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助理接了任务之后,便迅速派出去联络人。
陈东按住周师傅的肩膀,坚定地说道:“我们现在绝不能搬动患者,你和几个民兵在这里守着,我去看看管涌的缺口。”
“好。”
随后,陈东招呼了剩下的民兵,转身就又去了刘书记刚才巡逻的堤坝。
“我们刚才都已经看过了,”之前下水将刘书记救上来的那个民兵说道:“我到水下确认过了,下面管涌的缺口已经被刘书记给堵上了。”
陈东皱着眉头,“按照周师傅的说法,他离开的时间没有几分钟,如果在这个时间段内,刘书记堵上了管涌的缺口的话.......泥沙最多只有两袋。”
“大家想一想,能够在水面上形成旋涡的管涌,能够让刘书记和周师傅用肉眼察觉的管涌,用两袋泥沙能够堵住吗?”
听了这话,十几个民兵面面相觑。
水下情况复杂,他们虽然有能力下水,但实际上所有人心都不安,毕竟这是大洪水,虽然有堤坝拦着......刚才刘书记溺水的例子他们也都看见了。
“再说了,水面下那么浑浊,你真的已经摸到管涌的缺口了?”陈东看着那个民兵问。
在陈东的坚持下,民兵队长没有办法,只好带领着手下人再次绑上麻绳,几个人相互勾连着下了水。
几分钟之后,三个人浮上水面,都说没有感觉到堤坝下出现了什么缺口。
民兵队长看向陈东,陈东咬了咬牙,“最后再检查一次。”
三个人一看,反正都已经下水了,不如再检查几次,图个心安。
没一会儿,先有一个人浮上了水面,我找到了一处拳头大小的管涌。
队长心里咯噔一声,着急忙慌地让其他人赶紧把他们三个给拉上来。
既然发现了管涌,那就不能让他们再下水了,必须要找到安全有效的办法堵住管涌。
剩下的两个还在探查当中,突然被绳子牵引上来,心中还在疑惑,到了水面上他们才得知,发现了新的管涌。
湖水茫茫,两边的堤坝连接着长江干流和鄱阳湖湖口。
江水湖水在水面上互不相干,在水下却形成了暗流。
如果拳头大小的管涌发生在平时,他们根本不用在意,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洪水规模这么大,一个拳头大小的管涌,瞬间就会扩大几十倍。
“临时安置区附近有好几辆运输物资的泥头车,去把他们开过来。”陈东吩咐道。
“你们所有人分成三波,一波去开泥头车,另外一波留守在这里装沙子,队长,”陈东看向皮肤黝黑的民兵队长,接着说道:“你去向你们民兵单位请求支援。”
队长听了他的安排觉得有些过了,为难地说道:“一个拳头大小的管涌而已,我让两个民兵带着几包沙子灌下去就是了。”
陈东皱着眉头,手指指向缺口的方向,“你们难道没有听到水流的声音有些不对吗?”
现在天上正在下着雨,他们耳边全是雨声,还有江水,湖水拍打着堤坝的声音。
“什么声音?”
陈东叹了口气,“溪流的声音。”
“溪流?”
“你是不是听错了?”
陈东仔细地解释了一句,“之所以会有溪流的声音,是因为下面的管涌缺口,在互相流通的同时发生了空腔现象,所以才会传出声音。”
“而空腔,恰恰说明了管涌的缺口正在扩大。”
民兵队长紧张地看着陈东,见他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当即说道:“快去找人支援!”
随后他便按照陈东的安排,跑到连队,向连队的连长说明了他的来意。
连长倒是一个干实事的人,他听说了这边管涌发生的事后,当即命令他们把装沙袋的卡车开了几辆出去。
车上是已经装好的沙袋,随车而来的是几十个陆军某部的官兵。
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训练有素,车一停下就从后面跳下来,向陈东了解情况。
此时管涌的缺口已经明显扩大了将近10倍,水面上出现了两个特别大的旋涡。
“你们终于来了,快把沙袋搬下来。”
有几个民兵,正想走过去接了沙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走着走着却平地摔了一跤。
大地好像正在发生震动,整个堤坝都在晃动。
陈东感觉不妙,拉上阿芳,对几个民兵大声说道:“快跑!”
