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穿过鄄城行了百十里路,空无一人,越往前走越冷清。
方庭恺走在前头忽然停了下来,顾长洲也发现了异样,跃下车奔前头去。
两人视线前方,烟波浩渺,绿林环绕,一侧有一处天然大湖,清亮如境,天光造影。
可是如此如画美景却另二人心底生寒,一股冷冽刺骨的寒意充斥着全身。
方庭恺望着前方,“看到了吗?”
顾长洲点点头,“如此绝美之地竟让人寒意顿生。这里只能看见它的轮廓。”
陈九儿四仰八叉的坐在车驾上,“这地方好,就是冷飕飕的。”
“前面的雾气很浓,我走在前面你带着他们好生跟着,若有异样不要犹豫先退出来。”顾长洲心念一动云雷自养剑葫内玄飞入手。
方庭恺将两从半一横,“你放心跑路这事我算是老手了。”
陈九儿突然一跃下车,大摇大摆的道:“不就几分雾气,咱们岛上那座山那么浓的雾气我不照样去过,有啥好战战兢兢的小爷我打头阵。”
方庭恺打趣道:“陈大侠口气不小啊,亏得这里没头大水牛不然非得给你吹死。”
陈九儿挥舞着自己那独门武器,摆开一个看似唬人的架势,“嘿儿,好你个方老三还不信,看看爷的身法矫健不矫健。”
方庭恺压根儿没搭理他,摇晃着身子去驾车。
被无视的陈九儿正要胡口开骂,一只手轻轻落到他的肩膀。
陈九儿一看是顾长洲便憋了回去。
“我知道你担心阿柠,有些事我可以做但是你不行。”顾长洲轻轻说道。
“凭啥你行我不行,虽说不是一个爹妈生的,但是咱们都是打一个地方来的。”陈九儿认真说道。
顾长洲突然被他这话给逗笑了,“陈九儿马上就是要进书院的人了,要有点读书人的样子了。”
陈九儿此刻哪里听得进去什么话,一侧头道:“读书人啥样,学问再大有什么用也不能让阿柠醒过来。”
顾长洲其实知道这家伙还是因为那件事心有愧疚,所以才想要做点什么。“常言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怎么会没用。读书识字,格物致知,我们才能够明白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凡是在于一个理。”
陈九儿忽然冷笑道:“秀才遇上兵不也有理说不清。我们书院之行一路上对我们围追堵截的人难道就有理?”
顾长洲再一次拍了拍陈九儿的肩膀,“当然有理,蛮理与道理都是理,既然无人在意我们的道理,那我就去自己讨。”
陈九儿吐了口气,“顾长洲还是算了吧!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同老秀才的小人书里那杀人不眨眼的悍匪差不多。我可不想你死了,我陈九儿虽然贪玩,但是还是有良心的。”
顾长洲笑了笑,点点头。“王婶跟陈叔可盼着你学有所成将来有出息。”
“你说我爹啊!他就惦记着我往后给他买酒钱,凭我陈九儿的本事二两老糟烧多大点儿事。”陈九儿想起自己那老实巴交的爹,突然有点想念。
“顾长洲,其实我从来没有在我娘做的馒头里放料,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爹其实也不是不喜欢你,他那个人就是胆子小,其他的都好。”陈九儿说道。
“我从来都知道你的好,都知道的。没有你们我顾长洲早已经死在了老宅。你什么都不用多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好好在书院读书,别丢了咱们藏真岛的脸。”
陈九儿重重的点头,然后上了马车。
青衫少年提着云雷,一步一步往朦胧中走去。身后的方庭恺使了个法子将两驾马车并排行着紧紧跟在后头。
沿着道路往里深入,云雾满天,头顶之上惊雷密布。
陈九儿怯怯地钻进了马车,大口大口喘气。“洛姐姐,外边头顶天大的霹雳好像就要对着我来那么一下子,吓死人的。”
洛可期同柒儿坐在一块儿分享糖果,说道:“你不做亏心事怕什么天打雷劈,你皮糙肉厚的经得住也说不定。”
“得了吧!我还得娶媳妇呢!交代在这不冤死,我陈九儿福星高照这点阵仗小问题。”陈九儿对着柒儿的脸狠狠捏了一把。
洛可期直接一个字“滚。”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车厢外突然之间,雷电大作,大雨如注。
猛然间电光一闪,天地通明,一座巍峨古城高耸伫立。城头高墙满是大战过后的狼藉,不过依然无法掩盖它的美。
城门居中之上原本有两个字,却不知被何人捣碎,面目全非。
停留原地的顾长洲,提着云雷,目光吃惊莫名,抬头望着这落魄空城。“这……就是那无主之城吗?”
