果真干起来了，给神殿一个轰轰烈烈的惊喜吧。
    ......
    港城废墟，坐标NW1123。
    塔库塔安正在皱着眉头整理背囊。一旁的韩禅宠溺地摸了摸少女的头。
    看起来真像女儿啊。
    他不由得有些伤感。
    他原本只是一个篮球员兼健身教练，但是那一个晚上，决定了贪狼的出现。
    “爸！爸！救我！我好怕！”
    他仿佛还能听到女儿歇斯底里的叫喊。
    他绷紧了肌肉，努力地想要推开上面的石块，可是那又有什么用？
    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在那个晚上显得如此的惨白无力。
    他是看着女儿被蜥蜴从楼顶推落的，他甚至还能听得到重物落地时砰的一声。
    然后是全然的死寂。
    于是贪狼出现了。这批几乎有着同样过往的人聚在了一起，接受了最高等级的改造，然后变成了华夏作战序列中最不可控的力量。
    没有人能够制约他们，除了他们本身的愤怒。
    手上不停，一旁的塔库塔安不满地嘟起了嘴，“队长，别揉了！”
    韩禅哈哈一笑，恋恋不舍地放开手。
    如果女儿还在，她也有这么大了吧。
    贪狼在原地搭起了简易营地，不远处的作战班组也搭起了几个帐篷，整齐而迅速。
    “天一亮，直接进商场。”韩禅对着对讲机道。
    “头，要是作战班组也要跟下来怎么办？”另一头的是霍格，一个德国的大个子。
    虽然比起韩禅就显得像是一个小矮人罢了。
    “叫老安去挡着，我们速战速决，拿了东西就走人。”
    韩禅放下对讲机。抬头看向天幕。
    当城市变成了一片废墟，人类文明的灯火不再亮起，他们却第一次看到了明亮的群星。
    真是讽刺的事实。
    塔库塔安收拾完背包，就抱着外套睡着了。娇小的身躯卷在一起，几乎缩成了一只虾米。
    韩禅哑然失笑。
    他已经决定了，完成这次任务就带着塔塔去注册监护纸，只要她愿意，他就会成为她一生的护盾，直到永夜来临。
    这个汉子也有想要弥补的遗憾。
    把自己的特大号外套盖在塔库塔安的身上，韩禅走出了帐篷，外面的风带着一丝的凉意。
    他有时候也会问自己，自己活了三个人生，又有哪次没有一丝遗憾？
    活得越久，他越清楚人类的软弱。
    可是无论多少次，每当他恍惚间记起前世的记忆，他都会感到痛苦万分。他也有想守护的东西，不只是地球，还有许许多多微不足道的东西。
    可是几百年下来，他都只是在努力地寻找拯救世界的方法。
    所有沉眠者都是如此。
    “队长，你不觉得今晚有点太过安静了吗？”霍格走了过来，大大咧咧地往石墩上一坐，一开口就喷出一股蒜味，“平时整个营地都在放鞭炮的。”
    “怎么了，安静点不好？我看八成是早上被作战班组一把火烧完了。”韩禅扇了扇空气，“别吃太多蒜，没用的。”
    “可是我奶奶说了，大蒜和大葱是驱赶恶魔最有效的方法。”
    “你奶奶只是想赶走你的女朋友。”
    霍格张了张嘴，一脸懵逼。
    自己好像的确还是单身。
    “准备下，换班，明天又是一场恶战。”韩禅拍了拍裤子，“我去提米那边看下地图，你去守夜吧。”
    霍格点点头，单手提起机枪走了。
    穿过几顶帐篷，几乎是除了塔塔之外整个贪狼最消瘦的意大利人站在帐篷外打着哈欠，看到韩禅后慌忙地把手上的switch游戏机丢回床底下。
    “哈哈，队长，您怎么来了？”提米连忙拿出手提电脑，“早上我和塔库塔安讨论过了，基于安全问题我们必须分散行动。而且因为里面充满未知数，我们需要一支四人的先锋小队去开路。”
    “叫老安的小队去吧。对了，我也会去，指挥权移交给霍格。”韩禅简短地说道。
    “不行啊，队长，您可是队长欸！”提米吃了一惊。
    “没什么大不了的。”韩禅深吸一口气，“人嘛，总是有些险是要冒的。不是我，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