“堤坝要塌了!”
十几个民兵有的就近跑上了泥头车那边,有的则随着陈东一起跑向了岸的左边。
堤坝左边有一个观望的高台,陈东拉着阿芳,迅速跑向高台,堤坝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倒就倒下了一大半,他们跑得快,把洪水甩在了后面。
有一个民兵在跑的过程中空了一脚,瞬间被冲下了堤坝,好在这里是水文站附近,旁边竖着一个旗杆子,上面有检测设备,民兵双手紧紧地拉住旗杆子。
陈东见状,正想冲过去救他,可是堤坝一瞬间就被洪水冲塌了,江水与湖水融为一体。
那个民兵抱着旗杆,只能无助地往上爬。
“抓住!千万不要放手!”
堤坝左边的所有民兵、陈东、阿芳都躲在高台上,而堤坝右边几十个民兵和支援而来的官兵,迅速跑上泥头车,开着车驶离岸边。
两方人隔着一个空荡荡的堤坝,面色复杂。
陈东这个时候还在想着抱住旗杆的那个民兵,他一转头看见身边的两个民兵身上都系着麻绳。
“把绳子解下来。”
这麻绳是刚才他们下水看管涌的时候系在身上的,由于堤坝崩溃得太快,他们甚至都没有时间解开来。
陈东迅速将两捆麻绳绑在一起,一端系成了一个圈子的模样,用力地甩向旗杆。
“快接住!”
民兵队虽然比不上那些常驻在军队里的官兵身体素质好,但是每天都有训练任务,体力也算不错。
那个民兵拉住麻绳之后,下意识地就想往身上绑着,这个时候陈东摆摆手大声地说道:“不要绑在身上!”
他要是绑在身上的话,他们必然要拉着麻绳把他从洪水中拉上来,可是现在堤坝正在贯通,长江的水迅速涌入鄱阳湖,水流湍急,高台上总共就只有七八个人,他们肯定拉不住。
“绑在旗杆上!”
水文站的旗杆,是用来探测气象和水文信息的,所以上面装了一个架子,架子上放着监测仪器。
民兵三两下把旗杆上的监测仪器给砸坏了,这样架子上就留出了一个空位,可以用来绑麻绳。
他想用双脚紧紧裹着旗杆,双手绑住麻绳,可是由于这几天都在下雨,旗杆上满是雨水,滑得很,他放开手之后就不由自主地往下滑。
“把衣服脱了!”陈东大声喊道。
民兵一只手撑在架子上,嘴里咬着麻绳的一端,另外一只手拿着脱下衣服,上下晃动,把旗杆上的水擦干。
这时候他双腿翘着旗杆,空出双手去绑住麻绳。
陈东那边,则将麻绳的另一端绑在了观望台的柱子上。
两端连接,形成了一个简易的滑索。
不过这个滑索毕竟不是钢筋结构的,那个倒霉的民兵爬上去之后,麻绳就被他的体重,压得深深地坠了下去。
“不要害怕......快过来!”陈东不断地鼓励着他。
看着下面越来越湍急的洪水,民兵咬了咬牙,赶紧向高台的方向爬去。
大概爬了十来分钟之后,眼看着就要到了高台上,这时候两股麻绳连接的地方被他的体重给沉了下去,突然断开。
“小心!”陈东下意识冲过去抱住他。
“砰!”地一声,那个民兵直接撞在了陈东的怀里。
两人同时从高台上滚落,差点又喂了洪水,幸好旁边的几个民兵赶紧将他们拉住了。
“好了,好了,好了!”
民兵的同伴安慰差点命丧洪水的小伙伴,“现在终于是安全了。”
决口正在扩大,现在堤坝已经被冲出了将近500米的缺口,这已经不是他们这几十个人能够左右得了的。
他们只能坐等援兵的到来。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堤坝向两边缩短的速度正在减缓,但是此时缺口已经增加到了800米。
如果洪水再不得到控制的话,他们的高台很快也要被冲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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