方庭恺同样震惊到极致,呆呆地道:“应……该……是。”
二人已经忘记了磅礴大雨,一人一句的对话。
“我从来只在父辈口中听过此城。传闻城内瑰宝无数,即便那些山上人也十分眼红,曾有仙家府邸派人探索,入城者无一生还。据说百年前一位十三境剑仙,不知从何处听闻此城内有砥砺仙兵的龙晶石,心生求取之念,孤生入城最后重伤而归一无所获。”方庭恺顿了顿,“我们真的要入城?”
顾长洲一直保持着横剑姿态,重重的点头。“宋萧然说过里面有救阿柠的办法,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绝不会放弃。我先进去,若无危险才能跟上来。”
“不行,就你这半吊子无疑是去送死。”方庭恺一口否决。
“我顾长洲不能拉着你们同我一起以身犯险,我可以死,但是你们不能。”
听着顾长洲的话,方庭恺气得大吼顾长洲的名字。
顾长洲没有停下脚步,走近那道巨大无比的斜开着一条缝隙的城门。
忽然,狂风骤起。
一个大霹雷落在城楼之上惊天动地,又一股大闪电震得人头晕目眩,犹如天神狂怒一般,所过之处飞沙走石。
拉车的骏马焦灼的嘶吠,马蹄乱踏,车上的陈九儿忽然有些害怕,柒儿也蜷缩在洛可期的怀里。三个人靠得很近,洛可期屏住呼吸心底一直念着不会有事,大家都不会有事。
“洛姐姐,这地方真邪门儿会不会真的闹鬼啊!”陈九儿小声说道。
“别乱说,大活人怕那些个邪祟干嘛。”洛可期说道。
顾长洲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即将迈入城门那一刹那。一道声音凭空出现,“人族,越界者死。”
顾长洲的心湖之上剧烈震动,整个身体竟然停滞,双目猛惊。
方庭恺举剑飞快的环顾四周,“是谁在装神弄鬼出来……。”
此时顾长洲被一道巨大的力量击飞而出,自己无时无刻按照神息诀的法门运行的天地元气也被大乱。失控的元气在经络窍穴之间乱麻一般冲撞,猛然吐了一大口血。
方庭恺一把冲了上去将顾长洲扶住,急切道:“怎么样,没事吧!”
顾长洲撑起身子,“没事。”
洛可期几人听到异动不由得望出厢外,见顾长洲受伤皆有慌张。
洛可期将柒儿交给顾长洲顶着大雨就要下车,结果被方庭恺直接吼了回去。
而此时城头之上一道残影浮现,头发披散,身穿一件金色法袍,是一位中年男子。
“人族小儿身上为何会有我龙族的气息?”中年男子威严的声音充满了压迫。
“龙族……。”顾长洲与方庭恺皆是一愣。
方庭恺见这人颇为霸道,只说道:“与你何干?”
顾长洲伸手拦住了他,提着云雷行礼道:“晚辈顾长洲无意叨扰,只是阿柠尺木被夺如今昏迷不行,故来求。望前辈念及同族出手相救。”
中年男子已经发现了车驾内的阿柠,神色忽然有了变化,被他突然掩盖了下去。
中年男子望着方庭恺与顾长洲,一眼便认出了他们手中的剑,他没有没回答顾长洲。“你二人一个手持云雷一个手持两从半,云中君与大酉洞天的弟子?”
“我方家与大酉洞天关系密切但我却不是其弟子,顾长洲更不认识什么云中君。”方庭恺说道。还不忘侧头悄悄说:“认识也说不认识,万一这家伙与那云中君有深仇大恨咱们不是白给么?”
“晚辈的确不认识什么云中君,云雷是神仙姐姐给我的。”顾长洲说道。
中年男子微眯着眼,道:“神仙姐姐?可是一位身穿红衣的绝美女子。”
“正是。”
“叶红衣,你与她是和关系?”中年男人问道。
顾长洲想了一会,不知道如何答复,只好如实道:“神仙姐姐说认我为主,可是我觉得是朋友。”
方庭恺听得莫名其妙,若说剑首他或许能知半分,这叶红衣又是什么路数,听上去还是个美不可当的人物。
“胡说!”中年男子暴吼。“堂堂叶红衣怎么会认一个道基被毁的小子为主。”
“我没有胡说,前辈信与不信这就是事实。我只想求前辈出手救下阿柠。”顾长洲将身体撑得笔直。
“你是她什么人?”中年男子开口道。
“我是阿柠的师傅。”顾长洲此话一出。
那人哈哈哈大笑起来,“我堂堂龙族娇子竟然有一个你这般弱小的师傅。”
顾长洲脸色一百,他在自责。
“叶红衣选中的人必然有过人之处,顾长洲要救她有办法,但只是暂时的。走江之时必须找回尺木,不然很麻烦。”
顾长洲一听大喜,“望前辈出手相救,尺木我一定会在阿柠走江之前讨回来。龙生来便应该藏云潜海,我会护她周全。”
而这时锁龙井内一道冲天龙吟冲破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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